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引诱，良心的谴责，百川归海，我怎么能够逆流而上？这是一件困难的事，也是一件危险的事，现在想起来我还有惶惶惚惚、心有余悸的感觉。如果那件事最终不是那样的，如果略略出了一点偏差，如果稍稍放纵一下自己，后果都会不堪设想！那样我就会死有余辜，我会万劫不复。是一个周末，我约唐心虹去花正吃烧烤。我早到了一点，透过餐馆的大玻璃墙我看见唐心虹娉娉婷婷地走来了。我站起身招呼她过来，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绿叶一紧跟着唐心虹的是一个她的相似形，一个蝴蝶一样的小姑娘，十一二岁，白圆领T恤衫外面一件花棉布背带裙，神情有一点漠然。
真让我喜不自胜，这个女孩子和我一见如故，这连她的妈妈都很惊讶。当着孩子的面唐心虹就跟我抱怨这可是个很不好弄的小东西，在学校里也是个惹事精。孩子白了妈妈一眼，自己笑起来，怡然自得好像是在听表扬话。她的顽皮的神情令我开怀大笑。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怀大笑过了，就像海浪冲过沙滩那么欢畅。
孩子吃饱离开座位要出去玩，唐心虹阻止她。
妈妈对小女孩说：好好坐着！怎么又坐不住了？在家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已经是十二岁的大孩子了！
可这个大孩子并没有受她妈妈这番话的影响，她还是摇摇摆摆地往外走去，故意迈着既像是芭蕾又像是溜冰的夸张的步子。
妈妈无奈。
孩子走后，唐心虹向我诉苦，今天学校又把她找去了，她的女儿前不久给班上的一个男生写了情书。一天哪，情书！一个一米四几高的小豆豆就会给男孩子写情书了？一可是事情还没有完，这件事被同学知道后告诉了老师，然后小姑娘就用别的女同学的名义分头给一些男生写情书，闹得全班大乱。
哈，这真有趣，这孩子可太有心计了，我忍不住拍案叫绝。
唐心虹叹气：这小丫头刁着呢，跟我的朋友都不大能处好。
她看我一眼，意思也许是让我也当心一点。
我的眼光已经越过我爱人的肩头向那个可爱的小人精儿追逐而去。她在餐馆坐满客人的桌椅间穿梭，就像一只在树林和花草间飞舞的蝴蝶，我欣赏和欣悦的目光包围住了我的小仙女一她远远地朝我一笑，漫无目的，却有一种令我。惊同时也令我愉悦的心领神会一我们肯定会处好的，这一点唐心虹大可放心。我只怕。有一股预想中的激情就像户亮一样从山那边微微探出头来，但那一片光辉已经把天际用亮。我简直没有办法形容出那种暗中的颤栗、感情飞升时自轻快和情投意合的温柔，关键是这一切尚在期待之中，它可能实现也可能实现不了，又增添了一种虚无飘缈的吸引。匝到现实中，我很有安全感。这些美妙的念头只在我的脑亏里，属于私字一闪念，花骨朵般的小人精儿是安全的。我瓮好好保护她，好好爱护她，好好呵护她的。
唐心虹的这个可爱的小女儿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金蓼莎。金一莎一莎：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卷起舌头轻轻落在牙齿后面。金莎莎！
她走回来，蹦蹦跳跳，步履轻快，像一个真正的小鲥娘。她靠在她妈妈的一侧，昕我们说话。
我一直没弄清楚她是唐心虹和第几任丈夫的孩子，我也不想弄清楚。在我眼里她就是唐心虹的孩子，一个未经世事、纯洁得像珍珠一样能小唐心虹。
后来的一个小小意外令我什么时候想起都会有激动感袭来。当我们结束晚餐走出餐馆时，金莎莎伸出左手拉住她妈妈的手，伸出右手握住了我成年人的手，马上有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清新滋润的东西像山泉水一样涌进我的心里。我们在瞬间组成了一个完美的三口之家：肩膀宽阔的父亲，端庄秀丽的母亲和一个伶俐讨喜的孩子。莎莎就像一朵花一样开放在我和唐心虹之间。这个小精灵！这个新人儿！
