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上课,萧寒和李曦到教室的时候还不到两点,上午嚷嚷着不来的勇士们也早都坐在课堂里了,似乎上午的言论和他们本人毫无关联,依然眉飞色舞的和旁人高谈阔论,甚至还彼此约定,明天一定不来了,等发书的时候在来上学。
看到两位美女一起走进教室,教室里的男同学们的反应分为两种,一种是提高了语调,把刚刚明明说过一遍的自以为搞笑的事,提高音量又说了一遍,一种则是安静的对她们二人行着注目礼。
萧寒和李曦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初中的时候,她们在班级里已经开始享受这种待遇了。
下午的二三节课都是班会,班主任鲁铭国随着铃声准时出现在了讲台上。
“同学们,这两节课是班会,我想大家应该还不是很熟悉,所以我准备让大家每人上来表演一个节目。”上课铃声响毕,鲁老师笑呵呵的说。
“第一次班会课,不是应该选班干部的嘛?”底下有人问道。
“选班干部,还不着急,要等你们大家彼此熟悉一些之后,要不然你怎么知道谁能胜任呢?”鲁老师解释道。
“那好,有没有人自愿上来表演节目的?大家踊跃一点嘛。”鲁老师的大饼脸上堆满了笑容,像个奸商在蛊惑路人试用他的产品,可惜的是,教室里出现了开学以来,第一次可以被形容成鸦雀无声的场面。
“喂,你们不要浪费时间,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要表演,表演不完我可不下课,既然这样的话,我就要点名了。”鲁老师说着,拿出了点名册。
“梁文生,你是第一个,上来吧。”鲁老师看着梁文生,笑着说。
这是梁文生这辈子里,第一次觉得考第一是一件倒霉透顶的事,让他表演节目,还不如让他去死来得痛快。
鲁老师见梁文生僵坐在那不动弹,坏笑着说:“你不要浪费大家时间,大家说是不是?”
大家非常积极的配合鲁老师,起哄的劲头仿佛演节目这件事轮不到他们自己一样,尤其是第二名宋宪志,他叫嚷的最欢。
李曦和别人不一样,她是真的很期待梁文生的节目,在他耳边小声说:“去吧,唱首歌听。”
梁文生万般无奈下,只能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硬着头皮走上了讲台,他试图寻找记忆中上台表演的经验,可他发现他最后一次上讲台是初三的时候,因为上课做小动作,被老于拽到讲台上表演他刚才在下面的那个小动作。
“唱个歌听听啊,第一名。”
“不要一直站着,快点表演呀。”
“一二三四五!”
“我们等的好辛苦!”
面对下面的同学不断的起哄,梁文生紧张得满脸通红,浑身是汗,可就是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干嘛,甚至都要忘却为什么而站在这讲台上了。
“喂,梁文生,你该不会是上去表演脸红的吧?哈哈哈。”宋宪志同学好像完全不介意下一个上台的是他这件事。
“嘁!平时的能耐哪去了?”萧寒在底下不屑的说。
终于有个人看不下去了,张景泓站了起来,先是对萧寒说:“喂,他平时也就这点能耐,不要太高看别人。”萧寒没说话,瞪了他一眼。张景泓不再理萧寒,接着又对傻站讲台上的梁文生说:“你还不下去,不就出个节目吗,我替你演了。”
“你有问过我同意不同意吗?”鲁老师看着自作主张的张景泓说道。
“那难道让他表演在讲台上站一节课吗?”张景泓反问道,说话间已经走上了讲台,梁文生这时也灰溜溜的回到座位上了。
李曦稍微有点失望,但又一想,我们梁文生同学的时间应该都用在学习上了,哪有功夫去干别的,今天不如我给他唱首歌,等以后他慢慢学会了,再唱给我听,想到这里,不禁又偷偷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梁文生,心中则幻想梁文生唱情歌给她听的情景,心中一阵欢喜,已是霞飞双颊了。
讲台上的张景泓从兜里掏出来个口琴,对下面说:“我给大家吹段口琴,就当替梁文生表演了。”同学们一是被他刚刚的气场震慑住了,二是心里也确实有些期待,他话音刚落,掌声就响起来了。
待掌声落下,张景泓缓缓的把口琴放到嘴边,闭上眼睛,吹起了他最近喜欢上的一首歌,舒缓的前奏过后,讲台下鸦雀无声,这的确是一首新歌,似乎听过的人不多,大家纷纷猜测是什么歌的时候,一个十分柔和好听的女声,已经和着口琴的旋律唱了出来:“阴天,在不开灯的房间,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爱情究竟是精神鸦片,还是世纪末的无聊消遣,香烟,氲成一道光圈,和他的照片就摆在手边,傻傻两个人,笑的多甜。”
张景泓本是想只吹一小段就算了,可有人伴唱,他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不但继续往下吹,而且更加投入了许多,同时他也非常好奇,到底是谁,这么有品位,能把他喜欢的歌曲唱得这么出彩,他开始后悔一开始为了装B而把眼睛闭上了,现在要睁开,又有点不大好意思。
