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雨滂沱,雷声轰鸣不断。
被连绵雨珠拍打得摇摇欲坠的榕树下,一个瘦弱的男孩光溜溜着身子,死死抱着身边那个身材同样瘦小、但却灵气十足的女孩。
“大姐姐,我好冷......”
“大姐姐,我怕,你别离开我......”
男孩纤弱的手臂死死环住女孩的脖子,瘦小的身躯蜷缩成团,拼命地摄取着女孩仅有的一丝体温。
女孩虽然瘦小,但或许是因为女生早熟的原因,娇小的身材已经初具规模。
雨越来越大,男孩也因此越来越冷,两只手臂也已经颤抖不停。
似乎感受到女孩柔软的怀抱中是那么的温热,男孩没有丝毫顾忌,两条手臂也跟着钻进了女孩的衣衫,盘踞在那两处豆包大小的地带。
两具尚未成熟的身躯在这榕树下,紧紧相拥,青春荷尔蒙渐渐弥漫……
轰隆隆、噼啪。
轰鸣的雷声骤然炸响,两具弱小的身躯惊吓之下,抱得更紧......
“大姐姐!”
陈浮生猛地睁开了双眼,冷冽的凶光从那对黑眸中喷涌而出,两只拳头紧握得青筋暴起,“咔咔”作响。
昆仑山,连绵数千里,终年积雪不化。
位于玉虚峰、坐忘峰两峰之间的,是一片阔大广场。
数百名持剑起舞的昆仑弟子,容颜冷峻,仿佛眼中只有这一剑,进入忘我境界。
陈浮生负手而立,一袭青衫显得格外突出,伴随着冷冽寒风“簌簌”作响。
“师兄,你又偷懒,小心我告诉师傅去。”
“小鼻涕虫,居然敢取笑师兄,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捡回来的。”陈浮生瞪眼,假作恶狠狠道,也不练剑,踏着轻快、飘逸的步伐上了观天殿。
“好厉害啊,我什么时候能有师兄这般修为......”被陈浮生称作小鼻涕虫的青涩弟子,望着陈浮生逐渐远去的背影,羡慕说道。
“嘿,鼻涕虫,师傅可都说了,师兄乃是五十年难得一见的武道天才,咱们昆仑上的武学典籍几乎都被师兄读了个通透。就你还想到达师兄这般地步?再过个一百年还差不多!”
“就是,师兄可是师傅他老人家内定的下代掌门......”
听到四周师兄们的嬉笑话语,小鼻涕虫不仅没有失落,懵懂的眸子中却渐渐泛起了一丝炽热光芒,藏在长衫之下的小拳头,紧紧握着,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坐落在广场正前方的山腰处,龙飞凤舞,一笔一划都透着凌厉威势的三个大字镶嵌其中,正是——观天殿。
“老头子,小爷要下山!”
陈浮生人还未到,嘹亮的声音便传遍了整座观天殿,甚至,连广场上那些正在席剑的弟子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为何?”
陈浮生话音落地,观天殿中一袭灰袍老者,掐着雪白的胡子“慢步”而来,仅仅几个踏步,身形便落在了陈浮生的正前方,面色平静,无悲无喜。
紧跟其后的,是六个穿着同样服饰的老者,昆仑六大长老。
“陈浮生,还不认错!”
“小爷我行的端坐的正,何错之有?”陈浮生面带轻笑,扫了眼居于最右侧的戒律长老。
或许其他弟子惧怕这戒律长老,但陈浮生不怕,若没有这个胆量,他有何言下昆仑?
“浮生,不得无礼。”
“我且问你,你十岁上山,如今已有十载,与你父亲当日之言,可有出入?”
玉虚子此话一出,陈浮生脸色当即变了颜色,他又怎会忘记当日那个男人所说的“十二年”。
可他已经等了十年,磨砺了十年,余下二年,他,再也呆不下去了!
正如梦中之事,十年间,陈浮生没有一日睡过安稳觉,每一次夜半时分,他总会被梦中那个女孩痛苦、哀伤的神情所惊醒。
十年光阴,他已从当初那个稚嫩的小子,蜕变成了一个阳刚的青年,而那女子,怕也是到了嫁人的年纪吧......
陈浮生眉头紧皱思忖了一阵,随后眉头舒展,淡淡的笑容再次挂上了脸颊。
“老头子,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样?”陈浮生直接无视了几个长老,脑袋轻轻凑到玉虚子耳畔,嬉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我们下山你为啥总在山下的村子呆上一段时间。”
“山下那个裁缝店的王寡妇,长得倒也俊俏......”
陈浮生眼角余光一瞥,果然,听到这番话后,玉虚子亘古不变的面瘫脸终于抖动了两分,陈浮生眼见有戏,当即爆了狠料:“老头子,我可是听说大城市里的姑娘皮肤细腻,要不这样,等我下山后,你带着师弟们下山历练,我请你做完一整套的大宝剑,如何?”
“孽徒!为师这就废了你,免得你日后为非作歹,败坏我们昆仑千年声誉!”
感受到玉虚子勃然涌动的内力,陈浮生讪讪一笑,两手同时抵住玉虚子的手臂,灵活的身躯当即向后退去。
“哎呀,杀人了,玉虚子这老家伙要杀他的爱徒了......”陈浮生惨叫连连,惹得众长老及弟子忍俊不禁。
“师兄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呢。”鼻涕虫暗暗嘀咕了一句,稚嫩脸庞上笑容正浓。
“戒律师叔,你可要救救我啊,我可是记得你偷偷埋了十坛上等的女儿红,那不见的五坛...唉,我要是被玉虚子这老家伙打死,恐怕就没人知道下落了......”
听到陈浮生这话,戒律长老漆黑的脸庞顿时一拧,两条斑白眉毛已经皱在了一起,咬牙切齿道:“我就说呢,这昆仑上有哪个雄心豹子胆的兔崽子敢偷我的酒?”
戒律长老好酒,昆仑弟子众人皆知,但却不知,除了戒律长老一人外,昆仑山上还有一个小酒鬼。
而陈浮生所说的五坛美酒,却是早早下了肚......
“不好了,不好了......”
“掌门啊,长老啊,大事不好了!不知哪个混账小子,居然把那些散养的鸡全都吃了!那可是咱们昆仑一个星期的荤食啊!”
就在这时,一个肉嘟嘟的胖子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观天殿前,一副痛恨模样。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陈浮生不自觉的干咳了两声,目光斜视别处。
心中暗道:光喝酒多没滋味,怎么也得凑几道下酒菜吧......
看到除却几个忍不住笑出声来的弟子,其他弟子全都怒目相交在陈浮生身上,尤其是一些姿色绰约的女弟子,望着陈浮生的眼神,恨不得要生吃了他一样。
玉虚子苦笑摇头,这个小家伙啊,真是够让人头疼的啊。
“陈浮生,你非下山不可?”
“非下不可!”
“若你后悔......”
“陈浮生从不后悔!”
看着陈浮生从未流露过的严肃神色,玉虚子面无表情,微微点头,并不嘹亮的声音响彻整座广场。
“启护山大阵...启护山大阵...启护山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