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奥利安娜。
她是我们家唯一的女仆。不过我和父亲还有博德都把她当做我们家的一份子,虽然没有贵族的名分,但她却是我们的家人。自我董事起,奥利安娜就在周围陪伴着我。我出生那一刻,母亲便离我而去。是奥利安娜把我照顾大的,她对我的恩惠,却犹如母亲一般。听我父亲提起,我母亲死后,是奥利安娜为我哺育的。那时候,年近30的她还没能谈上一次恋爱。
记得父亲提起过,在父亲进入爱德华家族的时候,奥利安娜就在那里工作,她比我母亲稍微大一些,专门负责照顾我母亲,主要照顾她的日常生活。为她洗衣服,为她打扫房间,陪同她出行等等。工作压力不大,工资也很可观。贵族们对他们的仆人一点都不吝啬。记得那时候十八岁的奥利安娜一个月能拿8英镑的工资,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个工资水平足够他再请一个佣人为他服务。可是奥利安娜的生活却并不惬意,除去一天16个小时不间断的工作之外,她没有别的业余时间。而且贵族们大多不会在意仆人的业余时间。母亲也不例外,奥利安娜工作之余,常常被母亲要求赔同她出去玩,或者要求她赔母亲散步。奥利安娜曾经跟我说过,我母亲是个非常任性的孩子。总是给她制造各种各样的麻烦,而洛克斯先生却总要她加班加点收拾残局。
不是空不出人手,而是奥利安娜跟了我母亲那么久,她的性情只有奥利安娜了解。是的,奥利安娜比我父亲,比我祖父还要了解我母亲。了解她爱吃什么,比如说她爱吃酸酸甜甜的东西,爱吃腌制食物。亦或是爱吃牛排,七分熟的牛排,不加姜,不加葱。只需要少量椒盐;了解她喜欢穿什么,她才不爱穿那些法国货,母亲非常喜欢连衣裙,特别是父亲为他从唐人街里买来的东方旗袍。她不爱穿紧身内衣,所以每次穿正装出门的时候,奥利安娜都会稍稍的放松紧身内衣。奥利安娜还了解她喜欢去哪里,不过她没法跟着去。除了这些,奥利安娜是除了我父亲之外唯一一个看过我母亲裸体的家伙。听奥利安娜说,洗澡的时候,换衣服的时候,她总是很自然地光着身子在奥利安娜面前晃。
奥利安娜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这是我母亲说的。
大概是同龄人的关系吧,我说的是年纪相差不大。
奥利安娜出生在一个非常贫困的农户家庭里,在我祖父管辖的土地内。我祖父是个公爵,管辖着一个行省的土地。奥利安娜的家就在我祖父家的附近。我祖父也早有听闻,她的父亲,她父亲是个水手,在大航海热潮中。他跟着一个巨大的船队出海,只是有去无回。失去了顶梁柱,还算能过的上温饱日子的他们的情况直转而下。支起家庭的重担完全落在了奥利安娜母亲的身上,她只能用她那单薄的身体去承担两人份的工作,管理着为数不多的田地。自那时起,奥利安娜的母亲就起早贪黑地干活,为的就是养活她们。四个孩子,一个女农只能靠这为数不多的田地养活四个孩子。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
没人接济她们,除了祖父,当时祖父就免去了奥利安娜家庭的所有税务——由我祖父支付。祖父是个老好人。祖父家里的仆人基本都有着像奥利安娜类似的遭遇,他们从小就不得不工作,有的为了自力更生,有的则是为了抚养家庭,而更多的则是被人贩子送来的,来这里服侍主人。当然,现在是人权至上的时代,祖父说:那些被卖的家伙都是可怜的孩子。在来到这里工作的时候,他会告知那些孩子,他们现在可是自由身,他们是被我祖父雇佣来这里工作。奥利安娜也是被卖过来的,她母亲只知道迫切要养活她那只有三岁的妹妹和还在哺育期的弟弟。而她姐姐则能大大分担母亲的工作。剩下的她,她除了做点家务之外,似乎没什么用了。
于是奥利安娜的母亲把她交到了人贩子手上。“那时候,我真的非常感谢洛克斯先生!”奥利安娜这样跟我说。她很不幸,但是她又很幸运,她被我祖父买去。当然,祖父买去的理由则是我母亲,我母亲小时候是由一个非常老的女仆带大。我没法听到母亲描述她对她的印象,不过祖父告诉我,我母亲很喜欢她。但是母亲10岁那年,那个老女仆已经不能再工作了,那时的她比我祖父的父亲还要老。于是祖父便把奥利安娜派到了我母亲身边,因为她们年纪差不多,应该会有不少共同的话语和爱好。母亲是个特别野的孩子,而奥利安娜则非常能适应大宅外的环境。奥利安娜跟我说,她来服侍我母亲的时候,除了洗衣服拖地梳妆打扫卫生。就是带着她到处去玩,有时会偷偷摸摸地带她出去。她总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我母亲大开眼界。
