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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代价(一)

“纳兰何奈!!!”火梵天咆哮着,拼尽全气也不见绳索松动半分。他神采飞扬的脸现在已经变得苍白不堪,加上急怒攻心,睚眦欲裂,已然变形了脸实在看不出哪里还有与烈火相似的地方。烈火此时侧躺在地上,身上的大穴已被宁浮生趁势封住,从火梵天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棱角分明的轮廓,他看不清她的容貌,看不清她的表情,更不知道,现在她是什么心情。

“叮”一声,君剑滑落,宁浮生单膝跪地,不顾烈火几欲喷火的眼神,伸手去把她扶起来,动作很轻很柔,似乎害怕再碰到她的伤口。“我不会让你死的……”他紧紧揽住她的纤腰,支撑着她不会滑落下去,几乎咬住她的耳朵吐出这么一句话。

一身红装,两行清泪,画面定格的这一刻,烈火开不了口,发不了声,四目相对时,她只觉得眼前温柔似刀,刀刀割人命。

纳兰何奈斜眼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能博得多少人的同情。只不过,她不会罢了。

“姑娘本事不济救不了你父亲,那就怪不得本宫了。琼庭大逆,窝藏叛党,参与叛乱,扰乱朝纲,危及陛下,按律当处凌迟之刑。”不知道什么时候,纳兰何奈手中多了一个火把,只见她一步一步重复烈火之前的脚步,一句一句都盯紧烈火的眼睛,满脸的盛气凌人,满眼的凌利无情。“不过看在火姑娘的面上,凌迟就免了,琼庭余党,改处火刑。”

烈火全身唯有眼睛还可以动,听到这话,也只能从眼睛表达她所有的情绪。她从未如此害怕过,她全身绷得紧紧的,她只想冲开穴道,一把钳紧纳兰何奈那虚伪的脖颈,如果可以,她定会把她连同火把从这山顶扔下去。

然而,她做不到……

“呵,火姑娘无需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本宫,琼庭敢做便就该承受这样的后果,本宫好心让你们父女得见最后一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纳兰何奈已经站到她的面前,阳光撒在她的脸上,晨风拂乱她的头发,猩红的披风张扬肆意,玉珏轻叩,环配叮当,她的声音明朗得似风飞扬,她的笑容明媚得似太阳夺目。烈火此时觉得,她才是嗜血的罗刹,勾魂的死神,唇畔开合间,就决定了她的性命。“本宫知道你们父女情深,也知黄泉路漫漫,一人难免孤寂,念在姑娘与本宫曾有一面之缘,本宫准你们父女一同上路,共赴黄泉,来生望你们能认清世事,别再痴心妄想,再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

说着,微微示意,便有人走上前来,准备接过烈火,把她绑上火刑台,却不知,此时宁浮生目光沉寂,揽住烈火的手臂未动半分。

其实烈火没太听清纳兰何奈冠冕堂皇的说着什么,只觉得宁浮生环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紧,他气息看似平稳,却不想烈火靠在他的胸上,可以清晰的听见他急促的心跳。

“呵……”烈火在心中嘲笑着,如今她已是俎上之鱼,还有什么值得他虚伪奉承的地方?难不成他是真心爱上她了?哈哈,真是可笑,如此沉重的爱情她烈火可承受不起,不若就让她死了才算痛快……

“宁浮生……”纳兰何奈启唇,似提点,似警告。

“她什么都不知道……”宁浮生低垂着眸,似乎有点不敢看纳兰何奈,口气十分僵硬。

纳兰何奈脸色暗了几分,笑道:“是吗,那你能保证日后她不会知道什么?”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宁浮生依旧不看她,依旧僵硬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放过她?”纳兰何奈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变了音调,道:“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我只许你保她一次……”

“我求你……”

三个字从宁浮生的薄唇里吐出来,瞬间让周围十丈鸦雀无声,包括纳兰何奈、花千缕以及烈火在内,全都不可置信……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围观的群众们其实有点不敢围观了。纳兰何奈是他们绝对的主君,看情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乎有点出乎殿下的预料。伸手来接烈火的两人就僵在他们面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有花千缕是个异数,伸手示意他们退下去,自己倒走上前来,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求我?”纳兰何奈的声音有点颤抖,她拿着火把的手晃了晃,戳热的气息让她觉得侧脸发烫,她笑道:“好啊,你跪下来求我,我就答应你……”

纳兰何奈料定他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只是他接下来的动作让十丈之内雅雀无声的围观群众又鸦雀无声了一番,花千缕心抖了两抖,颤颤巍巍的接过宁浮生送到他怀里的烈火,咽了咽口水,尽量不去看公主殿下是什么表情。

“你为了她,竟然能……”纳兰何奈的话在这里哽咽住了,目光触及矮了自己半个身子,直挺挺跪在自己面前的宁浮生,她只觉得胸口堵死,眼眶里不争气的浮出泪光。宁浮生从来没有求过谁,就算当年他全族被灭时他都没有对自己说一个“求”字,更遑论跪下来求……

“我求你,放过她!”宁浮生的话僵硬得像冰凌一样,不仅刺得纳兰何奈鲜血淋漓,也刺得烈火支离破碎。从她倔强的眼睛里,可以知道,她此刻亦是心痛的,绝望的,她不需要他的多此一举!

“哈……哈哈……”纳兰何奈笑着抽泣,笑到全身酸软无力,笑到面目狰狞,笑到无可奈何,她身旁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她,花千缕扶着烈火,感受到来自她的轻微颤抖,眼里看着凄惨笑着的公主也有些不忍,余光再瞥见宁浮生,他背脊挺直,目光及地,没有一点动容,没有一点退让。

“哎……”花千缕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宁浮生,是不是只要我肯放她,什么条件你都答应?”纳兰何奈的目光变得凶狠,手中的火把一扔,直直扔进火邢台,台上的木材都洒过油,遇火既燃。火势轰的燃起,熊熊的烈焰在阳光下格外明亮,透过火幕,可以清楚的看见火梵天目光紧锁在烈火身上时那痛苦、疼惜的表情。

这一刻,烈火只觉一声霹雳在脑子里炸开,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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