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坐在只有月光的房间里,陪伴林思思的只有音乐,那些原本在热恋时听起来身心舒畅的曲子,如今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她觉得撕心裂肺。爱情总是在绚烂得让人心醉时毫无防备地出现想都想不到的状况,而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林思思又常常觉得束手无策。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那一首首情歌蔓延着忧伤的气息,而失落、无助,种种矛盾的情绪积聚在林思思的心口,让她堵得喘不过气……心在彷徨,人在彷徨。李卫国的走,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李卫国的死让林思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这是她所经历的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她的精神在这样巨大的痛苦面前一点点崩溃了……
她感觉自己就站在悬崖的边上,只要往前再走一步就可以彻底坠落进入万丈深渊,她想过,不止一次地闪过死的念头,她想追随他,她甚至感觉到他一直站在自己身边,说不出话,只是默默地流泪,她记不清自己是梦着,还是醒着,她看见了他,头发白了很多,脸色灰暗,一点血色都没有,他的神情黯然忧伤,眼睛里全都是泪水,他的嘴角动了动,好像要对她说些什么,但什么声音她都没有听到。
她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她的眼泪很快就洇湿成一大片,她的心像是被利刀,一刀一刀缓缓地割下来,一片又一片地剥落,那种痛苦让她充满恐惧,她觉得胸口出奇的闷,喘不过气。
空气变得冰冷,连毛孔都结了冰。
她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和着泪水一口气灌了下去,她不想自己清醒,她想让自己的思想停下来,因为只要一有空隙,李卫国的样子就会出现,而她也就想不顾一切地随他去了,但是又会有另一股力量拉着她。
这样使得她一次又一次从那巨大的痛苦里惊醒过来,她还要活下去,可能会活得很糟糕,但是还要咬着牙活下去。
她喝下整整一瓶酒之后,她感觉自己开始变得麻木起来,四肢沉重,但心里的忧伤和巨大的悲痛都变成潮水一样的眼泪喷涌出来,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她哭得越来越伤心,她觉得李卫国把她身体最重要的部分带走了,她竟成了一个躯壳,她的心飘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她没有办法把它重新安放在自己的身体里,灵魂出了窍,在空中飘移,没有人能真正体会到她此时的心情,尽管所有人也都为李卫国的离世感到忧伤和难过,但是他们始终不能深深体会到一个把爱看得比生命还重的女人失去所爱的人的绝望。
她的全部伤痛都变成了泪水的出口,千疮百孔的,让她完全支离破碎,她再无依靠,从此她就是彻底孤单了。
说来也怪,这几天北京的天气出奇地阴冷,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昏暗的雾霾之中,老天爷也陷入了沉重的沉默,拆开这一对有情的男女也许是个错误。
爱人离去的煎熬是这个世上最难承受的痛苦之一,林思思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去“紫色”,她的脑子里空空的,除了哭泣,她几乎什么都不会做。
她常常觉得其实李卫国根本就没有死,她常常握着手机一个人发呆,那里还存了很多李卫国以前发给她的短信,那些温柔的话语都还是那么鲜活生动,就像李卫国在自己耳边轻轻地重复,她很难让自己确定那个发誓一辈子爱她的人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抛下她走了,而且这一去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林思思打开音响,继而一遍又一遍地唱着辛晓琪的《味道》。
“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少/不知道它们跑那去了/赤裸裸的天空/星星多寂寥/我以为伤心可以很少/我以为我能过的很好/谁知道一想你/思念苦无药/无处可逃/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身上的味道/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今天晚上心事很少/不知道这样算好不好/赤裸裸的寂寞/朝着心头绕/我以为伤心可以很少/我以为我能过的很好/谁知道一想你/思念苦无药/无处可逃/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身上的味道/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
林思思每唱一遍,都让易小欧感到钻心地痛。
歌声还在继续……
夜色朦胧,有雾气在上升,林思思心里念着:卫国,你是否看到了我眼里闪烁的晶莹泪光呵,你怎么忍心就这样丢下我,难道你觉得我还不够可怜吗?我试着让我的思念贴近你,但是忧伤却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的心陷落在一个未知的深渊里……我的眼泪随风飞舞,飞舞中我辨不出你的爱究竟在哪里?你真是残忍,留给我的是无休无止的痛和哀伤……以前的我们一边消耗着生命,一边在激情里为自己疗伤。我们宁愿被善意地欺骗着也不愿这样直白地面对着世界的真相。欲望是万恶之源,就算是爱的欲望也会造成痛苦无边……我总是试图让理性掌控着感性的迷茫,让心智为自己的生命领航。虽然我清楚克制住欲望才会享受到最真实,最长久的幸福,但是我一直在你我相爱的日子里克制不住和你在一起的欲望。我以为我们会一起走过凄风苦雨换来漫天霞光,但是命运给我开了天大的玩笑,把我所有的希望变成绝望。对我来讲,爱永远是信仰,你走了,我把爱依然会供奉在心里最洁净的地方,心里会有一片净土。卫国,如果你爱我,就一定要回来看看我……
林思思越想越难过,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的声音渐渐喑哑起来,甚至带着哭腔,越来越哀怨。
易小欧发觉自己已满脸是泪,女人都是一样的,多聪明,多智慧,在感情面前都下降为零。自己和林思思一样都是真性情的女人,在爱面前,会裸露自己的灵魂,暴露自己的天真,所以更易备受伤害。经历的爱越多,带来的一段段的阵痛越尖锐,自己的心也会越来越脆弱和无助,当然也会有一些自以为是的清醒和深刻,我们都在祈祷自己的真情,但爱若要简单了,真情就能看得见吗?
易小欧记得林思思曾经说过,和一百个男人谈一百次恋爱,不如和一个强大的好男人谈一次恋爱,一百次恋爱未必能让一个女人的生命成长,它只能将心灵摧残的千疮百孔。但是,一个好男人,却可以改变一个女人的一生,让她的生命彻底灿烂。
2009年来临的时候,“紫色”酒吧像往年一样热闹,林思思的情绪比之前稳定了许多,但是她都没有在酒吧里出现,她拒绝了所有的活动,她甚至关机了几天,她还不能从悲伤里走出来。
这段日子她甚至连易小欧都很少见,她一个人躲在家里,她不愿意说话,偶尔她会听听音乐,但听着听着就又会情不自禁地流泪。
她会自责,但更多的是想念。
男人总是需要被鼓舞着才可以更坚定,更昂扬的,林思思与生俱来就可以给予男人这些,这一切源于她生命里那种强大的无私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