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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先秦汉族生活风俗(6)

几,先秦之时坐时凭依的用具,形制成长方形,类似今北方的坑桌,但更狭长。《诗经·大雅·公刘》云:“俾筵捭几,既登乃依。”说的就是让人为宾客铺设好了席几,让人们登上筵席,随意靠在几上。但平时作客时倚几是懒散不严肃的表现,《孟子·公孙丑下》云:“孟子去齐,宿于昼。有欲为王留行者,坐而言,(孟子)不名,隐(依)几而卧,客不悦,曰:“弟子齐宿而后敢言,夫子卧而不听,请勿夏敢见矣。”几是先秦最流行的家具之一烛,先秦之时照明用的火炬。《礼记·曲礼上》云:“烛不见跋。”孔颖达疏:“古者未有蜡烛,唯呼火炬为烛也。”《周礼·天官·宫人》云:“凡寝中之事埽除执烛。”《仪礼·燕礼》云:“宵则庶子执烛于阼阶上,司宫执烛于东阶上。”此外,在庭院中照明用的火炬俗称“庭燎”。《诗经·小雅·庭燎》云:“夜未央,庭燎之火。”孔颖达疏:“以物百枚并而缠束之,今则用松苇竹,灌以脂膏也。”《周礼·秋官·司恒氏》贾公彦疏:“于门外曰大烛,于门内曰庭燎。”,先秦之扫帚的俗称,亦作“彗”。《说文解字》云:“彗,扫竹几也。,彗或从竹。”《庄子·达生》云:“操拔,以待门庭。”

椟,先秦之时木柜或木匣的俗称,用作收藏物品。《说文解字》云:“椟,匮也。”《礼记·少仪》云:“刽则启椟。”

箧,先秦之时装书及行装的小箱子。《礼记·学记》云:“入学鼓箧,孙其业也。”郑玄注:“鼓箧,击鼓警众及发箧出所治经书也。”《左传》昭公十二年亦云:“卫人使屠伯馈叔向羹与一箧锦。”

笥,先秦之时装衣物方形竹器的俗称。《尚书·说命》云:“惟衣裳在笥。”此外,先秦之俗笥亦可盛饭食。《说文解字》云:“笥,饭及衣之器也。”

亵器,先秦之时便器的俗称、亦称“清器”、“餐子”、“伏虎”。《周礼·天官·玉府》云:“掌王之燕衣服。衽席、床第,凡亵器。”贾公彦疏:“云亵器,清器、餐子之属。”

4.正位——风水之滥觞

先秦之俗建宫室头一件大事就是要正位。正位就是侧定宫室房屋的方位,以太阳定座向。《诗经·风·定之方中》云:“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升彼室矣,以望楚矣。望楚于堂,景山与复。降观于桑,忙其吉,终然允臧。”说的是十月定星正南方,冬天兴建楚邱宫,测量日影定方位,又在楚丘建住房。登上那座旧城址,远望楚邱的位置。查看楚邱与堂邑,大山高丘同屹立,下到平地看蚕察,占个卦儿很吉祥,这儿是个好地方。商代开始正位定向并非正南正北,如湖北盘龙城遗址的宫殿和墓葬均取北偏东20°左右。《中华文明史》第二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第303页。到了商末才渐超正南正北,及至周代才形成以南北向为主的风俗。

“揆之以日”的定位之俗,先熹《诗集传》注云:“揆之以日”,是“树八尺之臬,而度日出入景,以定东西,又参日中之景,以正南北。”此法商代已十分流行,甲骨文中有一个像一人手持立臬于土上,日影投之地上之形。《甲骨文合集》30365。周代亦然,《尚书·召诰》云:周人营城洛邑,“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说的就是让商人揆日度景正厥位,依位攻筑。成王时《新邑鼎》铭记云:“王来尊新邑”,记的也是此事。后来周代专设土方氏专门负责掌握建宫室正位定向相宅之事,并俗称正位为“土圭”。《周礼·土方氏》云:“土方氏掌圭之法,以致日景,以土地相宅,而建邦国鄙。”这时的土圭相宅法更具体化了,《周礼·地官·大司徒》云:“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影不同)以术地中。中南则景短,多署;日北则景长,多寒;日东则景夕,多风;日西则景朝,多阳。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天地之所合也,四时之所交也,风雨之所会也,阴阳之所和也。然而百物阜安,乃建王国焉,制其畿方千里而封树之。”《周礼·冬官·考之记》亦云:“匠人建国,水地以县。置霸以县,视以景。为规,识日出之景与日入之景。昼参诸日中之景,夜考之极星,以正朝夕。”这就是说周代正位,先用垂线和水来测量地势的高低,树立臬作标杆,用垂线校正立直,再来观察它的景子。画图规,标出日出时臬的景子和日落时臬的景子,来定东西的方位。白天参照正午时最短的日影来确定南方,夜晚用北极星确定。南北的确定也有修正东西的误差。

