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灵回到兰辰殿即直接走去端妃的寝殿，广袖一挥，道：“全都退下！”
所有宫婢应声退离。团坐在梳妆镜前的端妃径自将珠钗插好，问道：“有什么想与母妃说的么？”
“我听怀锦说连城他查到行玉头上了。”容灵坐上卧榻，“前两天连城拿着个帕子找到怀锦，让她辨别上面的绣迹。”
“怀锦怎么说？”端妃动作顿了顿，别人或许不知，她可是清楚得很，行宫的刺客分明是容灵所派。
容灵笑道：“还用问么？谁不知淑妃的娘家是织造坊，还有一手漂亮的绣功。那帕子上的绣迹隐约能看出淑妃的风格，怀锦自然是推到行玉身上。”
“单这一条并不能表明什么，你休要搀和进去。连城既然回了你哥哥谁都不帮，在这事上就不会有所偏颇。你父皇最恨兄弟嫌隙姐妹龃龉，若真让连城查出了是你，那我和你哥哥都得跟着遭罪。”
容灵起身，趴到了端妃后背上，道：“正是因为连城谁都信不过，所以才是我们的好机会啊。你想，太子必然不会牵扯进这事，就剩哥哥和信王了。信王名声一直不如太子和哥哥，在朝在野的支持都不多，一旦我们借此机会拔了行玉，他就更势单力薄了，如何能再与哥哥争？两王相争难道不比三王鼎立的局面好么？而且连城这颗重要棋子也孤立出去了，太子身边便仅剩下些老学究，对哥哥不是更好？”
“再说了，行玉出事，淑妃势必也会受其牵连。等母妃再晋了位，皇后之下只你一人，不好么？”
端妃笑了笑，虽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她道：“只我一人又如何？比不过死了的白锦意，也比不过活着的皇后。”
“谁说的？在容灵心中母妃最好了！等哥哥继位，你不就是我们的母后天下的太后了？”
“你这孩子……”端妃忍不住笑出声，“做事之前先与你哥哥商量商量，别总冲动。”
“那是哥哥太谨慎了！”容灵嘟着嘴表示不满，“好多机会就是因为他太谨慎才浪费掉的！我都想好了，兰林宴之前把行玉给解决了，兰林宴上让哥哥多拉拢些新秀。等到夏日避暑，再寻思着让意安在父皇面前出个错。九月是父皇生辰，长公主肯定会回来，她与皇后的关系素来不好，不帮我们还能帮谁呢？”
“你想的倒是好。可要是这么简单，母妃岂会一直被皇后死死压着？意安也不会成为独占帝宠的公主了。谨慎没什么不好，你哥哥就是靠着谨慎这么多年来才从未走错过。”端妃轻拍容灵的手，显然对她的谋划不是非常看好。
容灵仍是撅着嘴，道：“那不管怎么说，借连城除了行玉这是没错的。我这就去找哥哥商议，看怎么做才最好。”
容灵说完便松开了手，拔腿向外跑去。
过了七八日，连城愈发得忙，经常是下了朝后便不见人影。所幸之前交代的事都有在办，意安几次找不到人后干脆放弃，只与于烨两人商量着。
“公主，铺子找到一家合适的。年初的新楼，主人家因为老家的娘亲出了事，正急于出手。与烟华居隔了一条道，既离集市不远，也少了喧嚣烦扰。”于烨道，“若公主去看了合适，我们现在就能买下。首批的铭牌再有两日也能完成了。”
意安满意地颔首，于烨做事的确是利索，她道：“那先生便与我过去看看。”
招呼了恃依和青黛，意安命于烨骑马在前领路，她们三人则乘马车过去。到了地方后上下一查探，当真是比前面找的都合适，只不过它这是客栈，内部要改的不少。
“先生先去买了吧，我想想怎么改。”
于烨找主人家付账时，外面的街道上忽有阵阵脚步声传来，听着像是齐整的兵马。意安回头一看，竟是守卫京城的卫兵。疑惑时，郎溪言的身影突然冒了出来。
“公主怎么在这？”
“你又为什么在这？”
郎溪言撇撇嘴，应道：“连城让我重新编整十二卫。”
“表哥最近在忙什么吗？我好像很久没见到他了。”意安顺势问道。
郎溪言苦着脸道：“你不知道么？他在查行宫案，据说是最后关头了，昨天下朝时还碰着来抢证据的刺客。就是因为这，他把我痛骂一顿，责令我尽快将卫兵整顿完毕。真烦人，我都想辞官了，还是典刑司舒服。”
“公主，办好了。”
郎溪言看了一眼于烨，拧眉道：“我好像在哪儿看过你啊。”
“草民曾有幸和唐老一起云游过。”于烨欠身应道，不卑不亢。
意安一怔，这唐老莫非是会医药的那位？她看向郎溪言，见他恍然大悟的模样便知十之八九没错。
郎溪言抬头环视一圈，道：“连城又想做什么？”
于烨看了看意安，抿唇不语。
“不是表哥，是我。你别细问了，等事成了会告诉你的。不过你得帮我瞒着父皇母后，太子哥哥也不能透露。”
“呦，这么神秘呀？”
意安白了一眼，道：“你不是有急事？快走了！”
郎溪言还欲开口，意安忙让青黛送客。她可不想让郎溪言毁了这事。待列队的卫兵悉数离去，她方接着道：“这里更名成华月楼。底楼设成隔间，但不要用屋门挡着，珠帘就成。隔间里的东西不重样，或是投壶，或是棋局……中间设一圆台用作表演，及膝高便成，不需木梯。圆台四周零星布置一些桌案，位子也不用留太多，尽量雅致。上面的就简单了，照着酒楼衣舍和药铺应当可以。当然，若先生另有想法，也可。”
“我明白了。”
意安又道：“先生估计要多久能布置好这里？”
“在城里找工匠的话，月余。若是能让将军府和公主府的人都来帮忙，半月即可。”
意安面有迟疑，道：“这恐怕不行，将军府和公主府的人露面了，我和表哥也就暴露了。”
“那公主希望多久？”
“兰林宴前后能完成是最好，我可以借此来让更多的人知道。”
于烨沉吟片刻后道：“兰林宴是五月末，我可以试试。公主唤了这么久的先生，草民也该发挥点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