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将?”凌水与若水异口同声问道,而重明甚是镇定淡然地品茗,似乎这件事与他无干。
干莫上仙玩味道:“重明仙将若是如白泽仙将一般四处走动,怕也不至于一出门就被堵住罢。”
重明缓缓起身,行礼致歉道:“本是来看望干莫上仙,不料却惹来麻烦,我自会处理好,不打扰上仙的清静。”重明自然知晓干莫上仙的幽静,正要离开,为干莫上仙拦住:“重明仙将莫急,我自是喜欢清静,尤其是选料铸剑之时不喜打扰。不过,喜静也能有看热闹的兴致,今日是我生辰,光明宫也难得来这许多仙家,重明仙将不必有所愧疚。”
话音刚落,又有仙童急急奔来,喊道:“干莫上仙,我们,实在拦不住了。”就见青山云雾之中,一众仙家驾云而来,许是受了光明宫宁静氛围感染,竟也十分安静,于清新淡然之外别有一番浩荡气势。
白泽展开纸扇,发出清脆响声,微笑朗声道:“今日流洲的众仙家都来贺干莫上仙的生辰,不知有何贺礼。”此言一出,本就安静的青山间更加沉默。
忽然,一名娇娆妩媚的淡紫衣衫仙女走上前来,娇滴滴地行礼后,道:“干莫上仙是仙界铸剑名家,他的生辰流洲众仙家自然要贺,所谓贺礼,不在乎是何物,而是心意,我等兴师动众前来,情意深重,比那些贺礼更加诚挚。”
“我记得,方才光明宫仙童说,众仙家来,本是要看重明的,”白泽看着手里茶盏中金黄茶汤,心不在焉说道。
那仙女闻言脸色稍稍难看,随即又镇定下来,道:“我等本是来贺干莫上仙生辰,偶然得知重明仙将现身,自是欢喜,金缕剑是干莫上仙的得意之作,我等怎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莫不是我等追捧重明仙将,白泽仙将感觉受到冷落,不甚高兴?”
白泽仍然没有看那仙女,反而斜睨重明道:“物以稀为贵,我到处露面,让仙家都厌倦,还是重明这般好,偶然出个门都能惊动许多仙家。”一副可惜叹然的样子。
看不到重明面具下的表情,坚毅嘴角一丝笑意也无,声音清冷道:“白兄此言差矣,为一群下智仙家追捧,不如为一位上智仙家赞赏。”言罢,悠然呷了一口茶,毫不在意周围冰冷目光。
“重明仙将,这就有些过分了,”那仙女佯装怒嗔道,“我等虽仙位不高,至少也是几万年十几万年的修为,重明仙将这般说,岂不是抹杀我等辛苦汗水,况且,”那仙女又看看若水,“不是每位仙家都有若水姑娘幸运,能亲眼目睹白泽仙将舞起‘清散剑法’,纵然我等有天纵之资,又怎能窥得极高剑法。”
若水闻言“嚯”地起身,正要开口诘问,却听白泽清朗声音淡定问道:“这位仙家说了这许多,还不知姓甚名谁。”
“我是流洲清静地的清晓灵仙,曾在五万年前的鬼仙大战与两位仙将并肩作战,亲眼看到重明仙将斩杀鬼帝世子旁施,还有两位仙将击退鬼帝。”清晓灵仙此言一出,不少仙家为之一动,凌水自是知晓她的身份,而若水却是有点羞愧,默然伫立,只听清晓灵仙继续道,“不过,彼时我还不过一介小仙,想必两位仙将不认得。”
白泽看着洁白无一点墨色的扇面,若有所思道:“既然清晓灵仙曾在战场见过我与重明,定然对我们的剑法了然于胸,不如舞来几招,让诸位仙家都见识见识。”
“白泽仙将,”清晓灵仙想想道,“战场之上,刀光剑影,能保住性命已然不易,哪里有心思研习两位仙将的剑法,白泽仙将如此说,未免有失公允。”
“那就一招罢,”白泽收起纸扇,戏谑笑意浓了几分,道,“长虹贯日。”在场的仙家大都曾去过授剑之礼,大典上凌水与若水均舞过此招。
清晓灵仙脸色微微尴尬,白泽没有错过她的为难之色,她刚要开口,白泽就道:“难不成清晓灵仙比若水姑娘多看过不知几次,却还是学不来?”清晓灵仙听闻此语,便知自己已无退路,只得硬着头皮凝聚长剑,故作镇定地挥起长剑,依葫芦画瓢地使出“长虹贯日”。
“干莫上仙,清晓灵仙的‘长虹贯日’如何?”白泽笑吟吟地看向干莫上仙,干莫上仙摇摇头:“也有两分相似,却是比若水姑娘差一点。”此言一出,众仙家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清晓灵仙自然不愿因此败下阵来,挑眉撇嘴问道:“白泽试我仙质,也不必这般回护若水飞仙罢,难道,白泽仙将喜欢若水飞仙?”
