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峰下
小男孩坐在一块青石上,默默的回想着师父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在见到师父前,他只知道不停的被人买来卖去,也不知道睡过几家的柴房。
父母兄弟可有自己也不知道,连名字都没有的自己,可能最幸福的就是被师父收留的这几天,不然自己肯定已经被那财主放进自己的坟墓里做了活祭。
师父虽然是冷淡的人,可那短短几天,也是带自己下了馆子吃了从没吃过的肉,还送了自己衣服,虽是旧的,但师父也说是他年幼时所穿。
这衣服更是用上等仙家的材料制成,在凡俗中是绝世的珍宝。
突然听到“扑通”一声,他转头望去,看到那个小女孩又一次钓上一条大鱼,丢在地上。小女孩好像知道小男孩在看她,也转过头来,没好气的说:“你修炼完了么?完了,就赶快去劈柴生火!”
男孩一惊,呐呐的摇摇头,赶快转过身去。
紫霄玄天经,是那长空剑客传于他的功法,说来神奇,只是用手按住额头。那功法所有秘籍,修炼方法和无数剑仙门前辈的修炼经验都历历在目。
此篇功法浩瀚无比,又有天地正气于其中,只是修炼起来晦涩难懂,要不是有先辈经验相辅助。这哪里是一个小孩子能明白的了的。
小男孩按照经中所说,摆出剑诀手势,盘膝而坐。紫霄玄天经共分九层,而后又九九归一,能超凡入圣。
只是第八层也只有一位先辈留下一句话:“此是来生事。”第九层更是只有功法没有经验记录。更不要说那之后的九九归一,完全是虚无缥缈,看不懂其中意思。
至于那天道剑诀,之前已经看师父于师伯演练过一次,真是精妙绝伦。更有天地工造之势,绝不是凡人可以推敲的出来的。
小男孩现在可以修炼紫霄玄天经的第一层,第一层功法只有一个作用,灵气入身,养神炼体。
第一步是,呼吸间将天地灵气吸入体内,然后用功法催动,让其游走全身疏通经脉穴位,也能增强经脉的强度,并且再由灵气把身体内杂质带出体外,此为一周天。
第一层的最高境界便是呼吸间便是一周天,不必再刻意打坐修炼。当然此时的小男孩还是做不到的。
第一层修炼之后,小男孩觉得周身感官比以前清晰的多了,目视极远,耳听四野。如果将功法运转起来更是一跳数丈,力气倍增。恐怕成年人也做不到他这样。
只可惜,第一层紫霄玄天经并没有储纳法力的功能,没有法力又如何运转功法。想到这里,小男孩抓抓头,觉得这修炼的法门太奇怪了。好比教了怎么赚钱的本事,却没有钱袋来放钱。
小女孩把这些看在眼里,看到他修炼时周身有青光闪闪。如同自己修炼一般,只是自己周身是泛出金光。
想来刀神剑仙毕竟同出一脉,这功法必定也是有雷同之处。有心想和小男孩交流一番修炼心得,又想到万一泄露了本门绝学,那真是万万不可的。
只见得,小男孩长出一口浊气,做了个收功的架势。小女孩才大声开口道:“修炼完了吧,那快去劈柴!”
小男孩被吓一跳,转过身来又看向小女孩。只见小女孩两眼红肿,脸挂泪痕,憔悴无比,想来这些日子她无时无刻不在伤心。又不肯远离这里,每次都登高而望那高耸入云的刀剑峰,也许在期待有一天,他的师父会腾云而来。
小女孩见那男孩又盯着她出神,喝道:“还不快去!”
小男孩脖子一缩,赶快从青石上爬起,双手拖着剑就跑了开去。
他来到一颗枯死的树前,功法猛的运转起来,全身为之一震。单手提剑,一招天道剑诀应手而出,瞬间大树就断为几节。
他又接连出招,体内法力瞬间流逝,他又如虚脱一般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许久他才缓过神来,看着已经被他切割成整齐方块的大树。小男孩不住露出笑容,看来月许的刻苦终于是有了回报。
抬手看到手中长剑,此剑还是一如之前的沉重。剑,长三尺余,通体寒光闪闪,似有灵性。剑柄为墨兰色,不知是什么材料似木却又坚硬。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没有剑穗也没有剑鞘。
小男孩翻来覆去看不出什么太特别之处。突然一愣,这把剑他也看过多次,却从没发现过剑柄上有字。
他仔细看去,那字十分细小,写着:“九天青冥。”在下方还有两个字:“三生。”显然是后刻上去的。
小男孩大惑不解,之前他怎么没看到过这些字。
不过,现在这些玄妙之事都不是他可以弄的明白的,仙人之物,总有奥妙。他赶忙起身收拾衣服,就抱着他砍的那些柴,跑回小女孩处。
小女孩见他大汗淋漓跑了回来,哗啦一下把手中的剑和木柴丢在地上,看着小女孩,又在原地不动分毫。
小女孩又看到丢在地上的剑,叹道:“如果师叔知道,这旷世奇宝,天下神兵,如今却成了砍柴的柴刀,又会作何感想?”她低头又看去,自己杀鱼的刀,难道又不是师父的宝贝,从不离手。
她总回想见雨夜师父坐在廊下,用雨水沾湿了这把刀,再用衣袖慢慢拂去上面的水珠。每次她师父都会说:“只有无根水,才能洗这刀,因为他们都是天生地养。”
她想到此处,又有泪滴落下。小男孩见她又落泪,犹豫了一下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伸手擦去了女孩脸上泪滴。
女孩一愣,又看向小男孩。他们互相看了良久,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男孩摇摇头说:“不知。”女孩一愣,喃喃道:“你的师父都还没有来得及给你取名字啊。”女孩又问道:“那你家里人呢?”小男孩还是摇摇头说:“不知。”
小女孩看向他去,面容精致,眼有精光,皮肤洁白细腻,心里想到,如果他生在大户人家定是如珍宝一般被爱护吧。
想到自己记事起就朝夕照顾自己的师父,如父如母。她自己的身世只是听师父说,是他在盗匪手中抢下还在襁褓中的她,也不知父母何许人。
眼前这个男孩和自己一样,不,比自己更苦,他一生活到现在从没有一个心疼他,爱护过他的人。
小女孩想到此处,不觉又有泪水无声流下。这泪是给谁的?她不知道,可能只是为世间这般多的苦难事吧。
小女孩又道:“如今,只剩下我们,今后该怎么办?”这问话低而缓,似喃呢,似在问这悠悠青山,似在问这飘渺的天地。
一直沉默的看着她的小男孩突然说道:“至少,我们还可以一起活下去。”
小女孩听得这句话,呆望着小男孩片刻,突然一下抱住小男孩,放生大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
问苍天,问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