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鞭炮声在空寂的山岗骤然炸起,长久平和的小院难得添了点热闹喜庆。
位于正中的大屋客厅,贺晓峰精神的坐于上首座。下面陪座苏缺沉默寡言的闭目养神,似乎毫无兴趣。徒弟本来是他的,现在看着其拜老对手为师,心里能不堵吗?
李怜心站在其师身后,笑容满面,这可不是为给谁面子装出来的,多个新人妙不可言呢。山上多少又苦又累的散碎活,几人保持舒适度日这服务供应跟不上可不行。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相应的打点处理非常烦人,现在好了,有倒霉蛋了。
林凌捧着敬师茶走到贺晓峰跟前,照着李怜心教的,跪下恭敬道:“请师傅用茶。”拜师礼一成两人正式结成师徒关系,江湖人将正式的师徒关系看的很重,可以说仅次于父子。
贺晓峰愉快的端起茶细饮。放下茶杯的那刻林凌真正有了可算做亲人的师傅。“林凌,入我门不强求你肩比圣贤。无愧于心是必须做到的,我师傅没立过门规,只要求我不脱离这四个字,现在同样要求你永远将它作为为人处事的硬性标准。”说到师傅在意的地方,贺晓峰语气格外严肃,不容分辨。
林凌非常心服这四个字,郑重点头道:“师傅放心,弟子谨记,自今日起绝不做那违心之事。”
师徒良好的对话没等感觉升上来就被人强行破坏。苏缺有些气闷。“贺晓峰,我还以为你要扯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种了不起的豪言,不曾想····你真老了,变的毫无锐气。”说酸话跟真实见解无关,他在刻意发泄,不管贺晓峰怎么说他也能找到打击面,鸡蛋里挑骨头还不容易。
“你不要挑事啊。”贺晓峰脸色难看出言表态。
“行,你有喜事理足过我这空欢喜的。让让你。”变着法的讽刺哪有缓的意思。
“你。”贺晓峰豁然站起就要上前。李怜心分辩极快,及时冲上去拦住贺晓峰,陪笑道:“前辈,收徒是大事,中途不顺不吉利。咱有什么事先压压?”两人这种情景下打起来可就不是切磋比武了。
贺晓峰看着苏缺满不在乎的表情一忍再忍忍住了。回位子坐好道:“林凌,很多事以后慢慢教你,现在你只需记得基本事宜,一你体内毒的危害尚没完全解除,以后要听吩咐调理,二练武必须先打好基本功,在教你高深武功前不可抱怨更不能偷懒。三我派不光有超凡武学,医术也举世无双。同样的学医也是你的主要任务。先记得这三点。给,这是上次给你拳谱的内门心法。拿回去好好练。”拿起放于案上的古卷递给林凌。
林凌道声谢师傅接过古卷,随便翻一翻立马傻眼,跟上次给自己的不一样,拳谱招式主要是图画绘形,旁边配上少量文字,悟性高的根本不需要看注解。其实注解本来就是给练武不深的雏看的,林凌具操演不需要看字。此时递过来的密密麻麻全是字,一点图也没有,我认识它,它认识我吗?
先察觉林凌有异的是紧密观察找漏洞的苏缺。林凌抱着书满脸尴尬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林凌,你不识字吗?”
不确定的问话惊的贺晓峰一抖,眼露焦急,忙道:“林凌,你跟我说你识字的对吧。”万一往坏了发展要命了,苏缺那张嘴能当笑话说一辈子。
林凌聪明的觉出问题比他想的严重,有些畏缩道:“我会写自己名字。”话没落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缺非常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当着贺晓峰铁青的脸大笑着奚落。“哎呦,笑死我了,贺晓峰收个徒弟不识字,想鬼医前辈何等人物,他的徒弟偏要找文盲做传人。”关上门没人知道不算大事。以后教就是了,被老对手见证真成了收文盲为徒。以后怎么教都改变不了徒弟入门是文盲这点。
贺晓峰脸色铁青,双拳紧握,身体青筋暴跳。呼吸慢慢加重。林凌被沉重的气氛压的喘不过气,不知如何是好,正考虑间忽然听到身后开门狂奔声还夹着一声大喊。还不快跑。
惊醒的林凌身体瞬间做出反应,夺门而逃。
嘭。“额。”剧痛传来,眼前好黑,景物诡异转变,彻底模糊前看见地面是如此快速的靠近。到底慢了半拍,李怜心是说过危不危险看他行动,可这小子忒不是东西,跑出多远了才出声提醒。
山间小院,自哎自怨的青年为昏迷在床上的少年按摩活络血气。本以为来个雏他就解放了,哪里想活更重了。原因竟是这小子太不堪,大字识不得仨,会写名字,林凌,俩字。为解决徒弟文化不高的基本问题。贺晓峰交给他一个艰巨而伟大的任务,教林凌识字。当时他就表示林凌会不会太辛苦,练武,修文,学医,还要打点山上。打点什么山上。回答的是他师傅,苏缺好一顿训斥。什么懒惰有机会就不想做事。林凌方上山身体又有恙,怎么能想着让他主干。李怜心当时差点晕过去。林凌可以不做,那做的只能是他了,而且多个人多份劳累,这还不算,他还要在某些方面伺候这新来的,比如现在做按摩调理,以后陪着他读书。不对,是手把手教他读书。
“额。啊。”床上少年迷迷糊糊的睁眼过程骤然有个明显加速,脸都疼白了。林凌眼老有神了,道:“好疼呢,怎么回事,···想起来了,李怜心,你小子不厚道。出了事自己先跑安全了才管我。什么意思,我是引狼的饵食吗?”回想清楚勃然大怒,冲着为他按摩半天的李怜心好一通发火。
已用手偷偷解气的李怜心露出灿烂的微笑,道:“醒了。来,我跟你透露个重要信息。说说我两关系的重大变化。”在林凌狐疑的目光中,迈着八字官步走到扶椅上坐正道:“你师傅让我教你学文章,从现在起我即是你学文上的老师,来,赶紧跪下拜师。听为师训你两句,再给你包个红包。”心里不舒服的李怜心想着从哪找回点快意自在。
“啥?”林凌不屑,自小生的环境什么世面都见不到,唯独坑蒙拐骗耍心眼忽悠人的见多了,有些事例他还是男主角。李怜心这不入流的小把戏他都懒得讽刺。只说道:“那我去跟师傅请教请教当你也在场时我该先叫谁?”
李怜心脸一跨,装不下去了,忙走过来笑道:“跟你开玩笑还当真了。”敢忽悠林凌拜他为师非不怕贺晓峰,是他吃定了等林凌三跪九叩后解释这在开玩笑,林凌绝不愿把下跪磕头的丢人事说出去。被当场戳破才心慌起来,告到贺前辈那不得了,占人家大便宜。
李怜心发虚下态度极好,两人第一次单独畅谈算很和谐,这在未来的两年里极为罕见。
“总之,我真受贺前辈指派来教你读书识字。以后我们还要互相照应着。”中国人的标准姿态,处在谈的阶段都很客气。
林凌同样发挥市井特长,不熟时假客气。“好说好说,咱能在一块混就是兄弟,兄弟间谁跟谁。”
两生死与共的兄弟明白某些很重要是多年后的事了,现下哈哈着你好我也好的两年轻人没热乎过第二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撕的洋逼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