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魅行长安》之《枯骨成花》
第三十七话，鬼牙风波（下）
缘起斋前。
霍缘祈走出了房门，好奇的凑过脑袋盯着牙齿出神，她下意识的伸手去碰那颗牙齿。
孰料，只听得霍缘祈低低叫了一声，便一头栽进了罗夜木的怀中。
霍缘祈她昏倒了……
“喂，霍缘祈？霍缘祈！”罗夜木半撑着身子，支撑着霍缘祈瘫软的身体，大声呼唤道。
“霍姐姐？！”一贯也失声叫道。
几个伺候的侍女听到了院内喧哗声，连忙从别院里走了出来，见是自家大小姐晕倒了，大惊失色后便七手八脚的过来搀扶着霍缘祈重新回到了房间。
罗夜木和一贯相互对视了一眼，皆面露疑惑之色。
“小公子，霍姐姐到底是怎么了？”一贯用怀疑的眼神审视着罗夜木，那表情仿佛是在质疑这一切都是罗夜木搞得鬼一般。
罗夜木翻了一个白眼，耸了耸肩，道：“我也不清楚啊，她只是碰了一下……”
等等，她是碰了一下那黑色的牙齿才晕倒的，难道是这颗牙齿的关系？
罗夜木思忖着，面色凝重。
这时，有侍女从“缘起斋”中走了出来，见罗夜木与一贯还在原处，方才紧张的神色也放松下来，道：“小姐已经醒了，怕两位牵念，特意让我给两位传个话，说近些时日身子虚弱，经常晕厥，现已无大碍，还请二位安心。”
话毕，侍女施了礼，重新回到了房间中。
罗夜木见霍缘祈无事，沉重的心情稍显轻松了些，但一想到刚刚的场景，他的眉头还是紧紧蹙成了一团，心中对罗公远留给自己的黑色牙齿生了疑虑，于是，他未做过多犹豫，便抬脚往千映川居住的“百客居”走去。
这千映川的住处还是罗夜木与一贯一起进入霍府那天听安排他们居所的仆人提起的，可千映川那人一向神出鬼没，罗夜木也并没有与他有过多交际，要说熟络起来，也是最近一两天的事情，所以，他在今日之前从来也没有来到这“百客居”，但听仆人提起过，说是距离霍缘祈的“缘祈斋”只隔了一座水榭凉亭，且在西边的方向。
于是，罗夜木循迹而上，竟真的在往西走过一处极为雅致的水榭之后，见到了被遮隐于繁盛的枝桠之间的“百客居”，偏巧，千映川正在院内练习剑法。
“千前辈，罗夜木有事求教。”罗夜木也为做过多客套，开门见山的说道。
“哦？小老弟急匆匆赶到我这里所谓何事啊？”
千映川见罗夜木脚步匆忙，连忙停了手中挥舞的长剑，上前一步问道。
罗夜木便将罗公远留给自己黑色牙齿的事情以及霍缘祈晕倒事情和盘托出，千映川单手托着冒着青胡茬的下巴思索着，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忽而，他极为认真的对罗夜木说道：“你说的那颗牙齿，可否借我一看？”
罗夜木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将揣在怀中的牙齿递到了千映川的手上。
千映川只是看了便大惊失色，道：“这个东西……这世上果真有这东西啊。”
说完，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啧啧称奇，并不顾罗夜木那充满求知的眼神。
沉吟了片刻，千映川兴奋的说了起来：“小老弟，你可知这叫什么？”
罗夜木摇了摇头。
“是了，一般人是见不到此物的，一生遇见一次都算是几世机缘啊。”
有这么夸张吗？
罗夜木看着千映川因为欣喜而便的绯红的面颊，满是怀疑的腹诽着。
千映川见罗夜木并不相信，便说道：“此物名叫鬼牙，是从昆仑深山中寻得的‘鬼王’取得牙齿，‘鬼王’是修炼多年的得了道的‘鬼’（注：此处提到的鬼均是头上长着尖角，口中长着獠牙，赤面或青面，以人为食的妖怪）变化而来的，而道行高深则全取决于牙齿的大小和颜色，牙齿越大、颜色越接近黑色就说明鬼王的道行越深，常人但凡拥有一颗普通的赤色鬼牙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而像你手中的这颗黑色鬼牙，我可以断定，这应该是从那三百三十三个‘鬼王’中被选中成为昆仑幽冥界入口的看守的那个‘鬼王’的，是鬼牙中的极品。”
“那这东西到底有何用处呢？”罗夜木将鬼牙捏在手中，深究的表情盯着那泛着玄色光泽的鬼牙，道。
“有何用处？用处可大了！一般拥有一颗赤色鬼牙的普通人能够延年益寿，通经活络，而妖魔拥有此物则功效更强，它能够提升妖魔本身的修为，助妖成魔也能够助妖成仙。”
罗夜木看着旁边听得入迷的一贯，便扭头询问他道：“一贯，你是狐狸精吧？在你们那里听说过鬼牙的事情吗？”
“什么狐狸精啊，真是让人听了不顺耳，我是狐族的！是狐族！”一贯听得“狐狸精”三个字，急的跳起脚来，不停的强调着。
“好好，狐族，总行了吧？那你快说有没有听说此事。”
一贯摇了摇头，失落的说道：“我只是个三百年的小狐妖，未曾听说过。”
千映川的双眸紧紧盯着罗夜中手中的鬼牙，说道：“你刚刚说，你能从上面看到奇怪的经文吧？如果我推断没错，那应该是驱邪的经文呢。”
“推断？难道前辈也看不到上面的经文吗？”罗夜木诧异的问道。
千映川邪祟的笑道：“这个啊，还的确有趣呢，你方才说了吧，那小狐狸是看不见到的，而我看的道行也只能让我看清楚上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金色斑纹，我猜测这颗鬼牙定然是被先生施过高深的术数，恐怕这世上只有你自己能看懂而已。”
罗夜木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为何霍小姐会在触碰它之后晕倒呢？”
“鬼牙被刻上了经文驱邪避凶，但这东西本身煞气极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触碰的。当然，也说不定是体质虚弱的关系，你也发现了吧，她最近的脸色一直不好，许是月事来了，比较羸弱的关系吧。”
千映川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又转而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低头发着呆，忽而，他便自言自语道：“要说起来，先生到底在这上面下了多少功夫呢，实在有趣的紧啊。”
罗夜木慎重的点了点头，将鬼牙重新揣进了怀中，他辞谢了千映川想要帮助罗夜木研究鬼牙的“提议”，因为罗夜木深刻的明白，把鬼牙交到千映川手中，跟把肉放进老虎嘴里没有任何区别。
“对了，去埋尸地的日期可要商定一下啊。”不知为何，千映川竟对去枯骨成花的埋尸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主动与罗夜木商定起来。
“我早上听小幺说了，霍将军因为命案的事情去了衙门，要等晌午才能够回来。”罗夜木说道。
千映川应了声，说了句等霍将军回来后再一并商定，便招呼着罗夜木离开。
于是，罗夜木辞别了千映川，便带着一贯离开了“百客居”。
回房间的路上，罗夜木又将鬼牙捏在指尖仔细端详着，蓦地，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一贯，我要去厨房。”罗夜木对着向自己投来好奇目光的一贯开口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