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背包里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我只能和一个人分享。我在寻找一个叫做风暴的男孩,你认识吗?
交易
我是小绝。抑郁苍白的女人小绝。我跟踪一个男人,到了一个大厦前,他进去,而我却被门卫挡在了外面。
这个男人叫梁健。30岁,这个城市里一知名高级会所的大股东,他还有一个准备几个月后风光迎娶的贤良的未婚妻。
这个男人快速从大厦里走出的时候,和我撞了个满怀。我柔软的乳房撞掉了他的包。我弯腰拣起他的包,抬头看见他正盯着我的胸部发呆的表情。
这样的男人,逃不出任何一个漂亮的****。
也许是在太阳下晒太久的缘故,望着他的眼睛,我有些眩晕,后来我就晕倒了。
后来我是被凉水冲醒的。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全身正泡在一个浴缸里。我的面前蹲着那个叫做梁健的男人。
他抱起晕倒的我去他公司名下的酒店,开房间,然后横抱起我到卫生间,将我放进浴缸里,打开了水龙头……湿透的衣服紧密的勾勒出我窈窕的身体曲线。我诧异地睁大眼睛望着这个好色的男人,他拿着一瓶水递到我的唇边强迫我喝。
他说,你中暑了。你跟踪了我一路,到底想干什么?
浴缸里,冰凉的水让我浑身发冷,我颤抖着有些青紫的嘴唇,哆嗦地说,我想……和你做一笔生意。我需要钱。
然后我把冰凉的手指放上他的胸膛。他把水龙头转换成热水,很快温暖包围了我。我从浴缸里缓慢走出。
他的眼睛充满了欲望的颜色,他一把拉下了裹住我身体的白色浴巾,然后用力掰开了我的大腿,他的双手从我的脚腕向上蔓延,滑向细腻温润的大腿之间……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有些艰难地进入,我深深呼吸,然后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诧异,很快我的润泽和紧密温暖的环抱让他疯狂了。但我不快乐,甚至有点疼。
他说,你的身体很好看。说着他抚摩着、亲吻着,从我的乳房滑落到腹部然后到纤细结实的腰臀。
我的眼睛从天花板移到他的脸上,眼神平静而温柔:“我只是需要钱。”
后来,他从一个黑色的大钱夹里拿出一厚叠粉色的钞票,放在桌上,问,如果不是我,你会不会去找别人?
我说,会。但我希望最好只和一个人交易。
他说好,然后拿起我的手机,记下了我的电话号码。
死囚
你没做过死囚,当然不懂得死囚的绝望。你看,我生了一张死囚的脸。
这张脸修整了鼻梁,开长了眼角,以前微微突出的牙齿也已经修正到位,洁白而整齐。这是一张有着明媚笑容的脸,可是我还如此厌恶,因为一不小心,笼罩在它上面的还是那张囚犯的脸。
我又回到了那个梦境。
还是没命地跑,灰暗的天,湿冷的空气,雾蒙蒙的树木和灰色建筑,脚下是无穷无尽的路……我剧烈喘息着,被他拉着,奋力向前……痛苦地喘息……停止,然后是死亡。
我突然从黑暗中坐起来。我的梦总是这样,令人窒息的疲惫,冷汗淋漓。我摸摸枕边,那把沉重的扳钳——它还在。我全身松懈下来,颓然倒在床上。
风暴坚持和我在梦中相见,那样子,警察就看不见他的脸——一定是这样。
风暴离开我几年了?我快要不记得了。
我用梁健给我的钱买了一个大大的扳钳,然后按照一个地址,将这个扳钳装成包裹邮寄了出去。
风暴
我记得17岁时候的我和风暴的样子。
风暴那时大我两岁,留过级。他高大健壮,是个公认的坏孩子,抽烟,打架,把妹,逃课。
而我并不美。圆圆短短的黑豆眼睛,微微的龅牙,鼻梁上的雀斑,苍白的脸,细弱的四肢,唯一而的优点是争强好胜品学兼优。
他很帅,足球踢得很棒,还偷人家东西,整天嘻嘻哈哈围着女孩子转——不正经。
他霸道地让同学把晚自习后的我和他悄悄锁到教室里。他点燃了手里的香烟,然后强逼过来给我烟草味道的吻。
我哭着,被他托着屁股翻窗户爬出了教室,可还是被他半是胁迫半是自愿地做了他的地下女友。
我想这样和他恋爱,是早恋吧,我刚满十七岁。他仍旧偷,做坏事,和人打架,事后一次又一次央求我替他写检查。每次看他打架受伤后带血的脸,而他昂着头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心中那块巨石轰然落下,并觉得有这样强壮的人在身边保护,即使再多点伤害又何妨。
周末的约会。他解不开我胸衣的纽扣,窘迫焦急的脸,他说他只想看看和摸摸我的乳房……我解开胸衣,那对小鸽子一样的乳房柔软地释放在他温热的掌心,他的牙齿和嘴唇落在上面,毛糙地疼。
不顾我的反对,他决然而用力地褪下了我的裤子。
疼痛,是他的爱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我以为这就是爱,爱就是疼痛和顺从。所以,我从开始的反抗到微微抵抗,到顺从,锐利的疼痛没喊出口就被他的吻一口吃掉……从此以后,我都无比顺从。
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他了吧。见不到他开始怀念他烟草味道的舌头和他有力的怀抱,甚至闲暇时,我开始和他一起偷。
每天我背着两个书包上学,一个装我的课本与练习册,另一个装他的足球和偷东西的工具,比如大大小小的扳钳。
那是一个黄昏,偏僻的郊区街头。
我们在合作偷一个公共电话亭里的磁卡电话时,一个带红袖章的老头突然闪出来,抓住我的胳膊,糟了!我吓得失声尖叫……他顺手抄起地上一个最大的扳钳,朝老头的后脑猛砸下去……温热浓烈的血从老头的头顶顺势而下,老头慢慢倒下了。
他推了我一下:“快跑。”除了耳边的风声,我什么都听不见了,跑,被他拉着,没命地跑,剧烈的喘息,恐惧无法停止,只有不停地跑。
抱着血迹斑斑的扳钳,我紧张恐惧得无以复加。他说你只要保管好这个扳钳就行了,其它的……你还是个好学生!
