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歌摸摸脸上的假疤，“你眼光真特别。”
“哦？”
“你眼神不好使？”她指着脸上的疤给他看。
“我只是觉得没有这道疤会更美，有这道疤……其实也挺美。”这话有几分敷衍，她撇撇嘴，没说话。
“你可做好了准备？”夜默辰有些严肃地问道。
晋歌抬头，有些疑惑，“什么？”
“你是大宛皇族的最后一个继承人，你会成为未来的女王，你准备好了吗？”
她一笑，“你想想，你活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一天，别人告诉你你的身份是某某皇子，你说说，你能接受得了？”
那人在火光恍惚的映照下，眉头微微一蹙，“只是你终归还是回来大宛了。”
“我又可以选择的权利吗？”她的声音有一丝悲凉，他心中不知怎的微微一动，他和她一样，没有了选择的权利，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他有他要的，却得不到，她却是不想要的偏偏拥有。上天的公平只是相对，给了你一些，势必要收回一些。
踏上那条万人枯骨的路，注定不能回头。
“英王和皇后为什么不早在先帝离世时便夺位呢？”晋歌很是纳闷。
“清罗没告诉你？”夜默辰有些惊讶。
“告诉我什么？”
夜默辰摇头一笑，“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晋歌不解地看着他，他缓缓道来，“如今的皇帝是你的弟弟。”
她有些吃惊，自己不是大宛皇族的唯一的皇嗣吗？这个弟弟从何说来？
“只是他不是你的亲弟弟，亦不是大宛的皇族血脉。”她的嘴巴能塞下个鸡蛋，他轻轻触上她的下巴，又轻轻帮她合上嘴，她有些尴尬地笑笑，他又道：“皇后与英王的私情恐怕天下人皆知，只是畏于其权势无人指责罢了。而那个所谓的皇帝既不是先帝的孩子，也不是英王的孩子。”
“那是谁？”
“英王的侄子，英王当年辅佐先帝打下江山，却与皇后相爱，先帝登临帝位后，将皇后纳入宫中。”
“先帝是……”刚说几个字，夜默辰就阻道：“他是你父皇。”
“呃……”她还真是有些叫不出口，吞吞吐吐半天，终于道：“父皇他与英王的关系是从那儿之后开始不好的？”
“因为一个女人而已，弄得朝堂乌烟瘴气。我也是听传闻，据说，先帝将皇后纳入宫中之后，盛宠于她一身，所有的后宫妃子几乎都见不到先帝几面。而皇后爱着英王，帮着英王谋划叛乱，她心狠手辣，害了不少妃子和皇嗣。”
和自己心爱的人分开，是很痛苦，可她万不该将那些无辜的人逼死，若是没有她，也许后来的许多事就不会发生。晋凉歌会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宛公主，也不会死，自己也就不会出现，成为另一个晋凉歌，晋花羽亦会和喜欢的人安安稳稳过一生。
这一切的一切，该怨谁？该恨谁？无恨无怨，只是一场烟花浮云散，最终的最终，各自走在各自早已备好的命运齿轮路。
无数个曲终人散，徒留后人哀叹。
所谓的晋凉歌的亲生父亲，是不是也是个深情多情种，愿意顺着那个女人，只要她开心就好，可这样的放纵，又害了多少人？晋凉歌的亲生母亲，那个柳妃娘娘，那些个后宫的妃子和本该是她的兄弟姐妹。
爱一个人，不是完全放纵，她若爱你，便是你的一个眼神都会让她开心不已，她若不爱你，就算你将整个世界给她，她也不稀得看你一眼。
晋歌叹一声，“本是父皇拆散了两个有情人，他们所造成的今日局面，他们十几年来的相守也足以还给他们父皇所欠下的帐。”
“是啊，你决定要走上这条路了？”晋歌看着他，不明所以，他问道：“这条通往高位的不归路？”
她一耸肩，“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若不答应，杀清罗就是把我打昏了也要把我抬到大宛月嵘的吧。”月嵘是大宛国都，据说四季如春，繁花似锦。
夜默辰笑道：“师兄确实会这样做，那你真的愿意吗？”
她双手撑着下巴，“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当女王确实很好，想要的应有尽有，可是人得到一些，总会失去一些的，我会失去自由，也许到最后会发现连笑容都离自己很远，而且那个位子太高，所谓高处不胜寒，一个人总归是太寂寞太冷了，就怕最后自己孤独一人。”
她说得自己很难受，可这就是事实，可能是她的悲伤情感感染了夜默辰，他的样子显得尤其落寞，他说：“人确实是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你若选择这条路，我会陪你走到最后。”
她有些惊讶，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线条很柔和，火光下的肌肤透着几分粉嫩，他的眼如星，唇如月，不是薄凉，而是有亲切之感。
最后有多远？夜默辰，为何要这样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我？”
“第一，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第二，你是大宛公主，我是你的臣下；第三，我想成为你身边的人。”
她回避着他炙热的目光，她被骗过，那个男人也同他此时一样温柔，他们的心她不懂，只是她怕，她怕会相信一个人，然后那个人只是为了别样的目的和她接近，这辈子便不会再去相信其他人了。
她只是嗯了一声，说了句谢谢，而他还是淡淡地笑着，闭上眼睛。
杀清罗回来得有些晚，却是带了不少果子还有已经剥好的兔子，他动作很麻利，三两下就架上了两只兔子，烤了起来。
“我刚刚去了前面看了一下，英王的军队竟也出动了，似是在找你。”杀清罗看着夜默辰说道，语气里难掩担忧。
夜默辰依旧闭着眼睛，闻言，笑道：“他倒是不嫌麻烦。”
“还有，他似乎知道我回来了，甚至还知道了花家的少主回来了。”
“你是说凉歌？”他的眼睛倏然睁开。
杀清罗点头道：“是，所以咱们三个都成了他盘查的重要人物，你说咱们怎么回月嵘？”
这英王看来只知自己是花家少主，手中有那个薄片象征着大宛皇族，他是要抢过去给那个假皇帝还是要自己拿在手中？晋歌觉得以他们二人的身手逃过英王的那些人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如今多了自己，便成了他们的累赘。
自己若是脱离他们，恐怕不仅安梓初要抓自己，那英王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如今三人真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能有事。
杀清罗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据说假皇帝开始选妃了，他的年纪确实是该充实后宫了。恐怕这次是众大臣提出的，英王也没有理由反驳，如今，这事又多了一桩。”他说完摇头叹息，有些烦恼。
那个假皇帝在众人眼里是真真正正的皇帝，可只有少数人才知真正的大宛皇嗣是晋凉歌。所有人关心的自然是皇族的子嗣是否昌盛，早早充实后宫才是关键，那英王没有办法阻止这选妃大事。
她突然诡秘一笑，那两人沉思的样子落入眼底，倒是一副极美的画面，最是难得此番沉思样，堪堪比得画中仙。
“不若，我们都扮成待选的姑娘，去竞选太子妃。”英王又不知道花家少主长什么样，他更想不到杀清罗和夜默辰会变成女人的样子，他手下自然更不会察觉。
她很自豪、很骄傲，天纵奇才也！这等想法，旷世之奇思妙想！
他们两个扮成女人一定有滋有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