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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心依然

那是去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再没有心情去观赏它是否下得飘逸,只是当雪把一切都遮上一层苍白时,更让我感觉恐惧。我随母亲将那束自得扎眼的菊花放在了前楼张阿姨的相片前,平生第一次感觉“凶杀”离自己是如此的近。看着相片中那个微笑的女人——那个只因轻信别人,将凶手当作检查暖气的修理工“请”进家里而失去生命的张阿姨,平生从未有过的恐慌、惊惧一下子涌了出来,使我只想逃离。跪在一边的木林,张阿姨唯一的女儿向我回了个礼,她的目光是那样的复杂,积留在眼中的泪水隔断了任何显现她思维的信息,我知道,我无能为力。回家的路上,我又回头望了一下张阿姨家的阳台窗,中间的那扇被公安人员摘走了,因为窗上有凶手的指纹,有人曾看到凶手从阳台跳了下来。凛冽的风卷着雪从那残缺的阳台窗口闯入,我不敢再多看,因为看着它我就会在脑子中设想出一幕幕充满血腥的场面。

自从那以后,我就感觉自己是生活在充斥着危险的世界里,整日都是一副惴惴不安、胆小的模样。小区里很多住户都换了防盗门,我家也在其中。一寸多厚的铁门似乎可以让人少些恐惧,而我则觉得门上那个点点的“猫跟”和那扇两寸见方的小窗最能让我踏实。我开始用“猫眼”向外窥探,在万分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才会打开小窗与外界交谈,这样,我似乎可以阻止那些危险对我的侵害,只有躲在“猫眼”和小窗的后面,似乎才能使我感到一丝安全。世界对我来说再不是多姿多彩,因为我开始用一种高度警惕的眼光去审视一切,任何危险因素都被那扇厚厚的门拒绝在外。这样的生活快使我崩溃了——我不得不置身于这个令我担惊受怕的世界,走在外面我会不安地环顾四周,保持警惕;每天放学我会冲上楼钻入家里,剧烈的心跳让我感到阵痛;只有拧紧那门上一道道的锁,我才能得到一丝安宁;偶尔听到一点声响,我都会好一阵的胆战心惊……

那是换门后不久的一个周末,我独自在家,我发现自己已不太习惯在家时的那种安静,因为我惧怕万一真的要出现什么情况,以我的力量再加上那层变轻的门也不能抵挡什么。突然门铃响了,那霎时发出的声音让我的心剧烈地跳了一阵,我像个贼似的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用我的“猫眼”向外观望。

“谁呀?”我警惕地问了一声。

“抄煤气表。”在门外有个30多岁的女人应道。说话时她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正朝着我的“猫眼”微笑了一下,她似乎很肯定我正在用“猫眼”“监视”她。

这次我并没像往常那样打开门让她进屋,而且我很坚定,我绝不会开门!“对不起,阿姨,我父母刚刚出去时将我反锁在家,我不能为你开门。”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顺理成章”地编出个谎言,但当时,我没有机会多考虑这些,只是谨慎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是这样啊,那我就估个数先填上,下个月再找齐吧,我把表单插在你家门上。”说着,那女人将表单插在门缝上,转身又去敲邻居家的门。

我趴在门上一直注视着她抄完两家邻居的煤气表,一切都“安然无恙”。我呆在门口,心里空荡荡的,为那句谎言,也为那个本应就是如此,而我既期望如此,而又有一点点不期望如此的结局。

自此,那句谎言就成了我搪塞一切“不速之客”的“台词”,我并没有因为说它的次数多了,就习以为常,每次说完这句话我心里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而且一次比一次强烈。但只要我站在窗口望见张阿姨家那个残缺的窗口,这种异样的感觉就又会稍微平息一些。

大约一个月后的一天,又是我一人在家,门铃又一次响起,又是那个抄煤气表的女人,我又说了一遍那套谎言。这次,那女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表单上填写了什么,然后撕下表单试图将表单顺着门缝插进来,她很费力,因为那层厚的铁门上上了一道又一道的锁,即使是一张薄薄的纸,也很难穿过门缝,但她似乎很确信她一定能成功,费了好半天的劲儿,表单终于穿了进来。我拾起表单,发现后面有一行字迹:“我就住在13号楼,前些天我九岁的小女儿吓坏了。不过最近她好像又淡忘了,其实多加小心也是对的。”顿时,我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破堤涌出,我跑进房里扑倒在床上,像个九岁孩子受了委屈一样哭出了声音。其实,我是受了委屈的。我不愿意这样生活!谎言不是出自我真心,我是多么希望能敞开门真诚地与每一个人相对,让门外的人清晰地接收到我信任的眼神。可是,现实中又总是有那么多的丑陋与凶残抑制了我的本性。不!我不愿僵死在自己用恐惧筑成的塔中!我要自己走出来

是的,现实社会不是我们理想中那个童话世界,的确有些人亵渎了自身的价值,同时更是亵渎了我们给予他的信任。他使我们受了伤,伤得很深,以至于我们耿耿于怀好久好久,为此我们绝望地关上了心“窗”,紧锁了心“门”,阻止沙尘再来感染我们的伤口,同时也放弃了阳光来温暖我们的心伤。我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免受伤害,可其实自己亲手抑制了善良的本性,那种痛苦是更加难以负荷的。信任是善良人的本性之一,善良的人渴望得到别人的信任。有人解释说得到信任是一种幸福,可善良的人更需要付出信任,因为当你的信任找不到载体时,你会发现你所生活的世界是如此的危险,你要用高度警惕的眼光去审视你周围的一切,你活得惴惴不安,活得诚惶诚恐,这对生命来说才是一种真正的灾难,所以,能够付出信任,更是一种幸福。

今年第一场雪的早晨路过张阿姨家楼下,正巧木林打开窗户准备让屋子闻闻这别了一年的雪的味道,她朝我灿然一笑,我突然发现原来窗已经修补好了,而且它照样打开着迎接着将要到来的一切,因为它仍旧相信阳光!

温馨叮咛

为你的理解和信任叫好!

信任与不信任的矛盾运动,从出生开始,将伴着我们一直走下去。你说得很时,收获和付出信任,都是一种无比的幸福。只有在信任中,我们才能更好地成长。美国心理学家埃里克森(E.H.Erikson)就认为:人际关系中信任感与不信任感要有一定的比例,信任感应多于不信任感,才有利于心理发展。

所以,我们很高兴地看到当阳光依然升起时,你仍然选择了信任。不仅是你需要信任,期望信任,应该信任,更是因为有了信任,让我们再一次选择有价值、有意义的生活。

诚然,天空中还会有乌云,但太阳会照样升起;生活中会有寒流,但温暖的拍打已穿过铁门的阻断。假、丑、恶的存在,永远也无法击败我们对真、善、美的信念!

当明天来临,太阳再次升起时,我心依旧。信任,让我们永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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