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无路可走,决定投奔表弟志新。
挪用公款,丢了工作,这一切都是春生自找的。春生发誓不再跑供销,决定改行,出去打工。没钱还债,春生只能出此下策,从此过起提心吊胆的“逃亡”生活。
去哪里呢?春生想到表弟志新,只能投靠表弟志新。
表弟志新是春生二舅的大儿子,前面提到的表哥志刚是春生大舅的大儿子。表弟志新比春生小一岁。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比一般人家亲兄弟还亲。春生来不及写信提前和表弟志新打招呼,拎起行囊就匆匆赶往皖南。
表弟志新什么也没说,收留了春生。
说得好听春生是自动离厂,说得不好听春生是“畏罪潜逃”。
事实就是如此。按照当时国家法律规定,挪用三千块钱公款就可以追究刑事责任。也就是说,够到判刑。春生挪用了一万多块钱货款,大概要坐好几年牢吧。
春生玩起失踪,从此与引江电机厂不再联系,与所有熟人也断绝了往来。
春生躲在皖南,生怕碰到熟人,有时上街都担心。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担心的事情,越容易发生。到皖南不欠,春生就遇到一个熟人,幸亏对方没有看到春生。
这个熟人说出来大家都知道,就是春生进引江电机厂供销科第一次出长途送货的司机,回来把内侄女阿凤介绍给春生的赵师傅。
春生因为心存小心,老远就看见了赵师傅,连忙躲开,所以赵师傅没有看见春生。
虽然有惊无险,春生还是吓得不轻。春生提醒自己,以后上街要更加小心。
其实,就是赵师傅看见春生又怎么样,无所谓。主要是春生“做贼心虚”,另外,春生没有脸面,不好意思,愧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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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皖南,春生的心情渐渐平静安定下来。
一天,春生收到一封信,陌生的地址,打开信,春生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是个安庆女孩子写的信,春生看完信才知道,这个女孩子叫虹云。认识虹云,有点偶然,还是春生在来皖南的途中。
春生喜欢住船。一是坐船比较轻松,二是长江这条水路春生以前出差走过好多趟,走的次数多了,留下不少美好回忆,也就有了感情。
躺在四等舱的铺位上,翻着杂志,想着心思,春生心乱如麻。猛然,握杂志的手臂被人撞了一下,杂志“噗”的一声掉到床铺下。春生抬起头来,看看到底谁这么冒失。
原来是斜对面铺位上的女孩子出去泡方便面碰了春生一下。
这个女孩子有点特别。春生在南京下关码头上船,不知道是心不在焉,还是这段时间心里有事烦的,搞错了铺位。等春生打开行李,脱掉外衣,懒懒地靠在床铺上,一个女孩子站在春生的面前,微笑着说:“这个铺位是我的,请把小牌子拿出来看看。”
轻柔的话语不容春生抗拒。春生掏出小子牌和床铺上的号码一对,果然是自己弄错了。
没有办法,只有让哦!怎么能赖在人家女孩子的床上呢?!春生正准备起身,女孩子突然说出让春生颇感意外的话。
“行啦!把你的小牌牌给我,我看看是哪张铺位?我过去得啦!”女孩子又问,“你到哪儿下?到时候叫我一下,我再过来。看你把床铺弄得乱七八糟的……”
“谢谢啦!”春生没精打采,有气无力地客气了一声。
虽然少了麻烦,春生依然提不起精神,更高兴不起来。
春生这段时间过得太“开心”,简直“开心”得没法说!
春生怎么能够高兴得起来呢?这段时间春生过的什么日子啊:整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此去皖南更是前途未卜。
其实,春生的铺位就在斜对面,也许女孩子嫌自己邋遢,把床单弄脏了才要求换的吧?
“不要想啦,睡吧,明天到表弟那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春生不想自寻烦恼,翻了个身,便闭目养神起来,掉在地上的杂志也懒得去捡。
后来居然睡着了。春生这次从家里出来等于是逃出来的,春生太累了,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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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春生发现自己掉在地上的杂志不见了。
其实,春生并没有睡多久。试想,春生前途未卜,怎么能够睡得安稳?睡得踏实?
春生一会儿就醒来了,可是,再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这段时间,春生不是通宵达旦失眠,就是从做噩梦中惊醒,惊出一身冷汗,然后辗转反侧……
春生又陷入胡思乱想,思绪混乱中,忽然想起掉到床铺下的杂志,准备弯腰去捡。
“咦!我的杂志怎么不见了?”春生左右巡视,发现斜对面的女孩子还没有睡,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书,手中捧着的书正是自己的。
女孩子看得津津有味,如饥似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