从此我整日生活在恶梦里,警察却没有找上门。我听他的话,整日背着那个扳钳上学,却不知该把它藏在哪儿。
他,那个叫风暴的坏孩子,我的男友——失踪了。
而我,只有他留给我的那个扳钳,和一个多年重复不停奔跑和死亡的噩梦。当年那次偷窃未遂最后杀人的秘密,被我和这个沉重的扳钳一起秘密收藏。我一直等待他回来,和我一起,承受或者终结这个秘密。
现在,我把这个叫风暴的男子给我的那些记忆,那些爱,还有他的扳钳,这所有的一切叫做一个字:劫。
风暴和他的扳钳就是我的死劫。
贪婪
半个多月后,梁健通过电话找到了我。
他吻我时嘴巴里有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淋浴莲蓬下,他轻咬我的肩膀,手掌从滑腻温热的两腿间向上滑行。我闭着眼睛,温暖的水流和他的手指一起激发起一股奇妙缥缈的快乐感受。他抱着湿漉漉的我上床,面对他,我张开所有的柔骨细胞承受他的开垦,脚底的火热升腾到腹部狂乱到头顶——一种让我全身爆炸的快乐快速而彻底地偷袭了我,我的嗓子发出了一种让我都难以置信的妩媚声音,我的狂热引领了他的疯狂,他低吼着一浪高过一浪地将我推高至快乐极地。
他留给我了比上次还多的钱。
他开始对我的肉体和欲望贪婪而沉迷,时不时地给我打电话。每次电话后,他都在一个酒店房间等我。
有时候他会盯着我和我的身体仔细端看很久,我诧异地问询时他岔开话题,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最近很奇怪,我似乎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而你,让我感觉很熟悉,仿佛我们早就相识了很多年。而我并不认识你,是不是?”
我笑望别处,手掌一下一下抚摩着他结实的脊背。
他突然翻身将我压到了身下,说我又想要你了。
我闭起了眼睛,黑暗里,一个男人的手,引领着我,拼命地跑,喘息,疲惫,快乐与恐惧交叠,还有死亡。
扳钳
在刚刚搬进去的新房里,梁健的未婚妻收到了一个奇怪的包裹,包裹是一个扳钳。她以为是他买的,于是奇怪地问起。他说没有啊,然后打开了那盒扳钳——看着包裹上似曾相识的字迹,恐惧像飓风一样瞬间袭击了他。
是的,梁健就是多年前的那个风暴。多年前他把血渍斑斑的扳钳扔给了一个女孩,匆忙逃离。在陌生的城市,他改了名字,投奔一个大哥,并靠着和这个大哥进行赌球生意而发迹。过了这么十几年,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冲动暴力的小子,他的脸和身体有了些因为打架斗殴而留下的伤痕,岁月也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
他变化巨大,大到他对比以前的照片,他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所以,这个城市,他又回来了,他决心告别过去,借着前些年的金钱积累做正当生意,娶妻生子,然后背着老婆养情人,过所有男人所向往的快乐日子。
可是,不等他的结婚计划实施,他收到了这个说不清是提醒还是讹诈的扳钳。他如坐针毡——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被认出,那么这次无论如何是跑不掉了?
