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庆阴沉着脸进了院门,先在门口僧人们的身上狠狠地剐了一眼,才放轻了脚步声,慢慢地走进了大厅。
大厅之内挤满了人,有碾磨药材的,有过筛的,有熬煮汤药的,更多的却是那些手持药经、研究药方的大夫们。
宗庆一眼就看见躲在墙角的邢捕头,打了个响指把他叫过来,低声骂道:“你找来的那个太医怎么一点用都没有,狗皇帝是不是在忽悠我,信不信我冲到皇宫里把他狗头给拧下来。”
如此大逆不道之话要是传到外面,免不了要惹出一番风波。但身为大内高手的邢捕头可没有半点觉悟,点头献媚道:“佛爷咧,你可是冤枉小的我了,这位可是皇宫内的御品御太医,是专为皇帝治病的大夫,医术绝对是没问题的。”
“呸!我师父要是死了,狗皇帝也别想独活。”
宗庆又看向了大厅内唯一的一名女性,她站在人群中央,看上去是领头之人。约有四十余岁,风姿绰约,带着一股成熟的风情,正是朱紫衣之师药夫人。
药夫人看见宗庆走来,盈盈一拜,心下还是有些害怕。
宗庆一人单枪匹马挑了江海盟,打死了欧阳家主夫妇以及天池怪客的消息已经传来了出来。面对这位喜怒无常,武功却高得惊人的恶僧,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
“师父的病情如何?”
“刚才有些咳嗽,不过服了药,已经安稳了下来。”药夫人神色复杂的答道。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我只想知道师父的病什么时候能好转。”感到有些不对劲,宗庆把手往天上一甩,愤怒地说道。
“回天乏术,估计就在这几日了。”药夫人咬了咬牙,挤出了几字。
宗庆心头一震,如一柄大锤在拼命地敲击着自己的胸口,当即顾不得发怒,快步奔进了房内。
了明虽刚喝了粥,但还未睡下,看到宗庆急急忙忙的跪倒在自己身前,似是知他所想,说道:“徒儿勿要伤心,这是我佛在召我而去。”
“可是徒儿还想侍奉在师父身边。”宗庆的双眼一下子就变得通红,大滴地眼泪不住往下掉,竟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肉体凡胎终有尽数,只要不得超脱,便是要入那轮回之中。今世所报,皆因前世之业起;今世所得,必成来世之果。师父我今生修持有得,来世必是无灾无祸,徒儿请勿伤心。
倒是徒儿你,本性纯善,却又不懂变通之法,让为师一直放心不下。”
“师父,你别说了,好好躺着休息吧。”宗庆看着了明说话吃力,心中有如刀割,小心地扶着他想要侍奉师父休息。入手之处却感觉到眼前的老人身子轻飘飘的,肉也没几两,又是一阵心酸。
“不,我不要休息,我有话要对你说。自己的病我自己最清楚,此时不说,恐怕就再没有说清楚的机会了。
宗庆,你且听清,我有一个大的机缘要告知于你:你可听说过这事件尚有修行之法......”
不远的凉亭外,方丈了明和朱紫衣面色挣扎的看着宗庆走入了病房之中。
“说来慧心大师得见舍利,便立即入了禅定,然后被天上垂下了的神光接引而走,这与壁画中记载的宝通寺先贤们得证大道的场景如出一辙,此乃佛门盛况,我们又为何不悦呢?”看到了空神色黯淡,朱紫衣突然说道。
“慧心与我交好,他精通佛理,又有大智慧,得此造化,我心中也为他而感到高兴。可是如此一来,光凭老僧一人之力,断不能驱除宗庆身上的恶煞。此子武功极高,如今有染邪见,恐为祸一方。
万不得已之下,我将一信物交交于了明师弟,希望他可以说服宗庆前往本愿寺云游。想必借由修行者之力,应可将其约束住。”了空慢慢说道。
“修行者?”朱紫衣歪了歪脑袋。
“没错,我等所处之娑婆世界,乃佛所曰的三千大世界之一。此界众生安于十恶,堪于忍受诸苦恼而不肯出离,为三恶五趣杂会之所,其中更有五浊恶世。
其一,众生追逐五欲六尘,引生贪、嗔、痴、慢、疑等烦恼而恼乱身心,是为烦恼浊;
其二,众生因为知见不正,邪念覆心,因此不知孝顺父母,不懂断恶修善,不畏恶业果报,以致福报渐衰,苦报渐增,身处火宅,却不知何为火,何为火宅,乐着嬉戏,以苦为乐,以恶为善,引火烧身而不自知,是为众生浊;
其三,正法、像法灭尽后,末法时代的众生,知见不正,众说纷纭,邪见增盛,不知修行善道甚至迷与一众邪师门徒,以为真理,是为见浊。
其四,人寿本为八万四千岁,后因造作罪业,福德日浅,寿命亦每年递减,受三灾九难之祸,是为劫浊。
其五,众生因恶业增加,自作自受故寿命渐减,从往古八万四千岁,到满百者稀,是为命浊。
望勘破此五浊者,是为修行者。”
“人真的可以突破诸多障碍,活到八万四千岁吗?”
“世间得法者众,但欲获超脱者,无不追寻摆脱这五浊之法。又因境界不同而分为:通玄、灵寂、修真、劫法、长生五大境界。
其中不乏长寿者,但能寿至八万载之人,老僧也未曾得见,但这修行者之说却是货真价实。宝通寺有前代高僧曾被接引而去,后证得大道法而归,后、坐化前留下信物,若他日宝通寺有难,可凭借此物前往位于万圣之潮的本愿寺求援。”了空闻言双手合十,回答道。
“万圣之潮?如此奇怪之名,当真是闻所未闻,想必定是路途遥远,又怎能解燃眉之急?”
了空微微一笑,说道:“老僧已修书一封,言明宝通寺突遭大难,为留一息香火,派弟子宗庆前往本愿寺修行,希望贵寺能看在前代高僧的面子上将其收留。如此一来,所有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望师弟可以劝导宗庆,不然他一旦无所束缚,必将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