祖父说,他从来都没把奥利安娜当做仆人,对其他人也是,他都把这些人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当然,也有许多不喜欢他这样做的人。包括他手下的仆人。
没过多久,奥利安娜便和我母亲玩开了,她也成了我母亲无话不说的对象,我母亲甚至会向她倾述她的恋爱对象。虽然母亲总是爱惹一大堆麻烦,可是奥利安娜却总是能好好地收拾干净。祖父因此非常欣赏她,于是,除了保镖外,他没再请其他人服侍我母亲了,奥利安娜成了我母亲的专属女仆。为我母亲打理一切她不想干的事务。甚至是代替我母亲去和她的未婚夫约会。奥利安娜一直陪伴着我母亲左右,直到我母亲去世为止。那时分家的时候,母亲还非常主动的提高奥利安娜非常多的薪水,让她过来母亲这边工作。甚至为她出谋策划,帮助她找一个她心仪的对象。
只是,在我们这个家庭,死神经常会坐在我家的门前。
母亲死后,唯一能照顾我的只有奥利安娜。父亲对母亲的死还不知所措。奥利安娜很快成了我的乳母。她哺育我长大,为我喂奶,为我换尿布,哄我睡觉,教我听说读写,看着我爬,看着我走路。奥利安娜把一切的青春都献给了我母亲和我。直到我三岁的时候,我能自个走自个说话的时候。30出头的她才去第一次去谈恋爱,而且还是在我父亲的“压迫”之下。她该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了。我四岁那年,奥利安娜似乎很不情愿辞去这份工作,最终父亲“炒”了她,并为她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奥利安娜为我们付出得太多,所以父亲和祖父甚至在天堂的母亲,都盼望着她能有朝一日找到属于她的幸福。这天终于来临,我们也见证了这一切。她的男人是被我父亲认可的人,父亲绝对有自信,奥利安娜能从他身上获取幸福。
奥利安娜走后,家里乱糟糟的。父亲工作繁忙,没什么时间打理家务。请了几个仆人,这些吃资本主义的家伙可都不是好东西,不是偷我家的财产,就是动不动向父亲要加薪。父亲无奈,他管不着那么多,不过他也不希望祖父帮忙。最终,大宅里只剩下我和父亲两个人。过了两年,我六岁。奥利安娜离开后,她有事没事都会跑回我家为我打扫卫生。并且笑着抱怨我们家乱得像狗窝一样。六岁的夏天,奥利安娜像往常一样来到我们家。只是脸色很不好看,她显得非常忧郁。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丈夫,给她带来幸福的男人,突然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她还没怀上他的孩子,他就被海浪卷走,永远都没回来。听到这里,父亲紧紧地抱着她,抱了好久,好久。而奥利安娜也非常伤心地哭了一整天。这天,父亲丢下他所有的工作,我和父亲都在陪着她。
不久,奥利安娜便提着行李来到我家。虽然失去了丈夫,也没有了孩子,但是她依旧需要非常多的金钱去养活她那已经不能再工作的母亲,还有她不懂事的妹妹和正在读大学的弟弟。她姐姐自从嫁人之后,就再也没回过那个已经不能再叫家的地方。父亲每月都会支付她10英镑的薪水,而那时候父亲从图书馆领的薪水也只是每月30磅而已。他还要支付其他林林总总的费用。当然,奥利安娜值得父亲支付这10英镑薪水,不止,甚至20、30英镑也值得。除了为父亲打点整个大宅,照顾我和博德,在院子里种菜,还会手工制作各种实用工具。她能做一手好饭,也能随意提起100磅重的水桶。她教我读书,为我讲故事。她也能很好地整理父亲书房里凌乱的书籍,又或者是在父亲碰壁的时候开导父亲。
在我眼里,奥利安娜可是个无所不能的家伙。对我们家来说,她是我们最重要的存在之一。久而久之,我和父亲都把她当做我们家的一份子,我们共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都睡着主人的房。奥利安娜习惯性地叫我小姐,她说我非常想我母亲。也爱叫父亲为阿佩斯先生。除了这样,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阶级差距。就这样奥利安娜一直陪着我们,直到现在。和父亲一样,她和他都没再婚。有人怂恿他们去结婚,我也挺赞同这个建议。不过他们都没有这样做。
直到他两去世为止,他们都没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