若水虽然见过大小不少场面,但被当面提及感情之事还是第一次,更何况她还从未接触过此事,凌水看她瞬间愣住,便知她已无力应对,起身正要理论时,白泽仍然淡定抢先道:“清晓灵仙该晓得,我喜欢的仙女很多,莫不是我不曾向你献殷勤,你吃味了罢,我记得,你一向喜欢重明的,何时又喜欢我了?”
清晓灵仙已是满脸涨红,怒嗔道:“纵然白泽仙将风流倜傥,但并非每个仙女都喜欢,我喜欢潇洒俊逸,也从未否认喜欢重明仙将,”正视重明道,“哪怕在重明仙将面前,我也不会遮掩半点。”话音甫落,议论之声愈加热烈,若水甚是惊讶,凌水也是一惊,白泽嘴角噙着戏谑笑意兴致盎然地看着。
重明看似满不在乎甚至不为所动,其实心中早已七上八下,甚至痛恨,暗地里喜欢他的不少,敢于这般说出来的,怕也只有她了。可是,上次在误闯清晓灵仙的忆境时,她如此说就已然让凌水恼火,这下更不知凌水会如何想。一番思虑后,重明镇定自若开口:“看来我以后还是不要出门好了,就不会再碰上这等乌七八糟的事情。”
“非也非也,”白泽笑道,“你越隐居不出,她们就越思念你,”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凌水,她正目光复杂地看着重明,白泽继续道,“不如你也同我一般,经常出门,就不会这样了。”
重明懒懒看了白泽一眼,不屑道:“我可学不来你那份风流倜傥,况且,不可与下智论上法,我也没那闲心。”
“重明仙将怎可这般武断,”清晓灵仙略略平复情绪,“剑法仙力博大精深,仅凭极高极难的一招就断定为下智,未免有失公允,况且,大战之后,两位仙将不是隐居不出就是悠游终日,哪里如大战时一样耐心细致地提携过后辈,我等自然无缘像若水姑娘一般有幸近距离目睹极高剑法,何谈领悟剑法精髓。”
白泽似是来了兴趣,起身走到山亭边,长身玉立、笑容可掬,云淡风轻道:“清晓灵仙的意思是,我与重明应予后辈仙家多些机会,莫因一叶障目,错失良材,更应尽心竭力、指导剑法?”
“正是,”清晓灵仙声音柔美答道,还不乏一丝英气。
白泽回头看向重明,道:“清晓灵仙所言也不无道理,你我确实许多年不曾指导仙家剑法,多少还是有失仙将职责。”
重明似未听到一般,悠然呷了一口茶,却是急坏一众仙家。干莫上仙见重明并不言语,和蔼劝道:“隐世固然是淡泊名利,但这件事,实也与名利无干。而且,五万年来,仙界武艺剑法也确大不如前,前景堪忧,这,并非重明仙将愿意看到的罢。”
“干莫上仙所言极是,我与白泽一向不愿沾染仙界奢享之风,如今看来,独善其身亦是不可,”重明诚挚对干莫上仙说完,便起身走到白泽身旁,淡然问道,“那就照往昔旧例,选拔资质甚佳的仙家加以指导,白兄有何想法?”
白泽略略思虑,朗声道:“有意跟从我与重明指导剑法的仙家,五日后,木灵谷口,接受试炼。”此言一出,初时静默,不多时便沸腾不已。
“没想到,今日竟然阴差阳错请得重明仙将出山,也不枉这一番热闹,”干莫上仙望着纷扰仙家,慨然道。
白泽与重明愿指导剑法的消息瞬时传遍仙界,有的仙家甚至听到消息就赶到木令谷口。往常排成长队的木令谷口,此时俨然已成练武场,拳打脚踢、刀光剑影、催动仙力,个个仙家都憋足力气。
窗边,白泽与重明并肩而立,重明不无担忧地问道:“他们真的会来?”
白泽不假思索答道:“玄武让百宜来,百宜一来,她们该是会来。”
重明闻言先是微愣,后又笑道:“我问的不是两位仙女,”
白泽顿时明白重明所指为何,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逝,镇定自若道:“他们定然会来,她却未必,尤其那日清晓灵仙当众向你表白。”
“她未必来,她也不一定会来,”重明转头看向白泽,似是玩味地道,“清晓灵仙的确是向我表白,可你,是自己承认的,听了那种话,她该是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