“咚咚咚”——
一声声沉默的撞击声从周家府院下传来,声音急促的像是六月的雨,只是这声音听起来并不那么欢快。就好像上天赋予琴弦悦耳乐音,可总有人弹悲伤的曲子。
“祸祸少爷又发病了。”,周家的丫鬟小婉驻足庭院中细细听着脚下传来的撞击声感到一阵心悸,她开始明白为什么要将周家唯一的少爷关在地牢中了。
周家的地牢就藏在府院下,硕大的地牢被铜墙铁壁包裹的严严实实,讽刺的是这个地牢只有一间狱室,关押的要犯也并非别家人,而是周家的祸害。
“你到底是谁,说话啊。”,漆黑的地牢中一个瘦弱的少年倚在石壁喘着粗气,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周家的祸害,也是周家唯一的少爷周岐。
周岐被关在地牢很久了,久到他的眸子由澄澈变得幽暗,几乎要融入黑暗。久到他的三千青丝披肩,好像一个不能自理的疯子。久到他几乎忘记这十三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与其这样活着,或许死了才是解脱。”,周岐颓废的靠在墙上,他的面色带着一丝萧瑟,宛若悲凉的秋叶。蓦地他站起身子,沉默着向后一步步退去,只是腿脚微微发抖,像是做了什么决绝的决定,但依旧带着一丝不舍。
“下辈子,别让我做周家人。”,似乎是撂下遗言般的果断,但见周岐猛地直冲石壁撞去。
“砰”——
地牢中的少年径直倒下,而他撞击的石壁也出现一道细细的裂痕,这道裂痕几乎隐匿在黑暗中不可见。突然一道金光打石壁的缝隙中射出,正好照射在周岐的脸上,其中隐隐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我心千载痴心盼,守得云开见月明,我总算是醒过来了。”
若是周岐清醒着一定会激动万分,这十三年支撑着他的就是五年前的一个怪异的影子说的一句话,这句话很简单:“打碎石壁”!
最初周岐以为是自己孤单生出幻觉,可还是照着那话一次次轰击石壁,可是五年的时间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落寞。当期望变失望,由失望生绝望,周岐终于认识到,自己真的挨不下去了。
“还好没死,要死了我就真的出不去了。”,金光在周岐的脸上照来照去,仿佛在细细打量着周岐,不由得感叹道:“这小子命还真硬,倒是有点意思,有的玩了。”
虽然狠狠撞在石壁上,但是索性石壁中间空了一块,只是将周岐震昏阙,并未真的死去。这一昏就是两天,石壁中的那道金光也渐渐消散不见,就好像金光未曾出现一般。
“好痛。”,周岐甩了甩自己昏沉的脑袋,揉着自己的脑袋感到一阵迷糊,意识到自己没死,自嘲似的笑道:“连死都做不到的我,活着究竟有什么用?”
就这样躺在地牢的草堆中,周岐静静的看着漆黑的牢顶,突然想起自己寻死的时候隐约听到特殊的声响,好像是石壁破裂的声音?想到这儿周岐一个激灵,赶紧要去查看石壁。
“祸祸少爷,出去透气了。”负责带周岐放风的家丁突然出现,周岐只能放下心中的疑惑抓着家丁的胳膊走出地牢。
他太久没有出过地牢,所以只能闭着眼以免被刺瞎双眼。就这样周岐跟着家丁走出地牢,突然被人打了一拳,紧接着又是几脚踢来,将他踢倒在地上。
家丁们一拥而上将周岐围在中间,拳打脚踢,好不尽兴。甚至还有人感觉不解气,竟然对着周岐吐口水。久居地牢的周岐衣服早就已经有了臭味,再加上蓬头垢面的,更像是个沿街乞讨的乞丐。
这就是周岐为什么不喜欢走出地牢的原因,家丁们总是喜欢趁着周岐不能睁眼的时间段下黑手,以此为乐,且乐此不疲。
周岐在心中默数着“十,九,八……”,可是这群家丁也很机智,也算准了时间停手。周岐猛地睁开眼,起身却见一群家丁在各忙其事。修剪树木的家丁讥笑道:“祸祸少爷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周岐转过身子,只是想看清这群人的嘴脸,这样的殴打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也曾反抗过,但带来除了更猛烈的殴打之外就剩下无力的愤怒,他的愤怒太苍白,偶尔会带着血色,可那是自己的血。
慢慢的他选择退让,让自己忍受一切不公平,包括仆人的侮辱。因为这是修士的世界,是强者的世界,强者只会欺凌弱者,从不会为弱者鸣不平。周岐知道自己是弱者,弱者是没资格反抗的。
“就这样还少爷呢,跟个木头似的,也不知道你们揍他有什么意思,打了连声都不吭,是不是个哑巴啊。”,有常年在周家做工的婢女早就看的不耐烦了,糟心骂道:“你们要打也得让他叫出声来啊,我这都来了好几年了硬是没见他吐一个字。”
负责带周岐通风的家丁拍了拍周岐的讲帮,哈哈大笑道:“下次,下次一定让他叫出声,我们可以打赌。。”
家丁说罢就带着周岐回了地牢,周岐一言不发的跟着家丁,他的眼神空洞无一物,整个木讷的像是一块木头。
到了地牢前家丁便不再进去了,虽说家丁已经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但是对于这地牢他还是有种莫名的畏惧。阳光下的周岐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可是黑暗中的周岐又像是个野兽,虽然他宣泄的对象是石壁,仍然让家丁有些阴影。
周岐一步步回到地牢,地牢的门从来都不会上锁,没人闲人进来,周岐更不会出去,这是约定俗成的默契。进了地牢周岐钻进草堆中蜷缩着身子,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忘记了愤怒的滋味,可他知道愤怒是苍白的,唯有身上传来的痛楚的真实的。
“小子,打碎这么小块的石壁也要这么久的时间么?”,周岐蒙头要睡去,却清楚的听到有人说话,突然想起那块石壁,顿时坐起身子。只见那石壁一道金光透过石壁的缝隙照射在他的脸上,忽然那石壁开始晃动,那道缝隙也越来越大,直至最后露出一个人头大小的洞口,里面藏着一颗金光闪闪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