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俩一人买了一袋薯片在老板热切的眼光中走了出来。
我直接就打开,问他“然后我们去哪儿?”
“学校。”
“啊?你不会真的去看老师吧?我可不去,不去不去,坚决不去!你要是想看我在门口等你,你看完就出来。”我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你傻了吧?今天是周日,根本就没人上课,只有值班的保安,还看老师呢,看谁啊?已故的校长?”
“你才傻呢,没人你怎么进去?”
“有值班的,说咱们是这学校的学生,肯定能进去。”
“老大,咱们毕业都七年了,你以为玩穿越啊?就算我是万年童颜一点儿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不过你……啧啧啧,岁月是把杀猪刀。”
“你怎么还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靠!从前就是这样,每次都是特别淡定的吐出一句话就能直接把我KO了。明明应该是个疑问句的,却华丽丽的被他给拧巴成了陈述句,导致攻击指数直线上涨。
走到门口,看他跟值班室的保安说了两句话,那保安探过头看了我两眼,果然就把门打开了。我觉得挺神,就问他“你跟他说什么了他就让你进了?”
“我跟他说你来拿儿子忘在学校的作业本。”
“韩睿轩!”
我蹲在学校门口装自闭儿,口中还念念有词:“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到时候杀你个片甲不留!”
“赶紧别闹了,进来吧。”韩睿轩拉起我在保安大哥诡异的眼神中走进校门。
我们穿过操场,走进了教学楼。
“哇,不错嘛,这学校现在弄得很高级,靠!厕所都安防盗门了,防谁使啊?”
回到久违的学校,我心情还是不错的。但是身边的韩睿轩却安静的多。只是在我身边静静的看着周围。
“去咱们班吧,高一二。”他开口。
“ok,go go go!也不知道现在是哪个年级啊……”
还记得当时毕业的时候每个人都回了分班前的班级合了张影。大大的黑板上是每个同学的留言。有对朋友的祝福,有对自己的期望,有对母校的不舍。然后三十几个孩子手拉着手,肩搭着肩,稍稍低着头对着镜头傻傻的笑着。一切都如水一般纯净。
爬上二层,楼梯拐角第三个教室。那就是我们的高一二班,那个张扬的喊着“我们不是一般人,我们是二班人!”的永远充满了活力的班集体。
也许是有值班的,所以教室门都没锁,我推开门,一溜烟儿就跑到当初自己的座位,靠窗户那排倒数第二个。韩睿轩也慢慢走过来,坐在我身后,黑板上还有没擦的数学题。恍惚间,似乎真的回到了那个时候。
右边是话很多很不会看眼色的李昊,前面是很祟又很爱耍酷的杨帆,后面是……韩睿轩。或许现在韩睿轩正要跟我借橡皮圆规之类的东西……
我转过头,看到他正直直的看着我。我一拍他桌子:“嘿嘿,还记得吗,原来是陈宇坐在这个位子,正式开学前一天班主任把我调过来了,那时候前后左右只有你一个人不理我!切,装什么酷。说实话,你其实特想理我吧?”坐在这里,我突然有很多话要说。
“有什么可说的,当初全班的男生都在议论你你知道吗,军训的时候咱们班就有好几个男生看上你,每天训练完不睡觉一直赵荷娜赵荷娜的,听着都烦了,你又坐我前面,你还想着我理你?”
“哎这该死的人气啊哦吼吼吼。啊?什么叫听着都烦了,你什么意思你?”
“不过你还真跟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你是那种娇滴滴,被人一追就随便答应的女孩呢。没想到跟个爷们儿似的,倒也好相处了。”
“什么叫爷们儿?韩睿轩你能不能行?我这叫直爽好不好,没文化真可怕。”
“呵,我还记得那时候咱们俩天天聊《火影》,气的政治老师都砸黑板了。”
“对对对!那老师写板书时候的表情完全是艺术啊!都不知道有多纠结了!天天有老师把咱们俩报到班主任那儿!哈,我现在还看火影呢!不知道我有生之年它还能不能完结了。哎。”
“估计没问题,你这种恶人怎么也得活个一两千年。”
“我靠,韩睿轩你是不是不想活着走出去了你?我好好让你知道知道恶人的实力怎么样啊?”
他一愣,然后我们俩个人一起哈哈笑。
“走吧。”
“ok,不知道现在这个班里坐着什么样的孩子们……”我边走边感慨。
“怎么,觉得自己老啦?”