据考周代就有了占卜的罗盘,俗称“”或“式”。《周礼·春官·大史》云:“大师抱合同天时。”郑玄注:“大出师则大史主抱式以知天时,处吉凶。”孔颖达疏:“云抱式者,据当时占文谓之式,以见其时候有法式,故谓载天文者为式。”这种“揆之以日”的土圭相宅正位之法,正是后来风水术的滥觞。

5.从奠基到落成

先秦之俗营建室不仅重正位,亦重营建宫室之礼仪。

夏商之时营建宫室的礼仪既繁杂又系统,从相地到卜宅,从正位到奠基,从置础到安门,从落成到迁宅均有讲究,《尚书·盘庚》云:“盘庚既迁,奠厥攸居,乃正厥位。”可见奠与正位一样是营建宫室的大事。夏商之俗奠即是用人兽奠基,在夏代,夏文化的河南登封王城岗古城遗址中,城内中部和西南部的贵族所居宫室的夯土台基下,发现不少圆形奠基坑,坑中瘗埋人骨架,少者2具,多者7具。其中一号奠基坑,从坑底上数第3夯地层置1孩童,第4层埋1成年男性,第5层埋1成年男性和1青年女性,第6层埋1青年女性和2个孩童,共7人,大多头东脚西,个别的头南脚北《登封王城岗遗址的发掘》,《文物》1983年第3期。河南省文物研究所、中国历史博物馆考古部;《登封王城岗与阳城》,文物出版社1992年版,第38—42页,似奠基人牲的埋置。营建贵族的宫室用人牲作奠,营建平民的住宅也用人性作奠,偃师二里头夏代晚期都邑遗址,1987年发掘清理的8座房基,均是小型地面式或半地穴式建筑,有的室内地坪下有成排的基葬,墙根下有幼儿墓。《偃师县二里头遗址》,《中国考古年鉴(1988)》,第185页。

商代用人牲作奠之俗更甚,一般贵族和中上层平民营建宫室的礼仪以用孩童为多,兼用成人或畜兽。1955年郑州商城发现两座房址,一座居住面下面用2个孩童和1条犬奠基,另一座正位奠居时埋入3个孩童和3个成人,骨架与房基方向致。《八个月来的郑州文物工作概况》,《文物参考资料》1955年第9期。殷墟苗圃北地发现一座房址的差坑内,有两个孩童的头骨,东西并列,头顶朝南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殷墟发掘报告(1958—1961)》,文物出版社1987年版第19页。1975年殷墟小屯村北一座殷王室手工作坊室内有一祭坑,埋一肢解人骨,头骨放在一铜器盖上,面朝东方,显然是房子建成后为安宅所祭人牲《1975年安阳殷墟的新发现》,《考古》1976年第4期。

而商代王室宫室奠祭礼仪最为典型而系统。据考古发掘小屯搜墟乙组21座基址组合体的报告胡厚空:《中国奴隶社会的人殉和人祭》(上篇),《文物》,1974年第7期,当时按奠基、置础、安门,落成4个建筑步骤,相应地举行过4种仪礼:

(1)奠基礼仪,先占卜相地之宜,甲骨文中有“王其乍于旅邑”《后》下48。“”是人工夯筑的土台。之说。甲骨文中还有“于”《安明》962,宇像以土堆垒标位,这是正方位相地的土台。然后在基坑拉成未填上夯筑之前,于坑底挖小坑,瘗埋孩童或犬。乙组基坑中有7座举行过这种礼仪,共用孩童4,犬15。

(2)置础礼仪;当基坑填土夯打到一定高度,进行置础竖栏之前,又要挖破基坑,按已确定的方位,埋入人畜。有3座举行过这种礼仪,共挖坑19个,用人牲2,犬98,牛40,羊107。甲骨文中就有“方丧,惟牛”《安明》1786。之说。

