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沿路支起的营帐,意安问道:“莫非不止一天么?”
“这次不少在京的官员也都有参与,所以陛下初步定的是两到三天。”连城道,“待会儿我把浔夜给你留下。不过……还是要你多小心。”
她点点头。若对方不明着出手,那浔夜的作用其实非常有限,更多的还是得靠她自己。穿过宿营区便是露天的高台和依次矮下去的席位,她粗略一数也有上百。正值她低叹出声,脑袋却被他给转了过去。
“刚开始的宴会我不在。进食之前先拿这个试试,真发现什么也别急着告诉其他人。”
意安低头,见左手的小拇指被连城套上了一个很细的银色指环。不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你要去哪儿?”她问道。
连城右手抚上她的面颊,道:“自然是准备宴后的事。京中的主要皇室都在场,人多易乱。”
“意安,连将军。”
远远听见怀锦的声音时,连城便放开了她,并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她侧身看去,见怀锦是和行玉一道向这里走来,便道:“五姐,七姐,好久不见。”
而身边的连城对她二人见礼过后便离开了。
“宫外的日子如何?”行玉神色冷淡地瞥了一眼,问道。
此时皇后也渐而接近,意安遂道:“除了不能时常见到父皇和母后,其他都很好。”她笑了笑,对两人略一弯腰即挽上了皇后的臂膀,向里走去。
“母后,女儿今日的装扮如何?”她笑问,语声俏皮。
皇后颇为满意地笑出,道:“确是不错,先前瞧你与连城动作亲昵,不怕了?”
“母后……您能别打趣女儿么?”意安靠在皇后肩上,显得娇羞十足。
皇后轻拍她的手,但笑不语。
这边意安与皇后入席后,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开始落座。她向下看去,只觉像是排成了两条人龙。但又因为都是便装,这服色样式各有不同,所以是纷繁杂芜,一眼难以看尽。在席位基本满员后,泰安帝方才露面。而众人行礼时,跟在他身边的容灵竟也不让不避,扎扎实实地受了众臣以及诸多后妃的跪拜。
意安微微震惊,但暗自打量了四周却不见有人变色,便是皇后也是泰然自若。
“容灵,去你母妃那。”泰安帝道。
容灵嘟着嘴似有不满,道:“容灵不能和父皇同坐么?”
泰安帝皱眉。容灵还欲开口,下方的端妃已先一步将她拉回,并伏跪请罪。
“容灵失仪,还望陛下恕罪,臣妾此后定会严加管教。”
泰安帝这方缓了神色,挥袖道:“让这丫头回去学学规矩。雪安,来朕这儿。”
意安左右看了看,想知道这雪安是谁的闺名。然而到最后,却是她旁边的皇后站起,移步到泰安帝身侧。帝后同席,这其实不算太奇怪,可她的震惊比刚才还甚,因为泰安帝眼中几乎要溢出的柔情。
雪安,雪安……她的名字以及她们几位公主的封号也与这有关么?
“意安,你便不用挪位了。”皇后忽然出声道。
意安回神,本还想推拒,又听泰安帝道:“朕知你这孩子守礼,但今日听你母后的。京中的好儿郎都来了,你要做的便是仔细看,再选个喜欢的。”
她大囧,这不是春狩么,怎么成她选夫大会了?不等她开口,泰安帝身后的内侍易闻即前行数步,在两侧席位当中站定,宣读了旨意。其意大概是大乾国力昌盛,四海升平,百姓也都安居乐业,在此之际应供奉祭品以向诸神还愿,祈求来日的丰收。
在这期间,意安注意到两人。一位是因为穿了显眼的白色,另一位则是因为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且他的席位是孤立的,不与任何人相连。
圣旨读完,膳食便由宫婢端了上来。
意安不动声色地拿连城给的指环依次试过,并就那两人的身份问了恃依。
“白衣的公子是户部侍郎齐修云,也是将军的表弟。另一位是尔承煜,北挞质子。”
她看向尔承煜,虽说是猜了七八分,可真的确定是他时,再看竟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她试了酒水和一半的菜式,然后在这一半之中仅挑最简单的那道来吃。毕竟有些毒得两样配合了才显效,单个试也试不出什么来。
“诸位爱卿,想必你们也有耳闻,今年的春狩朕要改改规矩。”
泰安帝出声,意安便索性停筷看去,听他接着道:“三位皇子自然还是各自带队,此外再由大将军起个队伍。每队限五人,群臣可自己随意选择。四位公主也一样,但不能有两人出现在同一支队伍里。比赛分三局,期间未曾参与狩猎的臣子以及朕和诸位后妃,则拿出一定钱银投注。最后的赢家可获得双倍的奖赏,若是所有投进的钱银不足奖赏,朕来补上。若是多出,便作军饷或给予贫弱州府。可都明白了?”
“微臣(臣妾)明白。”
意安抬头,琢磨起其他人的反应。大多数比较新奇,或与旁边席位的人小声交谈,或附耳吩咐随从,或干脆闷头不语。也有人直愣愣地看来她这里,她瞥了一眼便垂眸,也不知连城现在如何了。
“那就此散宴,一个时辰后整装。尔等有未尽兴的可继续留于此地吃喝,膳食半个时辰后方撤。”泰安帝说着站起,与皇后一道离开了高台。
意安也跟着起身,走去太子那问道:“哥哥你之前知道父皇的安排么?”
太子无奈摇头:“商议时并未有统一的意见。我也是听父皇说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能少些较量。”
“嗯,意安会和母后一起支持你的!”
“怎么,忘了你也要参与狩猎了?”太子笑问。
意安登时扁了嘴,她抱着太子的臂膀道:“我肯定不行的,连靶子都射不中。到时候就等她们先选,最后落单的我再去凑个数。”
两人身影渐远。
行玉看着他们的背影笑容愈冷,在安阳侯走过时她道:“小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