“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除了激情退却的那一点点倦,也许像谁说过的贪得无厌,活该应了谁说过的不知检点,总之那几年,感性赢了理性的那一面。”那女生把这首阴天唱的动听极了,即使比上原唱的莫文蔚,也差不上太多,下面的同学们则迅速定位了女生的座位,原来只和张景泓隔了一个过道,是老包的后桌。大伙一会看看讲台上的张景泓,一会又看向坐在下面唱歌的女生,有不少人甚至怀疑他们两个是早已经约好了的,否则怎么会有如此默契。
“阴天,在不开灯的房间,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爱恨****里的疑点,盲点,呼之欲出那么明显,女孩,通通让到一边,这歌里的细微末节就算都体验,若想真明白,真要好几年。”
当歌唱到这里的时候,虽然张景泓还闭着眼睛,不过张景泓的心中,班级里的其他同学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他和那唱歌的女生,此时此刻,他吹奏的旋律只为了和着她的歌声,什么为梁文生出头,早已忘在脑后,甚至究竟梁文生是谁,他似乎都不大记得了。
“回想那一天,喧闹的喜宴,耳边响起究竟是序曲还是完结篇,感情不就是你情我愿,最好爱恨扯平两不相欠,感情说穿了,一人挣脱的一人去捡,男人大可不必百口莫辩,女人实在无须楚楚可怜,总之那几年,你没两个没有缘。”最后一段之前,张景泓的好奇心终于达到了极限,他悄悄的把眼睛睁开了,女孩的头发不长不短,刚刚触及肩膀却还达不到披肩的水平,白皙的皮肤,细细的眉毛,丹凤眼,小鼻子小嘴,脸颊略显消瘦,加上尖尖的下巴,活脱是某个古典美人的转世,张景泓一时看愣了神了,竟忘了继续吹奏下去。
那女孩正专注的唱着,突然音乐停止,也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讲台上的演奏者张景泓,却发现他正在盯着自己看,脸腾一下红了起来。
尽管大家也觉得结束的很突然,不过,也只是反应了片刻,爆炸般的掌声轰然响起,不时有人起哄高呼:“再来一个!”
张景泓早调整好了表情,一副无所谓的神态歪在讲台上,可唱歌的女孩心里可要郁闷死了,这首阴天碰巧是她最喜欢的歌,每次听的时候都跟着一起唱,这不张景泓的前奏刚结束,她就不自觉的唱了出来,可唱了一句,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卧室,而是班级啊,但如果就此不唱,又像是给演奏者捣乱,只能硬着头皮把歌唱完,而此刻,已经羞愧的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了。
“呀,这个张景泓还挺厉害的呢。”李曦对梁文生说。
“嗯,他还会别的乐器呢,吉他弹的最好。”梁文生很自豪,仿佛身为张景泓的朋友也是很厉害的一件事。
鲁老师看出来那女生是不可能再唱了,出来打圆场:“静一静,静一静,一人一个节目,时间有限,你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再演。”
待张景泓回到座位上后,鲁老师又说:“好了,下一个,第二名是谁来着?”
“我!我!我!第二名是我宋宪志!”宋宪志歪着嘴说。
“啊,对,是你,那还不赶紧演。”鲁老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宋宪志一边往讲台上走,一边嘟囔着:“同学这样也就算了,没想到老师也这样,虽然是第二,但和梁文生只差了不到十分好不好,竟然遭到你们这样无视。”
如果说梁文生是紧张的有点过分,那么宋宪志则是另一个极端,他显然是放松过头了,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站在讲台上,也不知道他一双死鱼眼在往哪边看。班里的同学静悄悄的等着宋宪志表演节目,可是足足过了半分钟,宋宪志同学依然保持着同一个表情,同一个动作。
鲁老师嘴角在不停的抽动着,他心里很郁闷,他的全班第一上台表演的是脸红,而全班第二看这样子是在表演发呆,他越来越觉得带这个班级是个天大的错误。
就在全班师生失去耐心前一秒,宋宪志终于说话了:“感谢我吧,同学们,又为你们争取了宝贵的一分钟准备时间!”
可同学们并不买账,只是起哄让他赶紧演节目。
“我不说过要抓紧时间的吗?”鲁老师哭笑不得的表情是在很丑。
“对不起,鲁老师,我是站在同学们这一边的。”宋宪志奉上了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
“求你了,快演吧。”鲁老师觉得如果再和这个人说话,恐怕是要折寿了。
“既然上来了,总不能白来,同学们,我今天要竞选的职位是——班长!”宋宪志的死鱼眼突然凌厉起来,对着期待他表演节目的全班师生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