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一家人都一言不发,余父想起自己大哥在镇上开店的事,虽然打心眼里为他高兴,但是一想到自家窘迫的状况,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很不是滋味。大哥从小就比自己机灵点,也很努力,所以现在家里才有了好的发展,而自己呢?自己何尝不想要多赚点钱,让孩子们过的好一些,可是自己一直很勤劳、努力,也不明白为什么财神都不照顾下自己家呢?哎……想想就有些心酸,余父都不知道自己是羡慕还是嫉妒了……
余母脸色有些黯然,头一次没有拉着自己的小儿子,步伐有些凌乱地快步走在前面,和脸上不同的是,余母的手掌因为长期做活的缘故,没有一点洁白的部分,全都呈暗黄泽色,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老太的手,此刻这双手就紧紧地攥着衣角,不停无意识地搓捏着,可见心情是极度复杂。
小满左手牵着妹妹,右手拉着弟弟,不过自己这小身板怎么着也不能完全牵制着两小的,这边妹妹不听话故意走路东倒西歪,小满就赶紧用力把她拽着,还没见她站稳那边弟弟又闹腾起来了,只见弟弟用短小的小腿蹒跚地向前面跑去,小手使劲把小满往前拽。小满担心弟弟,于是想要叫爸妈看着一下,却察觉到自己的父母脸色不善,稍一想,小满就明白了,所以决定不打扰他们,自己一个人在后面费劲地照拂两小的。
余母不舒服了半天,走了大半路了,这才想到自己的孩子们,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大女儿被小女儿和小儿子两个人,左右拉着向两边拽着,眼看儿子就要摔倒了,神色焦急地吼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松手!”
几步冲到眼前,余母赶紧先抱起儿子小严,正准备训斥三人时,突然大声叫了起来:“呀!小严!你这是到哪弄的?怎么这么脏?”看到脏兮兮的儿子,余母是一阵气恼,而又想起是自己的大女儿带出去玩的,理所当然的又怨到小满身上。
低下头看着满头大汗的女儿,余母不由分说就谴责:“你是怎么看弟弟妹妹的,才出去一下午就弄这么脏?你是不是就把仍泥坑里然后自个跑去玩?啊!”
小满有些委屈,但又想起来自己确实是把弟弟丢一边自己玩,也无话可说了,只好用有些讨好又委屈地表情看着妈妈,嘴巴里嘟嘟囔囔地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什么,只希望她别埋怨自己了。
“不是妈要说你,小满,你是老大,就应该照顾好弟弟妹妹,不管你多想玩也要看好他们呀,”余母一看小满不说话,就继续开口训示着:“以后再不能不管弟弟妹妹,出去了,不能让别家小孩欺负了,必须要护着!听到没?”
小满点头如捣蒜,表面乖巧的在听着妈妈的教诲,心里早已有些不耐了,这些话自己上一世就是从小听到大的,不用想也猜得出妈妈的意思,只不过自己确实会听妈妈的话,一定是会护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不过不会是再溺爱他们了……
余母絮絮叨叨了一路,见小满的认错态度很好也就绕过她了,不过还是加了一句:“今天去把饭做了!”就拉着余父进了里屋开座谈会了。
小满爽快地答应了,来到自家的厨房,这是一件很简陋的土胚屋,四四方方的面积,屋角这边堆了一大堆红薯和一些其他蔬菜,那边是高高摞起的柴火,门后面是一口大水缸,装了满满的清水,水缸下是一块潮湿地,插着几多洁白的小花,恍惚间清香四散。
那是栀子花!小满知道这是自己折的,后山上有一株异常粗壮的栀子树,每到盛夏时节,洁白素雅的栀子花就开遍满树,香气远飘,吸引着爱花的小满。晨曦时,花还是含苞待放的,小满便会隔几天摘上几多回来把玩,又怕凋谢的太快,于是插在大水缸下,不仅可以保鲜还能让自家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气里面。
蹲下身去,小满陶醉地大吸一口气,一股香甜的气息便萦绕在鼻尖令人心旷神怡!小满想起上一世住在城里后,自己还专门养过一盆栀子花,结果因为每天忙于生计疏忽照顾,最后枯死了。已经是好久没有看到它了,此刻自是一番陶醉自得!
想到正事,小满把头转过去看向在屋子正中央的灶炉,用砖头和泥堆砌的炉灶有两个炉口,像是两个黑漆漆的大嘴巴大张着,一口大烟囱从炉面两个圆孔中央直直的连接到屋顶,上面遍布烟灰,黑黝黝一片;炉灶旁边还有一个简易的鼓风箱,用来吹火的,小满还记得小时候的自己还老爱拉这玩意,听着呼呼声玩呢。
淘了米,小满摘了些豌豆尖,准备烧汤喝,豌豆尖也是小满极喜欢的好东西了,上一世在超市卖的又老又贵,哪有自家种的新鲜,当然还有红薯了,小满舔着口水在红薯堆里挑着。
哇!真的是又大又脆呀!自家的地里种的最多的就是红薯了,除了自家吃,集市卖,还有一部分都让老鼠光顾了,让人又心疼又没办法,送给别人吃吧,村里谁家缺红薯吃呢?就这么堆着吧,又全喂了老鼠了,所以只好天天吃、顿顿吃、煮着吃、炒着吃、炖着吃、烤着吃……按理说,谁这样吃一样东西都会吃到吐,可红薯,小满就是百吃不厌。
不一会,食材小满都备好了,该开火了!
抱着一堆柴火来到炉灶旁边,拿出火柴盒,小满有些纠结地望着这堆东西。
好久没有做这些事了,不知道这火能不能点燃?小满对自己的技术有些担心。
先准备了一捆较细小的干柴根根摆在炉子里面,交叉着堆叠着,要有缝隙有空气才易燃嘛;然后又找了一块海绵用火柴点燃,小心翼翼地放在干柴里。
片刻,干茶由一点星火逐渐开始显出火红色的火焰来,小满也不着急,就先让它燃着。等到干柴已经燃了一大半,汗涔涔的小脸被照射的亮堂堂时,小满这才搬了些大木块用火钳夹着一块一块的放进去……
“噗噗!”可是大木块一放进去,火势就小了许多,呛人的烟雾也开始弥漫,小满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伸出瘦弱的胳膊,两只手一起拉着鼓风箱的手把处,用劲地拉着。
“呼呼……”鼓风箱传来风声,灶里的火星随着风力忽明忽暗……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小满渐渐上手了,火已经旺了起来,只是不时被烟呛着,熏得小满是泪流满面。
哎,真是艰难呀,小满依旧不敢休息,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跟前不停地添柴,还要看着锅里的东西煮开没有。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小满微眯着泪眼,对着锅望眼欲穿,心里祈祷着:快煮好吧!快煮好吧!呛死了……
“咕咚咕咚……”终于等到水沸腾了,小满一激动没有拿布子就掀锅。
“哎哟喂”果不其然被烫的直跳脚,吹着气,边暗暗在心里鄙视自己:多大的人了……
“谁在做饭?好呛?”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奶奶!”小满一听见声音就忘记了手疼,迫不及待地往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