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救人的事只是一段小插曲,过去的事情她不想再追究,同情也好,可怜也罢,得饶人处且饶人。
当沈初礼和秦雷回到家的时候,赵秋已经借故回去了。何妈的病情好了很多,基本能够下床走动。
这一天下午,斜阳又溜了出来,红彤彤的晚霞映射千里,水中的黄鸭猛啄红日,荡起一圈圈的波纹。
静谧的时光慢慢流淌,秦雷一直在前庭忙着劈柴,沈初礼则在厨房里大展身手。
何妈身体已有好转,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沈初礼把今天买到的一小块鸡肉熬了一锅粥。
眼下,那锅东西正不停冒出热气。她熟练的揭开锅盖,里头的热粥咕噜咕噜的翻滚,饱满的米粒莹润着光泽,偶尔出现的红枣已经破了壳,拾起旁边的勺子舀了一口,味道适中,清清淡淡,感觉还不错。
“在煮什么呢?我闻着挺香。”
何妈挂着和蔼的笑容缓缓走进来,苍白的脸庞终于有了些血色。沈初礼的厨艺和何妈比起来,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她羞愧低头:“这是我熬的粥,无论好吃还是难吃,待会儿何妈一定要多吃点。”
“好,小姐做的东西,何妈一定全都吃完。只是,”
“只是什么?”
何妈牵着她的手坐下:“小姐已经是赵家的人了,我们是穷苦人家,凡事都要节俭一些,女人多勤俭持家,总不会有错。”
“何妈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做。赵秋和外婆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照顾娘家是我应该做的。”
“嗯,你是明白人,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你不在的这一天,我和他相处的还是不错的,他为人处事很有担当,可惜了是个腿瘸的。假如没有这个病,照他的才智,他想必是会出人头地的。”
“我试着去了解一些,他的腿疾也没有那么严重,平常只有在多雨潮湿时节发病,其他时候都是正常的,与常人无异。何妈放心好了,他身体好着呢?不需要我们担心。”
沈初礼微笑答道,何妈却一直盯着她的脸看,神色讳莫如深。
她摸摸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有东西吗?何妈为何这么看着我~~”
“小姐和何妈初见时,变得不一样了,少了少女的稚气,多了初为人妇的魅力。你们刚刚成亲那段时间他的身子不好,你们平常的那些事进行的如何啊?”
那些事?和身子不好有关?!
她顿时明了,实在哭笑不得尴尬极了。何妈是淳朴的农妇,辛苦劳作,养儿育女,对于这些闺房情事应该是羞于启耻的,如今怎么提到桌面上谈了。
“何妈怎么突然谈起这个了,这让初礼怎么回答才好。”
“我是过来人,怕你受苦。你在这里又没有家人亲戚,小姐如果不介意,就把何妈当做亲生母亲吧。”何妈满怀期待地笑着,她应允点头。
沈初礼自小就没了双亲,长兄如父,大哥是她唯一的亲人和依靠。这些年,大哥常常奔走于朝堂和军队之间,无暇管束自己。
她是放养的官家女子,少了世俗对女孩子条条框框的约束,多了寻常女子所没有的自由。
四处闯荡,结交挚友,学了好些不该有的坏毛病。以至于大哥时常训斥,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只有这么个亲生妹妹。
然而,男人到了适宜的年纪,总会成家,总会有自己的妻儿。大哥便是如此,虽然她们还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每每看到兄长把关爱和注意力都放在妻子和儿女的身上时,终于尝到了落寞的滋味。
“不要送我了,回去吧。”
“你一个人能行吗?我还是再送远一些吧~”秦雷犹豫不定。
“傻小子,我是回家,又不是上战场,你担心什么?我教你的你可别忘了,等你打猎可以出师了,记得报答我的恩情。还有,娘的病虽然好了些,但你还得时时刻刻留意着,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知道吗?!”
“路上小心。”
沈初礼潇洒转身,绑紧遮雨的斗笠,摆摆手。
乌黑暗沉的天空,厚重的乌云如排山倒海的气势压过来,随时可能下起大雨。
在田间劳作的人已经匆匆撤回家里,持家的女人早早烧了热水,煮好了热饭,晚饭时分,一家老小围在一起,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外婆,你身子行动不便,回里屋待着吧!这些草药我来收拾就好。”
“阿雨,收好了就赶紧进屋吧!”尤氏站在门边,漆黑的天空时不时闪出一条雷电,令人心惊胆战。
沈初礼收拾好了草药,急忙跑回厅子,狼狈道:“这雨来得真是突然,一会儿间就电闪雷鸣,实在难防备。”
“秋儿不在,外婆又不能帮你,有没有累着你啊?”
“没事没事,我还年轻,这些我做的来的。赵秋又不能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女人要学会独立。”
“苦了你了,阿秋有你这个媳妇,真好。”
赵秋进山采药,他们娘儿两草草吃了晚饭后,便各自回房了。
沈初礼坐在镜子前梳头发,雷声时不时传来。
她走神,自言自语:“不知道赵秋怎么样了?”
“他福大命大,用的着你去担心?沈初礼啊沈初,不要自讨没趣了,好吗?”
“他虽然可恶,可是,为什么几天没见到他,你的内心仿佛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她为什么要把他放在心上?!!!
她啪放下梳子,埋进被子里,没有赵秋在,睡觉都放心,她还去想他干嘛?好好睡觉,怎么脱身才是正经事!
“可是,下这么大的雨……”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士辉,我们去镇上看大夫吧,啊!再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采凤捂着已经七个多月大的肚子,向床上的人投去哀求的目光。
“不过感染了点风寒,不碍事的。爹娘年纪大了,你肚子里又怀着。我自己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咳咳,咳咳,咳咳咳。”
杨士辉说完,猛地喘着气,咳嗽个不停。采凤挪动笨重的身子,递了张帕子过去给他掩着。
“嫂子,我照婶子给的偏方抓的药,药已经熬好了,你让士辉大哥起身喝点吧!”李青荷端着药,慢条斯理走了进来。
“青荷,嫂子身子不方便,你帮一下嫂子。”
“嗯。”她把药汁拿在手里,采凤挺着肚子缓缓走来,“啪!”
瓷碗从李青荷的手掉落了下来,摔的粉碎。
“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采凤被帕子上的红色吸引住了视线,她捂住嘴难以置信。
“你们都怎么了?”
李青荷颤抖着拿起帕子,惊慌害怕道:“士辉哥,帕子上有血,你咳出了血!怎么办呀?凤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