(3)安门礼仪,先占卜问吉,甲骨文中就有“丁未卜,其工丁宗门”《屯南》737。的记载。然后一般在大门的内外左右,瘗埋成人和犬。有5座举行过这种礼仪,共挖坑30个,用人牲50,犬4。所理人牲,或持戈,或执刀,显然是武士身份。一般在门外埋4人,其中居前1人,左手执盾,右手持戈,面朝门而北向跪旁边带犬,似为领队人;居后3人呈左中右,皆手持武器,面南而跪。门内所埋武士,列左右两侧,执刀,相向而跪,带犬。石璋如:《小屯殷代的跪葬》;《中央研究院历史研究所集刊》第36本上册,1965年。这个礼仪显然是武士守门的再现,意为安宅。

(4)落成礼仪,是房屋建成后,在屋前场地举行庆典的隆重而盛大的一种礼仪。也是先占卜,甲骨文中就有“丁未卜,贞今日王宅新室。贞勿宅,三月”《安明》133+237+340。的记载,然后埋牲祭祀,在基址共发现128坑,分北、中、南三组。北组47坑,埋车5辆,马14匹,犬1条,羊10头,人牲198具;中组80坑,埋马1,犬5、羊3、人牲378,以及铜礼器、兵器等;南组1坑、出4犬、9人。石璋如、高去寻:《小屯·殷虚墓葬之一:北组墓葬》、《之二:中组墓葬》、《之三:南组墓葬·附北组墓补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70、1972、1973年。据宋镇豪:《夏商社会生活史》,中国社科出版社1994年版第80页案;此三组葬坑未必尽为落成仪礼之遗存,其中当有别类祭礼贵存。

商代用人牲奠基之俗到了周代逐渐被废止,但奠基之俗却延续了下来。

6.高台建榭

先秦之时还流行高台建榭之俗。早在夏代就兴起了高台建屋之俗,二里头都邑遗址的一号宫室基址就是一座大型夯土台基,正殿就建在一座东西长36米、南北宽25米、高3米的长方高台上杨鸿勋:《初论二里头宫室的夏原问题》,《建筑考古学论文集》,文物出版社,1987年版。

商周之时此俗进一步流行,《商书·泰誓》云:“惟宫室台榭”。孔传:“土高曰台,有木曰榭。”《尔雅·释宫》亦云:“四方而高曰台,台上有建筑曰榭。”故《史记·殷本纪》有纣王“厚赋税以实鹿台之钱”的记载。《诗经·大雅·灵台》记载周成王在丰邑作灵台云:“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曰成之。”

春秋战国以来更是大兴高台建榭,诸如楚灵王建的章华台,燕昭王建的黄金台,赵武灵王建的丛台,越王勾践建的燕台等,均是先秦史籍中有名的台榭。考古材料上春秋战国高台遗址既多且大,如侯马晋平望故城遗址有数座高台,其中宫室台位于城中偏南,分三级,一级75米见方,二级高4米,三级南北35米,东西45米,整座高台残高7米余。

高台建榭初以夯土筑成,故《老子》有“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之说。但到了战国时,又有了立柱架梁为台,其上建榭的做法,如山西长治出土的一件铜上的台榭,台的部分为两间的梁柱结构,上边的榭、柱子,栌斗和替木清晰可辨,梁柱和栌部表面还有雕绘的几何图案。屋顶可能是四阿和顶。台的两侧有台阶。

7.版筑、斗拱与瓦、砖

先秦之时营建宫室前先挖去土和杂积物,露出原生土,然后将低洼部分填平,垫土形成基础面,并用夯夯实,再铺垫鹅卵石。此法在夏代的二里头宫殿基址,商代郑州宫殿遗址、小屯殷宫殿遗址等考古遗址都得到了广泛的应用。

在先秦的建筑风俗中,最有代表性的是版筑斗拱和瓦、砖的出现。

(1)版筑

先秦之时汉族先民营建房屋的墙体最早用的是木骨泥墙,即用树木搭成屋架,然后用草泥浆涂墙而成。后来版筑之法渐兴,此法先用绳拉直,在两端竖木桩固定,然后施版于两边斡内,再装土夯实。一版筑实,再层层加高。从周代的遗址看,夯土层层厚5—7厘米,数层为1版,5版为1“堵”,3堵为1“雉”。《周礼·各官·考工记》云:“凡任索约大汲其版,谓之无任。……墙厚三尺,崇三之。”说的是筑墙要用绳子捆束筑版,宫墙厚3尺,墙高是厚度的3倍。

