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的惨淡。之前竟然会认为他，他晏子君会喜欢我。到头来不过是自己的痴念罢了。“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去害自己的子民呢？”
真奇怪，明明之前看到他还会激动万分，心砰砰直跳。现在说出这句话，没有犹豫也不再紧张。
晏子君瞳孔缩了缩：“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只有你一个，不是你是谁？”
宁愿相信这种不是理由的理由，也不愿倾听我的内心么？我笑了笑，不是平静了。而是放下了痴念。
“我要将你的灵魂抽出，放逐到外域！从此不得踏入青州！”晏子君神色肃穆，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
我看了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还是那么让人赞美，深邃到让人看不透。“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不知道，他在天外天是我的唯一，比我自己性命都要重要的人。我想，什么时候能让我也成为你的唯一，就好了。而在人间，青州就是我，我就是青州。他没有想过，青州对我是多么重要。
他也不会去想。
看着他充满灵力的手插到我的身体里，我大彻大悟。
爱和恨其实本来就是同一样东西。
天平的两端就是爱和恨，越是靠近爱，恨就会自动滑落到身边。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晏子君在抽去我的灵魂之前，问道。
我笑了笑，对他，以无话可说。身无一物的我，死亡就是最好的结局。
“小白······”
······
凄烈的头痛将我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耳边萦绕着温柔的声音，像春风般抚慰我的心头。眼帘之中是一个小小懦懦的小姑娘，一幕幕映像仿佛是那一根根针线，穿透我的脑海，不停地修补着我的思绪。拆了又缝，缝了又拆，不知道是哪一个家伙给我这么刺激的感受。
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闪过脑海，男子一席白衣风中翩翩。“嘶。”这个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像是天边云彩，撒手飘远不留一丝痕迹。
“姐姐约么又疼了吗？”小丫头满脸的心疼，手上的帕子赶忙附上我的前额。
我放佛做了一场久远的梦，啊娘曾经说过，梦往往是无法记住的。掌管梦境的仙人最喜欢的便是逗弄世人，人的命运碰不得也瞧不得，于是仙人便给世人和妖怪编织了无数的梦境。梦境之中是另一个世界，飘渺虚幻，一个只存在安静之中的孤单世界。
无故雪自白，寒节花也开。平生由来，落入红尘无人采。
梦也阑珊，醒也阑珊。一朝飘零身似萍，生也尘埃，死也尘埃。这边是当年阿娘唱过的歌谣，据说讲的就是梦中世界。当年我不解其意，但是觉得好听，便记了下来。
“好些了···妹妹。”不知为什么，妹妹二字从我口中说出，一行清泪顺着脸颊留了下来。没有预兆，也没有让我想哭的理由，不明不白的就这么留下了泪来。仿佛多年淤积了无数的泪水，无数的悲伤，在这一声“妹妹”之中决堤而起，将内心的阴郁冲刷了个干净。
同样落泪的还有我对面这个软软糯糯的少女，我的妹妹白小花。额头上的手帕落到了地上，白小花当真是个眼泪袋子，从小就是。我是滴滴雨水，她那是决堤了的江河。她的酸楚不比我少，小小的身躯里承载了太多。命运也真是不公，外域白狐一族本就是被大陆流放的种族，家族后辈又是一个接一个的不幸。
最大的不幸便是狐一，名为白小朵的那只倒霉狐狸我，从小就落下了个灵根溃散的毛病，无法化形。对于妖怪来说，无法化形便是废物，比野兽都不如，我也是颇为无奈。对于长辈强行帮我化形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多么去追究，但是我无法容忍的，是他们那薄凉的内心。
强行化形的代价就是空有一副靓丽的外表，就像一枚有着心跳的石头。人生若是一直这么下去，那真的是有够悲哀的。幸好老天爷今个儿开了眼，有或许是上天想多看看精彩的表演，我就这么突然的顿悟了。
而我的妹妹白小花，就是第二个不幸的妖。阿爹阿娘去世地早，姐姐又是这么一个残缺的妖，我自己都有些无奈，但我这可怜的妹妹，硬生生地挑起了家族的梁子。对她我确实亏欠太多，单是看她如此撕心裂肺的痛哭，我就知道这辈子注定是还不了她的。
我伸手将她的眼角擦拭赶紧，轻声地说：“小花，我终于是醒来了。”
小花看着我的眼睛，用手揉了揉再看，终于确定了不是在做梦。小脸像花儿一样盛开，仿佛姐姐的醒来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的礼物。一双手高兴地不知该放在哪里，我没有说话，任她欢喜了许久。
四目相对，她眼里还残留着晶莹的泪珠。
我忽然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占据了我的心头，那种孤独和悲伤感萦绕在我的身上，竟然隐隐让我感觉有些不真实。我有些慌张，一把将妹妹抱住。
小花的手将我差点勒得喘不过气来：“姐姐！姐姐！”
温暖的气息让我着迷，我感觉自己放佛孤独了很久很久，若是日子就这么一直延续下去该多好。妹妹是一个脆弱的瓷娃娃，我们还未化形之前，她都一直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路过的小蚂蚁都不忍心去踩。不小心碰到一只花朵，都会哭个老半天。
没有人想到这个脆弱的小家伙会变成进入这幅模样，连同我们一起张大的雷兽飞天都不会知道。化形之后我们便分别开来，飞天自然想不到当年的泪袋子，因为她的姐姐我，付出了多少。
外面风光大好，妹妹打开窗户，正巧接下了这迟迟来到的微风。窗外是一片陌生的院子，冷冷清清。本就是两只妖狐相依为命，卑微的活着，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自然是瞧不见我们姐妹俩这安逸的生活。
薄凉不过人性，妖自然也是同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