只是,他真的不认得我了。我不再清亮的嗓音,我不再是那个人人颂扬的好学生。当年那个袭击事件发生后,他离开后,无论走到何处,我的书包里都会带着那个沾满血渍的扳钳——因为我害怕这个扳钳泄露所有我和心爱男孩的沉重秘密。
警察没有找上门,而我却快要崩溃了,我害怕出卖,所以这么多年我没有朋友。我成了一个整天黑着眼圈苍白着脸不可理喻的怪人。第二年的高考,我不出所料地落榜了。然后离开家,拼命地工作,努力攒钱。我害怕有人认出自己有一张疑似杀人犯的脸,我分几次整了容。我有了一张新的脸,眼神阴郁笑容却明亮的脸,比当年那个雀斑小女生漂亮十倍的脸。
他真的不认得我了。
骨肉
他真的不认得我了。而我,只有留在他的身边,才会觉得安全,才能踏实入睡。自从我找到他,我不再费劲心力思考如何报复他背弃我多年的问题,而是平静温柔地看着他匍匐在我的身体上努力开垦。
我的身体和它的年少青春,被他用一百种方式弄疼了,枯萎了,然后他再次出现,重新开垦它,它又死灰复燃,成长出前所未有的绚烂和艳丽光彩。我的欲望伴随着他的身体一起舞蹈,一起沉迷。如果我们就这样紧紧抱着,一起生,一起死,那该多好?
把身体交给他的第三个月,我怀孕了。
自从找到他,我觉得每天都在和他告别,每次和他相遇都是最后一次,而现在,我的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风暴,这一辈子,你都得和我连在一起了。
他的未婚妻,是一个简单而温柔的纯真女孩。幼儿园教师的她,对我找上她有些诧异。
我说,我怀孕了,孩子是梁健的。请你成全。我说你看我有这么多和他的亲密照片。
她没有咒骂,只是哭,哭得我心烦意乱。后来她停止哭泣说,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我就知道他是这样的男人。好,我成全。
正轨
在他决定带我去一个郊区的别墅度假时,一路上,我不停地让他停车,蹲在马路边呕吐。我的孕期反应最近越来越强烈了。
路越来越难走,这是一条废弃的公路。黄昏的雾霭给天空和荒野笼罩上了一层湿冷的灰色。我感到胸闷异常,于是打开了车窗,风声伴随着高速在耳际呼啸。快速往前,跑,不要停止……这多像那个不停重复的梦境。风暴带着我,一直向前。
他一边开车,一边空出一只手,手掌放在了我的两腿之间开始逗弄,我知道那些暴风雨一样的欲望又要来了。在空阔的马路中间,他猛然刹车,充满力道的吻细细密密地压过来,我们如此近距离的相互注视,他的脸和我一样被欲望之火燎灼的绯红……
他放下我的座椅,开始抽解自己的皮带。我能感受到他带着颤栗的呼吸。我想起自己腹中那个只有两个月大的孩子,推搡着拒绝他。他变得力大无比,粗暴地撕扯着我的裙子。
他突然用力扼住了我的咽喉,有些歇斯底里咬牙切齿地问,你又找到我,到底想怎样?
他恶狠狠地说:“我这么多年努力拼搏,不过是想忘记过去让自己成为一个看上去清白、正常而成功的人。可我收到了邮寄来的扳钳,你知道我有多怕吗?我坐卧不安彻夜难眠。于是我去了一家整容医院,我想把自己整容,这样谁也认不出我……医生为了向我证明整容后的明显效果,他给我看了一些整容前后的对比照片,最意外的是,这些照片里有一张你的脸……即使如此,我也没想过要你死,我想就这么和你一起。可你竟然用假怀孕欺骗我的未婚妻,将她从我的身边赶走,你斩断了我成为一个正常人的所有通道。你不就是想让我和你一起死吗?”
他扼住我咽喉的手更加用力,我的脸因为窒息血管突起整个头部涨疼不已。我拼命挣扎,双手绝望地挥舞乱抓,然后抓到了自己的手提包。
每个女人的手提包里都有一个秘密——我的秘密就是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带着那把扳钳,那个还沾有当年凶杀现场留下的黑色血渍的扳钳。
挥舞着那个沉重的扳钳,我用力在这个男人的脑门上一击……他一声惨叫,松开了放在我咽喉上不断用力的手捂住了脑袋。
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流下来。他慢慢倒在了我的身体上……
推开他的身体,望着他越来越虚弱的身体,我开始哭。我第一次这么放声地哭,这么酣畅淋漓地哭。
我说你别死,我从没想过要你死。我受不了了,承受了这么多年,我快要崩溃了,我找到你,只想要你陪着我,和我一起承受这个噩梦……他无力地看了看我,断断续续地说:“其实多年来……这个扳钳,也一直是我的……噩梦……杀了你,我也不会独活,所以我将车一直……一直往前开,这条路的尽头有个湖……对不起……小绝……”
这个前半生是风暴,后半生叫梁健的男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会合
我一直往前走,空着手,终于卸掉了那个捆绑我多年的沉重秘密。
我一直往前走,天快黑了,前面不远处依稀有个村庄。
曾经,我一直是那个叫做风暴的男人的囚徒,而现在,我终于摆脱了。我往前走,疲惫不堪,我知道等待我的将是另一个囚笼,可是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了。我会生下身体里这个孩子,然后在另一个世界和风暴会合。
他已经在那里等我了,毕竟我不能让他等太久,我不能让他像我一样,孤单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