版筑用的模板俗称“”,《说文解字》云:“斡,筑墙两旁木也。”《尚书·费誓》中就有“峙乃桢”的记载。夯土用的木锤俗称“杵”,《易·系辞下》云:“木为杵。”后来木杵渐被石制的杵头替代,到战国时石制的杵头又被铁制的杵头替代了。

(2)斗栱

木构屋顶在商周之时已开始流行,甲骨文中的为房的意思,为住人的“宅”字,均是木构屋顶的象形。在钟鼎文中重檐写成、等,《周礼·冬官·考工记》中就有“重屋”的记载。这种木构屋机的基础上,在周代出现了斗拱。斗栱是在方形坐斗上用若干方形小斗与若干方形的拱层迭装配而成。其最初用于承托梁头、枋头,并用于外檐支承出檐的重量。《礼记·礼器》云:“管仲镂簋朱,山节藻。”孔颖达疏:“山节、谓柱头为斗栱,形如山也。”

西周出现的斗栱主要由、栌节构成。就是柱子上的横木(俗称“替木”),其有直和典两种。栌就是柱端的斗,其余部位则俗称“节”。

(3)瓦

据说用瓦盖屋之俗始于夏代,《广韵》云:“瓦,《古史考》:‘夏时昆吾氏作瓦也。’”但考古发掘只到周代才有瓦的实物出土,陕西岐山凤雏林出土的西周初期建筑遗址中出土了少量的瓦,用于屋背和屋面,无筒瓦、板瓦之分,但有仰、俯面之别,两面分别有陶钉或陶环,背面饰绳纹,青灰色。

西周中晚期,瓦的使用流行开来,整个屋顶用瓦盖,西周晚期扶风召陈遗址中就出土了大量的瓦片堆职,种类多达十几种,有板瓦、筒瓦、大版瓦、半瓦当等。板瓦是仰铺在屋顶上的,筒瓦是覆在两行版瓦之间的,瓦当是屋檐前的瓦头,一般均有花纹。及至春秋瓦的使用已普及,在山西侯马晋故都、河南洛阳东周故城、陕西风翔秦台城、并陵楚郢都等地的遗址中均发现了大量的板瓦、筒瓦,以及一部分半瓦当和全瓦当等。战国时还出现了在瓦上涂朱色的风俗,瓦当多数为半圆形,装饰的花纹有双龙、双凤、夔龙、植物图案等。

(4)砖

砖的出现和使用比瓦晚得多,从考古发掘来看只到战国时代才有砖出土。最早的砖有方形、曲形和空心3种。这时的砖并不用来砌墙,而是用方砖和空心砖铺地或包镶屋壁四周的下部,用曲形砖包砌台阶。时俗喜在方砖和空心砖上模印花纹。

8.起居风尚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庄子·让王》。是先秦汉族先民起居风尚的基本模式。商代武丁时将一日的时间分为旦、明(亦作大采)、点、食日、中日、昃、小食、小采、会、、夕、夙12个时辰;禀辛时分得又细,为旦、朝(一作大采)、食日、中日(一作昼)、日西(一作昃)、膏兮、小食、萌(一作小采)、莫、会、昏、、住、夕、寤、夙16时制。此后12时辰和16时制虽有变化,但基本模式一直流行于先秦。云梦秦简《日书》乙种有“)鸡鸣丑,平旦)宣,日出卯,食时辰,莫食巳,日中午,未,下市申,舂日酉,牛羊入戍,黄昏亥、人定子”的12时辰记载简1051,天水汉文化秦《日书》又有“鸡鸣,晨、平旦、日出,夙食,日中、日西中,西日下,日未入,日入,昏,暮食,夜暮,夜未中,夜中、夜过中”的16时制的记载《文物》1989年第2期,第30页。

先秦汉族先民的起居风俗,到周代时已形成为一种充满宗法礼仪的风范,一家之中,不同辈份的人有不同的风习,《礼记·内则》对此有详细的记载:

儿子的起居风内是鸡刚啼,就起身洗脸漱口,用梳子梳头,用黑缯挽发作髻,加上发簪,用练缯束结头发并在髻后垂下剩余的部分,戴上齐眉的发饰,再加帽并系帽带,穿上玄端士服,围上蔽膝,系上大带,在大带里插上笏。左右两边佩载用具;左边佩上擦拭用的手巾、小刀、磨刀、解结的锥子、用金属制作的取火工具;右边佩上射箭用的和捍、笔管、刀鞘、解大结用的大、钻木取火的木燧。还要在腿上扎绑腿,穿上鞋,系好鞋带,然后才能去见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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