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高雅的一个人,在爱情面前,终归是低下了他那颗骄傲的头颅。
梁一凡和梁月来得很快,两人来到之后,梁月跟锦方烬点了点头,就挺着肚子进了主卧,照顾着还在甜睡着的小宝。
而梁一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重重地拍了一下锦方烬的肩膀。
有时候,或许兄弟情就是这样,不说矫情的话,只要一个动作,就能明白你要想什么。
“老大,走吧?”
“嗯。”锦方烬顺手拿过一旁的外套,想着,深秋的季节已经很冷,他的丫头要是没有穿好衣服的话,他能好好地暖一下她,好好地,暖着她。
锦方烬坐在副驾驶上,梁一凡当司机,两人坐车上之后,却一时之间不知道去哪儿。
“老大,哪个方向走。”
锦方烬垂眸想了一会儿,吐出了几个字,“山上。”
是啊,天大地大,他的丫头却是终归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A市的深秋,天亮得晚,就是公路上寒气也挺重的,更别提山上了。
梁一凡把车随便停在了山脚下,下了车,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真冷啊。
锦方烬似是听不到身旁的人说的话,把刚才拿着的外套穿在身上,就往山上爬。
这里的山还是未开发的,不算陡峭,但是也绝对算不得好走。
半人高的杂草随处可见,梁一凡走两步还得拔一根草,可是哪怕他卯足了全力爬,还是落后了锦方烬一大截,也亏得梁一凡地理学得不错,方向感也还行,上回送了一次元宝冥纸之后,还真的记住了那条路。
不过隐隐约约的,他也有预感,大嫂有可能在那儿。
虽然这话说得挺渗人的,一大早的,大活人在那儿干啥。
锦方烬爬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走过了上回小宝被蛇吓到的地方,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凭着脑子里的地图,找到的坟地。
也许,不管过了多少年,锦方烬还会记得那个画面。
一个穿着白色棉布裙的女人,双手抱着一块墓碑,睡得香甜。
那一刹那,莫名地感觉席卷了锦方烬那颗跳动的心,所到之处,一片荒凉。
梁一凡紧赶慢赶,还是赶了上去,看到了那睡着的女人和站立着的男人之后,却一步也走不动了。
就是站在一旁,锦方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孤身的寂寥,满身的荒凉,还是掩盖不住,那样满,那样浓,化不开。
“老大,我查过了,嫂子因为怀孕的时候吃的那种新药,导致有产后忧郁症,有好几次都差点把小宝生生掐死,所以,陈橘白口中的‘精神病’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的。”
梁一凡想了想,还是觉得,苏西橙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虽然医院已经说她的病已经好了,可是今天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哪里会有正常的人一大早就来这个地方,还抱着墓碑睡得香甜。
梁一凡想,大概是因为,苏西橙觉得,爸妈永远是最好的,永远不会有人伤害她吧。
人们总说,家是所有人最温暖的港湾,谁又说不是呢?这个世上,谁都在利用着谁,因为喜欢你,所以要把你留在身边,因为恨你,所以要置你于死地。
可是父母,永远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你,爱着你,哪怕你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或者是一个优秀美丽的女人,可是在父母的眼中,你们永远都是那个小时候趴在他们的枕边,牙牙学语的小屁孩儿。
锦方烬心里头哪能不明白,可是,他的丫头没有了父母了,怎么办,以后要是他的丫头受欺负了,还能去哪里哭诉。
慢慢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锦方烬的身上,只余一件衬衫,走上前,轻轻地把外套盖在苏西橙的身上,用最温柔的力度把那熟睡中的人儿抱起来。
爸妈,虽然现在你们还不是我爸妈,但是我锦方烬发誓,穷极一生,都要许她美满幸福。
锦方烬对着墓碑,双手抱着苏西橙,虔诚地鞠了一躬。
梁一凡一直站在他的身后,哪怕他是一个局外人,也生生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做造化弄人。
那时候,锦方烬在A市当副教授,梁一凡就来找他玩了几次,当然,每一次都没错过苏西橙,那时候他就感觉,这个女孩子简直像是打不死的蟑螂,被锦方烬拒绝了一次又一次,还像杂草一样,春风吹又生。
可是哪怕如梁一凡也明白,一个人的心,哪能这么去伤,苏西橙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近乎是卑微,有一次苏西橙在锦方烬的楼下等了三小时,恰好梁一凡那天来找他玩,苏西橙认出了他,可梁一凡那时候也仅仅是听过苏西橙的大名,说这女孩想男人想疯了,可这会儿见到真人,还真真地愣了一把。
那天苏西橙拉了拉他的衣袖,随即又马上放开,“你,你是锦教……锦方烬的朋友吗?”
“是啊,你是苏西橙?”
女孩似乎有点受宠若惊,“你知道我?是锦方烬跟你说的吗?”
梁一凡那时候和锦方烬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当然也知道这女孩缠了他老大很久,当即也笑得玩味,“不是,是我一进这学校就有人跟我说了,说一定得躲着一个叫苏西橙的女人,她想男人想疯了。”
梁一凡以为,这女孩一定会甩他一巴掌,或者直接转身就跑,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孩把一盒包装得很好的便当盒递到他的手上,“你,你能把它交给锦……锦教授吗?”
女孩低着头,红着双眼,却硬生生地不让眼泪掉。
那时候,梁一凡就觉得,锦方烬是多硬的心肠,这女孩,他看着,都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
“你从早上就坐在这儿了?”梁一凡好奇,问道。
“是啊,今天是星期六嘛,所以我就猜你一定会找锦教授玩,所以我就一直等着了。”
梁一凡明白,她口中的那个一定,不过是一个月找锦方烬一两次罢了,那时候,他忽然有一种心疼的感觉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