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做到这些。在我说话的那一瞬间,我便听到子弹在我身边嗖嗖嗖地飞过,子弹溅起了无数的水花。一部分扫射的子弹打在了在船身上,甲板上,桅杆上,凿出大大小小的弹坑。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我能听见弹孔在击破船身时发出的声音,也能看见木头碎裂的样子。
“啊!”“咳咳!”我没能来得及寻找掩体。话音刚落,只发现,我肺部十分不适,口中突然喷出大量鲜血。
两发扫射中的子弹击中了我,一发击中我的左腰部,我的左肾脏和大肠被打穿,另一发子弹则从我的肺部和肝脏之间穿过,并把它们都撕裂,两发子弹都轻而易举地从我的背部穿了出去,并在我的背上留下一个巨大的伤口,我能感觉到,我腰背上的肌肉连带皮肤一起被整块掀去。并且,我身体内几乎的所有器官都在这两发子弹下被震得支离破碎。要是一般人的话,估计就得一命呜呼了。子弹穿过了我的身体,然后往打在了船舱的木墙上。受到这么重的伤,就算我是个吸血鬼也难以若无其事地继续战斗,血液从我那巨大的伤口里蹦出来,染红了我的女仆服。同时,血液也流进了肺部,然后被我从嘴里咳了出来。原本想站起来的我不得不因此单膝跪下,左手扛住加农炮,右手扶着甲板。
该死!偏偏这个时候被子弹击中,子弹穿过了我的身体后,我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力气。我能感受到我身上的巨炮正在重重地压着我,可我,我不能放下加农炮,我也没法移动,更无法发射炮弹。炮闩还没关好。不但如此,现在我想已经过了两秒多了,敌人该填好下一发炮弹了。总之,珍妮号不能正面挨上哪怕是一发88毫米穿甲榴弹!剧痛在我身上蔓延,虽然我是吸血鬼,但是我也无法拒绝疼痛在侵蚀我,也无法挽回失去力气的身体。我蹲下后,才发现身体几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笨重的炮管正在压着我,我身体也因此在慢慢地倾斜。现在可不是我倒下的时候。我看见了敌方炮塔上闪出的巨大火光。
至少,至少让我把这发炮弹打出去!
我的脑袋在催促着我的身体快点动起来,求生本能也在呐喊,我似乎无法阻止我身子倒下。但是我的右手还能动,这就够了。吸血鬼的本能驱使着我举起了右手,合上炮闩。拉动连杆,在我往下倒的那一瞬间,我使尽了全部力气,把炮管内的那发炮弹打了出去。
轰隆隆隆隆!
敌人的炮弹在船尾把地方被拦截了下来,炮弹爆炸的火光再次照亮我们的船。然后火光夹着浓浓的烟雾往天上飘去。在火光燃起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体也在大炮的重压下倒在了甲板上。喷涌的血液顿时流了一地。现在的我已无力站起来。至少,现在的我暂时失去了战斗力。然而敌人的攻击还在继续,炮弹在船尾爆炸后,紧接着一梭子弹又向我们这边打来。子弹再次在海面上溅起了水花,也继续在船上凿出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弹坑。
估计下一发炮弹飞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会结束了吧!这个结果谁都能想到。
我还不能倒下!求生的本能正在发出呐喊,理智也在催促着我,叫我快点站起来。可我却只能趴在地上,望着燃烧的桅杆和敌人火炮上喷涌的火光。身体已经失去了一切力气,我不能动,只能感受到身体被加农炮重重的压着。我想试着推开加农炮,至少我还可以用身体挡几发子弹。至少我还可以为父亲和约翰争取躲到船舱里去的机会,我能注意到,父亲半蹲在船舱的楼梯上,双手拉住趴在地上的约翰,帮助他躲进船舱里。嘛,毕竟他们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躲!剧痛在我身上蔓延,趴在地上的我,只能伸起左手。我倒下后,我的右臂便失去了动力,我也没有这个心情去让我的右臂活动起来,至少现在没有。我的左手试着用尽最大的力气移开巨炮,习我却真的还没有这个力气。
更可怕的是,
哐当,啪!
在我打算移开加农炮的时候,一发子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巨炮,弹在我的手臂上。
我的左手便顺着子弹飞行的方向一起往后飞去,然后重重地砸在了我脑袋上!
嘿!这下好了!
恐惧,一瞬间,恐惧再次蔓延,再次充满了我的脑袋,我仅能活动的双腿已经不能听从我的意志。它们只是在胡乱瞪着,身体也无法使出足够的力气让我移开加农炮。三秒已经过去,敌人的炮弹估计已经填好了,我想,再过不到一秒,这艘船就要报废了,现在的我已经无法有足够的力气阻止第三发88毫米穿甲弹击破珍妮号!压着我的加农炮是空的,而我左手也断了,我没有别的办法再次发动加农炮。只能无奈而又绝望地等待着下一发炮弹的到来,那时候,珍妮号是绝对没了!我都能想像得到珍妮号被炸碎的样子。至于我身后的人,至少他们得想办法逃离把,不过,他们死亡的可能性会更大。
绝望和恐惧已经完全蔓延在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虽然不至于因此而死亡,但是我也似乎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我没能看见父亲,也没看见珍妮和约翰,杰克也不知道在哪。我想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弃船了吧。即使妮号是约翰最重要的宝物。当然,他们要是还能活着,我至少没有白挨子弹。
夜晚的天气真好!我却看不到月亮。
我想放弃。毕竟我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那些德国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我是强大的吸血鬼。这艘船和它的船员也不过是我生命中的过客。虽然珍妮和杰克的笑容让我羡慕。父亲的本事大着呢,他会那么容易死?现在的我可不像上次那样弱不禁风。等我复活了再干掉他们就好……诶?不!上次我可是能把半艘船的海盗给干掉的。那现在的我算什么?记得之前我害怕的时侯还知道求生。
现在的我却只知道让敌人尽情揉阑后,卑微的复活?
