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支队伍,除开意安的十九人,皆是骑着马在下方呈一字排开。站在皇后身边向他们看去,她恍然有种点兵出征的错觉。
泰安帝于意安身前站定,抬袖时四位领队人也策马近前。所幸两侧席位间的距离足够大,这才不至于显得拥挤。而当连城他们都停稳了时,泰安帝问向一侧的易闻:“如何了?”
“回陛下,就快出结果了。”
泰安帝点点头,没等上半盏茶的时辰,便有另外的内侍碎步走来,附耳对易闻密语数句。后者跟着对泰安帝道:“陛下,最后的一局也合计好了。”
“宣布吧。”泰安帝道。意安本是站在他的斜后方,所以也不怎么能看清他的神色,只觉声音平稳倒不似平日里的轻快。
易闻向侧边挪了一两步,高声道:“三局终了,安王第一,连将军第二,太子与信王依次三四。”
意安微惊,看去了离得不算远的四人。安王面上有明显的喜色,连城与太子不甚明朗,而信王则稍有沮丧。
“压安王赢的回宫后记得讨赏。”泰安帝笑了笑,接着又对郎溪言他们的方向招招手,“溪言,你下马近前。”
泰安帝此举让众臣皆是一愣,怎么不提几位主子的赏,反倒让典刑司的少卿上前?意安亦有不解,不过随后便想明白了。看来这禁卫军统领的位子当真是要落到郎溪言的头上了。
郎溪言在连城的边上停住,半跪见礼。
“朕瞧你身手不错,这禁卫军就先交给你了。”泰安帝淡声道。
四周低语声骤起,而安王更是足足愣了有须臾才恢复常态。意安忍不住微扬了唇角,她瞥向连城,却见不止是他,连太子都有了浅浅的笑意。这让她有些看不清局势了,太子究竟知不知道皇后或连城的盘算?
泰安帝扬手,止了杂音后再道:“三位皇子回宫后另行封赏。先散了吧,都回去好好休息,等着晚上再闹腾。”
随着这话,还在马背上的四人齐齐翻身下马,与郎溪言一道叩谢皇恩,其后便是在场所有人的见礼。礼毕后,皇后将意安带到了太子和连城那,道:“如今比也比完了,你们两位兄长也该好好陪我们的小公主了。她睡了几个时辰,无趣得很。”
意安呆愣住,万万没想到皇后会来这样一出,好在还拉了个太子,若仅有连城那意图真是再直白不过了。见群臣都三三两两地离开,她先凑去太子身边,娇声问道:“太子哥哥可有送给意安的?”
“连城不是已经送了一只鹰给你?”太子打趣道,温润的面庞上全是柔柔的笑意。
她却是扁扁嘴,回道:“鹰还伤着呢,意安现在就想要活蹦乱跳的。”
太子似是无奈,转身自侍从手中抱来一只体型娇小,毛色雪白的狐狸,道:“本想着回去送与母后的,既然你要便给你好了。今年运气不错,竟然碰到了白狐。”
“我就知道太子哥哥最好了。”意安忙将小狐狸接过,“哥哥肯定还有其他东西送母后是不是?”
“有自然是有,不如它讨喜就是了。意安可要告诉哥哥你与那尔承煜说了什么,让他肯放下身段甘愿起那一舞?”
意安贼贼笑开,一手抱着狐狸一手挽着太子,向前迈步时道:“这是秘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尔承煜他不想现在就与大乾交恶。他人还在帝京,得留着退路呀。所以就算没有我,他也会答应的。”
“你呀,如今竟也知道藏着小秘密不告诉皇兄了。”太子摇头道,语声里不乏遗憾。
意安转手将狐狸塞到连城怀里,改为抱着太子的臂膀,笑道:“这是因为意安长大了啊,但哥哥永远都是哥哥,不会变的!”
连城听见这句勾了勾唇角,微微错开几步,与郎溪言走在了意安和太子的身后。
“恭喜你了,郎大人。”
郎溪言撇撇嘴,不屑道:“你以为我稀罕?还是典刑司适合我啊,你最好快点找人接手,不然我得撂担子。”
“还惦记你家的案子?”连城问道,眸光锁在十几步开外的小女人身上,看着她言笑晏晏的模样一个不小心就捏紧了怀里的小东西,惹来吱吱的声音,“真想查你为什么不找齐修云?以他和连清远的关系,必然能找出有用的线索。”
郎溪言轻嗤,双手抱住后脑:“你念你爹的名讳挺顺溜啊?我查了快十年也没找到能搭上连清远的证据,怎么你就那么肯定他牵连其中?还有齐修云也是,他原来多俊雅的一公子啊,见谁都笑,彬彬有礼可招人喜欢了。不就是稍稍崇拜你么,愣是被你整成了现在这一冰疙瘩。”
“信与不信全在你,又不是我家的事。”连城抿抿薄唇,神色是一贯的淡漠疏离,“至于我那表弟,你不是一直都想解救他么?那就继续努力好了。”
郎溪言摇摇头,劈手就将小狐狸抢了过去,不客气道:“还是我拿着吧,我怕等小公主想起来的时候,它已经在你怀里冻死了!”
连城也不恼,没了就没了,反正也不是他自愿拿着的。
“下午如何?”
“尚在计划之内。明天回府便差许原去传信,再给安王点甜头。”连城的语声随意且清冷,就像他们在谈论的只是晚膳吃什么而已。
郎溪言顺着白狐的毛,奇道:“你都拒绝与他为伍了,还有什么甜头能安抚他?”
“我打算把行玉送给他。”
郎溪言一愣,惊声道:“他们可是异母兄妹啊!你这太狠了吧?”
“郎大人的想法依旧是天马行空的龌龊啊,吾等凡人难以企及。”连城顺口答道,面上却多了几分笑意。
郎溪言抽了抽额角,毫不尴尬道:“谁让你直愣愣地冒出这一句来。你是打算折了信王的势力?可这样不就得罪信王了?”
“我就是要激怒他。而且谁说本将军是故意的?在调查公主遇刺一案时,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静安公主,我也无能为力。”
“除此之外,还是经由成安公主提点你才想到的,对么?”郎溪言盯着连城的狐狸样,万分鄙视地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