“切,我会老?你说的这是美国玩笑吧?”
“哈,找个地方吃饭吧,想吃什么?”
“都OK,如果你请客的话。”
“我请我请,你就说吧。”
“真不知道吃什么。”
“你也有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
“我是怕你钱包不够鼓!”
哒哒哒哒哒我就喜欢
“这么多年没见了,我还想请你一顿,结果你就吃这个?”韩睿轩有点儿好笑的看着我。
“这个怎么了?现在正是超值午餐的时间,多划算!你这个人怎么活的这么不经济?”
没错,我们是在麦当劳。
“再说了,在这吃多久都不会被驱逐,咖啡还可以续杯,我今天一定要挑战成功!把咖啡喝到五毛钱一杯!”
“荷娜。”
“嗯?”
“你怎么看我?”
他问我这话的时候我正在咬手里麦辣鸡腿堡,沾了一嘴的酱。这句话……那天在郑赫一的车上,他也问过我,一模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变。那其中的含义,是不是也一样?
“什么叫怎么看你?”我承认自己是在明知故问。
“还记得当初咱们学校要组织晚上的补课,所有人8点半下课吗?”他没回答我,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嗯,当然了。估计这辈子是忘不了了。该死的学校!万恶的应试教育!所谓的社会主义人道观是不是都让狗吃了?”
“那个时候,我不是每天骑车带你去车站吗?还记得吧?”
“嗯,这个肯定也忘不了,太够哥们儿了!要不这顿我请?……”
“呃,不用了。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送你去车站,帮你节省那二十分钟?”
“没有。”我回答的超级痛快。
“因为我想你能早到家一会儿,多休息一会儿。”
“哦,thankyou呐。”我感谢的也超级痛快。
“荷娜,我喜欢你。“
还是说出来了。那个我暗恋了三年的男生,在几年后的今天,坐在我的对面,对我说“我喜欢你。”呵,我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如果是在当年,我一定会高兴的掉眼泪吧……
可惜的是,现在已经不是当年。
“喜欢我?”
“是,喜欢你。”
“为什么?”
“还记得依依吗?”
“这位更忘不了。”呃……意识到我语气的变化,他似乎有些高兴。
“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但是上了高中之后,她总是跟我说我没有原来那么关心她爱她,说我不再百分之百的只有她,所以我们分手了。当时我并不懂她所说的不再百分之百只有她是什么意思,但是,分开之后,我知道了。”
“知道了?”
“因为,我的心里,有了你。我开始经常想起你的笑容,你说的话,甚至会在某个地方听见你的声音。上课的时候,我越来越多的盯着你的背影,哪个老师批评你我会特别担心你是不是不高兴,听说哪个男生又跟你表白跟你要电话我会担心你是不是答应了是不是接受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我不是傻子,话说到这个程度我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这么说,我一直在单恋的人也喜欢我?这么说,我们一直都是互相喜欢的?这么说,当时同学们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对彼此都有心意。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特别开心,然后越过桌子抱住他,跟他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不知道,听到了这穿越了七年的告白我的确是开心的。原来当初,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浑浑噩噩。原来这七年中,不止我一个人在逃避那段回忆。
“我明白。”纵使内心已经波涛汹涌,我依然淡淡的回答他。
“那……”
我知道他是想要我的答案。但是我不清楚的还有很多。我要问明白。
“既然你喜欢我,那为什么高二分班之后你对我越来越冷淡,甚至高考结束之后你出国我都不知道?”我问出了这么多年一直纠结的问题。我想眼前的韩睿轩永远都不可能体会到我当时是通过其他同学才知道他已经出了国的事实时有多伤心。
“我真的没有要对你冷淡,只是分了科之后我学的并不顺利,每天都很烦。我们在楼道里碰面的时候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事儿不顺利。至于出国的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也应该记得,我是想做医生的,但是爸妈却一定要让我学设计,说这条路以后的方向会更多更广。我连反抗的时间都还没有就被送走了。刚出国的时候对那边很不适应,还大病了一场,后来手机也坏了,买了新手机之后联系方式都没有了,学习又紧张,我当时想等回国之后一定要来找你,但是父母又给我安排在了其他城市,我只能在那边努力混出些名堂才能回到这座城市。”他顿了顿,继续说:“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直到今天我才出现在你面前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