这可不像我的作风。
也不像我母亲。
至少,我的脑袋还在思考,求生的本能也在拼命地催促着我赶紧动起来。至少,至少我还活着,我的身体还在,我也还有意识,至少我还可以动!至少我还可以想办法改变一切。
毕竟德国人想消灭的可都是约翰最珍贵的宝物,除了我和父亲。
我知道!失去整个世界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和无奈!
至少,我得让我的右臂工作起来。
恐惧使我无法支配好我的双腿,双腿也不能让我移开加农炮。除了乱蹬的双腿之外,能让我制造奇迹的就剩下右手那机械臂了!在我想试着活动右臂的那瞬间,我注意到加农炮的旁边竟然有一把左轮枪,我还记得,中午的时候,我很随意地把左轮枪丢在甲板中央那巨大的木箱旁边。话说我也算是幸运了,敌人发射了那么多子弹,就是没有一发引燃了弹药库!不然,就算我是吸血鬼,我想我也该下地狱去了。嘛,既然魔神不想带走我,那么我至少还有足够的理由活下去。
我试着想象我的右手臂活动的样子,我想象着我拿起枪的样子。我的思绪越是强烈,右臂就越能被控制。紧接着,我渐渐能控制我的右臂,我能清楚地想象出我拿起枪的样子,我撑起右手臂,身体和双腿也在一瞬间接受到控制信息,非常配合地让我翻身,然后我的右手握住了那边左轮手枪:柯尔特M1873!记得手枪早已填满了子弹。
嘭!
敌人的大炮已经发射,虽然左轮手枪根本无法阻止这颗炮弹,左轮手枪用的是铜合金子弹,在飞速前进的炮弹面前仅仅是以只苍蝇罢了!左轮枪的子弹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引爆炮弹!但是,我必须要做出选择!如果我放弃的话,下一毫秒,我便因此沉入海底。最终,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让左轮的子弹发射出去。
轰隆隆!
吸血鬼直觉实在太可怕了!
炮弹被左轮子弹击中,然后偏离了原轨道:榴弹往右偏离,擦着船舱的右侧从船舱旁边飞过,然后落进了远方的大海里,并溅起了数米高的水花!
三发炮弹!都在我的吸血鬼的直觉下精确地被击中和打偏!
这太不可思议!我真的没想到吸血鬼的直觉居然能有这等能力!
既然第三发炮弹也没能毁掉珍妮号,那么,我有足够的理由去反击!我那只举着枪的右手还没有放下,而枪林弹雨也没有停止!另外,我早已看到了敌方的炮手。
于是我连开了三枪!
费尽一切力气!
炮手被我击中头部,而炮手身后,瞭望台上的的瞭望员也被我击中。半秒后,枪林弹雨终于停息,不过,熊熊大火还在燃烧着船帆和桅杆,主桅杆上的船帆几乎被烧光,桅杆上方也燃起了大火。
看来这两根桅杆应该没救了!
敌人的潜艇没有因此下潜,看来他们是铁了心发誓要毁掉我们。炮手倒下后,弹雨停止了。我忍着剧痛,试着挪开加农炮,不过我想我仍然需要一些时间去恢复力气。我没法放下左轮枪,,透过微弱的火光,我看到敌人从潜艇盖里冒了出来。嘛,船身都已经着火了,虽然着火的地方只是桅杆,或许这给敌人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如果他们再次下潜,那么我们就不得不弃船了!大火已经把桅杆吞噬,而蒸汽机也没法工作。现在的我们就是大海上的一个小靶子,任凭谁都可以击破的靶子。如果敌方指挥官能冷静地想到这个的话。我想这次旅行大概就要延后了。只要潜艇下水了,就算我也不能准确地察觉到他们动向。当然,他们要是下潜了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弃船逃生,船舱侧面挂着一个小小的逃生艇。逃生艇很小,所以在这漆黑的夜里敌人也难以发现我们。
嘛,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又是死路一条了。
不过,总之他们没有打算下潜,而是选择了再派两名船员去甲板上攻击我们。我还能注意到水下冒起了气泡,可惜鱼雷在一瞬间便擦过船底,然后不知道往哪里去了。手枪上还有两发子弹,我趁炮手坐上炮塔的那一刻,把他们干掉。这样我还能有少许的时间等待身体恢复力气。剧痛和恐惧仍然在我身边环绕,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歼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