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时光，你现在在干什么？”入耳的是时太太的声音，“有没有给小韩打电话？”
“没有……”
“不是叫你给小韩打电话了吗？！小韩这孩子性格这么好，怎么会被你逼成这样？！”
“妈，你再这样啰嗦我这个礼拜也不回来了……”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连自己妈的话都不听了是吧？！快给小韩打电话！”
“妈，我真心疼我爸，你实在是太蛮横霸道了，我爸怎么会喜欢上你的。”难道时先生也是吃野蛮女友那一套的？
时太太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别说你爸了，你爸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时光蹙了蹙眉头，“怎么回事啊？”
时太太说：“你爸说这几天公司要开发一个新产品所以特别忙，他为了节省时间就直接睡公司了。”
时光撇了撇嘴，“我爸在吹牛吧，他是老板，他最多就是开会、签字和应酬，有这么忙吗？”
时太太佯作无所谓地说：“谁知道他呀！不过你爸他本来就早出晚归，每天回家就像是只为了沾一下家里的枕头，我早就当没他这个人了。”
时光突然嗤嗤的笑，“妈，你这话说的，明显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咯？”时太太提高了音量，“所以说，你妈我才要你眼睛张张大，找准男人，男人只有张脸皮子不行，容易花擦擦，男人光有钱也不行，容易******，男人最重要的是有责任心事业心，对自己的老婆好！”
“妈，这话你重复了不知道几百遍了，我听得耳朵都出老茧了。”
“我重复了几百遍见你上心了吗？我说一千遍都没用！你看看你，小韩该做的都做了，你还是不原谅他，连个电话都不打给他，男人也是要面子的好伐？你给他打个电话能浪费你多少时间？你一定要这样错过一个好男人吗？！”
“妈！”时光把电话从耳边拿走，对着话筒大叫，“我不跟你说啦！有人来了！”
时光听见时太太大声地问了一声“谁啊”，但这时她已经按下了挂断键。
她没有骗时太太，是真的有人来了，旧时公寓的门口没有监控，只有连接楼下防盗门的电话。时光听到门铃声，拿起电话来“喂”了半天却没有人吱声，她莫名其妙地挂了电话。然而刚回卧室和陶醉聊了又没有几句，大门外又响起了“噗通噗通——”快速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尼玛谁啊？！大晚上的还找过来，敲敲敲敲你妹！
时光忍不住暗骂道，但她这个人想的永远比做的厉害，所以毫不意外，她还是乖乖去开了门。
“谁啊？”
“我。”门外熟悉的深沉而玩味的声音闯进了时光的耳膜。
时光下意识地关门，却听见周澹然冷嘶了一声。
低头一看，发现把他的手夹在了门缝里，时光连忙松开了手，周澹然就趁机推开了门。
“周澹然，你故意的吧？！”时光皱着眉头气馁又没好气地说。
忽然一个黑色的包被他丢在了地上，然后他脱掉了厚实的风衣，丢在地上，撩起内里衬衫的袖子伸出手，“你自己看，真的疼，我没骗你。”
时光垂眸往他精壮的手臂上瞟了一眼，果真有一条长长的红痕。
时光抿着唇，实在是放不下面子跟他说对不起。
周澹然似也不在意，把衣服挂在手腕上，硬生生挤了进来，手很自然地往后把门拉上。时光被迫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
他熟门熟路地拎着包走到了客厅，把包放在了茶几上，转过身来，单手插进西装裤袋里，另一只手歪着脑袋抚着太阳穴，脸上则是淡定从容的笑容。
时光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就知道没好事，“这么晚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
“不好意思，我家不是收容所，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周澹然若有所思地说：“收容所也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那里也需要报名等待才能入住。”
“……”
“至于想进就进，想出就出。首先我是按了门铃敲门得到你允许了才进来的，也没有想出就出，因为我根本不准备出。当然，你最好也要信守承诺，别想让我出就让我出啊。”
“……”
他笑了笑，终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渴了，有没有饮料？”
时光没好气地说：“只有白开水，爱喝不喝。”
“喝！多喝白水有益身心。那能不能请时小姐给我倒一杯？”
时光好不容易找到一次性纸杯，倒了水端到他面前，发现他正在屋子里到处张望。正当他握住傅琢玉卧室的门把手时，时光清咳了两声，提醒道：“这位先生，你父母没有提醒过你，到了别人家别乱翻别人的东西……”
“我没乱翻。”
“……也别乱进女孩子闺房吗？”
周澹然指了指眼前的房间，“这是傅琢玉的房间？”
时光挑着眉点了点头，“怎么，对她有兴趣？”
“我怎么闻到了很大的醋味儿？你家醋缸是不是翻了？”
“……”
周澹然得意地扬起嘴角，好一会儿才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空房间。”
“没有！”时光立刻明白了周澹然意思，冷声拒绝，“你要是有什么歪念头，我可以很严肃很正经的告诉你，没、门！”
“我没有什么歪念头，我做事一向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
“……什么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其实就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时光默默地想。
与周澹然对话总有猪同鸭讲的无力感，她只好说的更明白，“家里没有空房间了，所以拜托你把你想在这儿过夜的念头打消。”
“我只是确认一下有没有空房间，没说要住空房间里。”
时光挑了挑眉，“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觉悟。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就快把你想说的话说了，说完了就滚吧。”