突然，小姑娘偏过头，试探地叫我一声：干爹！是叫我吗？我错过了答应，而且脸红起来。我听见她母亲轻快地笑了起来。我们一起笑了起来。多少有点儿尴尬。我被孩子捏紧的手有点儿出汗。她正望着我笑，神情顽皮。我是多么快乐！我心里有一个真正快乐的声音在说：我的女儿，我的小宝贝，我的洛丽塔！
13
《洛丽塔》是我看过的一部令我惊讶不已的小说。写的是一位成年男子与一位十二岁的小女孩的恋爱故事，记述了一个恋童癖事件的经过，那种感觉和感情是我所很难理解的。可是，自从那一个吃烧烤的晚上之后，连续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我常常到唐心虹那里去，明面上是冲着母亲，实际上那个销魂夺魄的小人精儿才是我真正惦记的。她对我这个出现在她家里的成年男人有一种天然的亲密，也许在她小小的内心里把我当成了她亲生的父亲。她在我面前有时候只穿很少的一点内衣，或者很旧很小了的裙子，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小。我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否想给我一个错觉，让我以为她还是一个小娃娃，天真未凿，撒娇任性，或者是她想给自己这样一个错觉，为她与我的亲近打起一个幌子。
我至今还保留着一本袖珍日记，黑色仿皮封面，内芯是一种很吸墨的有点粗糙的纸张，略显暗旧，很有艺术感觉。我已经忘了这个本子的来路了。小日记本里记录了那个六月的大部分日子。我从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也算是一回磁例。我也一直没弄明白是什么促使我有兴致记下那些零零碎碎的内容，而且一直保留至今。
星期四。非常晴朗。醒晚了几分钟，她们母女已经出门。我没顾上穿衣服就站到窗前往下看，正好看见金莎莎跟在妈妈后面往车站走。今天她穿了一条苹果绿的裙子，打起一个幌子。
我至今还保留着一本袖珍日记，黑色仿皮封面，内芯是一种很吸墨的有点粗糙的纸张，略显暗旧，很有艺术感觉。我已经忘了这个本子的来路了。小日记本里记录了那个六月的大部分日子。我从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也算是一回破例。我也一直没弄明白是什么促使我有兴致记下那些零零碎碎的内容，而且一直保留至今。
星期四。非常晴朗。醒晚了几分钟，她们母女已经出门。我没顾上穿衣服就站到窗前往下看，正好看见金莎莎跟在妈妈后面往车站走。今天她穿了一条苹果绿的裙子，柔嫩的绿颜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的纤细的胳膊和裙子下面灵活的小腿那么幼稚和协调，带动着细细的小身子，像剧场里演木偶戏的小木偶。我真想追下去领着她走。有一个也背着书包的小女孩靠近她，她们说话，然后一起站在车牌底下等着车来。她跟妈妈挥手告别。可能是鞋带松了，小姑娘弯下腰去，我有机会在远处用目光爱抚她裙边卷起的那片模糊不清的臀部。车来了，隔断了我观察的视线。等车开走，站牌边上除了新栽的小树，空空如也。
星期五。我到家的时候她已经在家。她说早放学了。看上去有点儿情绪不好，好像正忙着收拾东西，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手里还抱着衣服和书本。我问她是不是要出去？她没有回答。我又问，她点点头。我问她去哪？问完之后自己马上反应过来，心里有一个猜测。我猜对了，她要去她父亲那里。她的神情显得很勉强，很不情愿。我心里也一下有了失落感。我就是为你来的呀！我当然不能说出来。我坐在沙发上，看她忙碌。她一直微噘着嘴，好像有点负气。我也不能让她不去。妈妈一直没有回来。那个黄昏就像一个真正的黄昏，让人情绪低落。我没有像平常那样赶紧到厨房忙着做饭。