“我想说，没有空房间更好，那你就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把我从你的房间赶走了。”说完这句，他拎起包，径直向时光的卧室走去。
时光在后面追上去拦住他，指了指他手里黑色的包，“你包里是什么？”
“想看？”
周澹然勾着唇坏笑了下，随即拉开了包的拉链，最上面的居然是……一条灰色的四脚内裤。
时光的脸立刻涨的通红，如两朵火烧云贴在她的两颊上。
周澹然还特地为她往下翻了翻，几条内裤，几件很普通的T恤。
时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澹然说：“其他的日常生活用品可以慢慢去超市买，我等会儿会列张单子出来，还有衬衫和西装我让阿姨快递了两三套过来，大概等等就到。不过估计也穿不到，我从公司离职了，用不着上班了。”
时光蹙了蹙眉，“什么叫你不用上班？”
周澹然把包里的衣物拿出来，但环顾了一圈发现没有地方可以暂放，“我先放一下床上？”他全拿出来了以后才回答，“刚不是说了，因为我离职了。”
时光把他拿出来的衣服又一件件地塞回包里，边塞边没好气地质问他：“你好好的离什么职，不是说你要升职了吗？！”
周澹然露出甚是愉悦的表情，轻浮地说：“看来你虽然嘴巴很硬，但是心里还是很关心我的，连我升职的事都知道，这可是我们公司内部的机密。说说，调查了多久了？”
时光冷冷瞥了他一眼：“机密？连外人都知道的机密那还是机密吗？还有，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周澹然振振有词地说：“你问我为什么辞职？我辞职还不是为了你？前段时间太忙被韩棠那小子钻了空子，如果我再不抓紧时间，谁知道下一个钻空子的人会是谁？万一还有哪个糟心的男人直接霸王硬上弓，我就追悔莫及了！你最近人气这么旺，我只是靠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能对我霸王硬上弓的，除了你还会有谁！
“周澹然，我给你三秒，你可以滚了！一……二……三……”
周澹然挺拔的身体定在原地，像座山似的，岿然不动。
时光忍无可忍，直接从卫生间里拿出拖把，像个泼妇一样把他轰了出去……
任周澹然在外面狂敲门，时光当做没听到似的忽略了过去。
不过还算周澹然聪明，敲门的声音并不大，一下一下很重，但是频率不高。所以没有引来邻居的旁观和投诉。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门外的噪音终于消失了。
时光忍不住去猫眼里瞄了一眼，由于视线范围受阻，在眼睛所能看到的范围内，时光并没有看到周澹然的身影。但她在周澹然身上不知吃过多少次亏了，也知道周澹然这个人的个性，他是不做则已，一做就要做到最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样子的人，所以如果她现在熬不住内心的好奇开门的话，惨的还是她自己。
时光硬生生压抑住自己的冲动，但后果就是大晚上的又睡不着觉了……
睡不着觉就会找点事做，她开始频繁地上厕所，上着上着发现一包厕纸用光了……
有了！
时光略兴奋地急匆匆地换衣服。换完衣服之后还特地在镜子前面照了照。
明明知道外面很冷，时光还是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外面披了一件绿色的长风衣。镜子里的她两颊泛着红晕，嘴角荡漾着浅浅的笑意，像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大大咧咧、又怀揣着少女情愫的她。
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了？
仿佛全身被插上了电流，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她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
她在想什么？
她在期待什么？她怎么可以期待呢？期待的背后就是失望，失望过后就是巨大的伤害，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最后垂下眼眸，转身走出去，瘫倒在了床上。她又茫然的对着天花板发了很久很久的呆，在某一瞬间，倏地坐了起来。
好像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她的双眸终于聚焦，散发着坚定的光芒。
她拿起衣架上的包包，迅速走向门口。
握上门把手的那一瞬间，她的心情复杂而慌乱。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他还在外面，或是不在外面。但很快她就知道了自己真实的心情，在打开门看到他坐在地上靠着门的身子倒下来的刹那，她的心跳如同一头小鹿乱蹦，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很快，心底仿佛沾了甜腻的糖汁，巨大的喜悦蔓延开来——
她终于明白，她紧张她难受，只是害怕结果并不是她希望的那样，只是害怕再次失望，只是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时光以为周澹然睡着了，正想把他拖进来睡沙发，但没想到他张开了双眼，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你终于肯开门了。”
时光：“如果……”
周澹然抢白道：“如果再不滚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是吧？”他轻轻地笑了下，“我等到现在就想给你打声招呼，我怕我不说又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所以……我马上就走。不过你应该很了解我，我也说过，越是不容易得到的，越是感兴趣，越是不容易放弃。”
“所以呢？”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来纠缠你，直到你改变心意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