唐心虹上楼来的时候叫莎莎赶紧下去，说小姑的车在下面等着呢。唐心虹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撵走孩子的如释重负，让我很不舒服。莎莎磨磨蹭蹭的。就在这时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出乎我意料的举动一这个小人精儿剥了一块口香糖，含在口里，趁她妈妈一转身的工夫，嘴对嘴递给了我。她敏捷地回过头去，察看妈妈有没有发现。我的双手刚刚触到她孩子的腰肢她就挣脱而去。她蹬蹬蹬地跑下楼，没有回头。星期六。一早上小家伙就来了一个电话。是她妈妈接的，但听筒马上递到了我的手上。电话里莎莎用一种快乐的语调跟我说了一些小孩子的天真话，然后又用一种充满遗憾的语调说她今天回不来了。
这边也得应酬应酬，否则他们该骂我白眼儿狼了！她用的是想象中大人的口吻，把我逗得直乐。她要我等着她，明天带她去游泳。
最后她在电话里清脆地吻了我一下。
星期天。我知道继续这日记真是疯了，但这么做给我一种奇特的刺激。还是让我唏嘘地说，今天我们一起去游矗了，她和她妈妈一样穿着黑色的泳衣，连头发和身上散发的香味儿也几乎一模一样，但孩子的更清纯更甜美，她比由母亲更柔嫩更青葱，令我心醉。
我的迷人的小宝贝使我心旌摇曳，我目不转睛，嘴唇苦涩。在水里她像一条鱼那样自如。她围着我绕着圈子游，圈子越来越小，一下就撞到了我的怀里。有一两秒钟她抱伯我，静止了下来。
我的心里涌过热流。我的小精灵感觉着我的感觉，把划小小的胸脯贴近了我的心口。我试图去抚摸她长着纤细的茸毛（被水沾湿了）的后背一但已经开始发胖的唐心虹突然间破坏了一切，她转向我，让我跟她一起去蒸桑拿，然后斟大谈一位颇受欢迎的文化骗子诱骗女性的花边故事。我的，小姑娘独自留在水里，就像一只与鸭群失散的小鸭。
星期三。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金莎莎了，我知道这个星期她呆在她父亲那里，所以我连唐心虹那里都没有去。我在自己的小手提箱里发现了一只小网球，上面还沾着点点泥土，往墙上扔一下弹性很好。这是莎莎的东西，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拿在手里，想到有可能是小姑娘故意放的。
我微笑起来一到晚上，我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的烦闷。坐卧不宁，只希望能够见到她。
当夜我做了一个奇异的梦，梦见莎莎在房间里玩她的洋娃娃，我在天赐的黑暗里摸她的手，摸她的肩，摸她手里的洋娃娃。我感觉自己飘飘然起来，腾云驾雾，被带到一个极乐的世界。最后我发现自己正在跟她的洋娃娃做爱，而我的莎莎却在黑暗里一言不发。
醒来头疼。
14
在这之前，我的爱情生活中从来没有过和一个十二岁女孩的恋爱经历，说真的，也从来没想过要做这方面的尝试。而现在，我说不好是因为什么，这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却闹得我心神不宁，想见到她的欲望折磨得我晕头胀脑。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唐心虹不在家，而我拥有单独和莎莎在一起的一个夜晚。这个念头已经像有毒的蘑菇一样冒了出来，而且也像有毒的蘑菇一样蓬勃地发了开来，连我自己也能认识到它的卑鄙。但是这个卑鄙的念头却香艳诱人，令我一想起就情绪兴奋，精神倍增。
这一天，机会竟然幸运地降临了。
唐心虹在单位上班的时候突发阑尾炎，被同事送迸医院马上动了手术。她急呼我，让我晚上回家替她照顾一下金莎莎。
噢，这正是我企盼已久的良机！我满口答应，满心欢喜。我已经把我的刚刚失去了阑尾躺在病床上的真正的情人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已经顾不了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