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盈的心,也在瞬间被砸了一下,因着锦妃的晕去,因着那些话她不能做到不动容,可,回转望向炫佑的脸时,他的脸上,连一丝的波澜都不曾浮现,眼前晕过去的,不过是一个连陌路人都不是的女子。炫佑只扶着她,将如炬的目光投于惠妃,薄唇冷冷地扬起一道酷冷的弧度:“惠妃,不要屡次触及朕的底限!”
“皇上,您的底限就是哪怕您身边这位玉贵人犯下再大的过失,都不容人去罚,对吗?”惠妃看着晕厥过去的锦妃,恶狠狠地睇了郁盈一眼,道。
“皇上!”郁盈不顾炫佑的相扶,挣离他温暖的手心,径直跪拜于地,“今日之事,或许只是一个误会,请皇上传太医救锦妃娘娘要紧!她并没有为难臣妾,反是一直为臣妾所开脱罪责。”
“罪责?你若有何罪也只有朕可定。”炫佑俯视着她,语意里满是对惠妃的不屑,“先起来说话,地上这么凉,仔细受了寒!”郁盈虽然很满意炫佑如此对惠妃,但是若因为此时再加深皇帝对锦妃的芥蒂倒是对那娃娃不好了。
“请皇上先传太医!”她并不起来,复跪请皇帝继续宣旨太医。
“何必如此惺惺做态呢?是要传太医,传了太医,自然就知道玉贵人用了什么药导致四阿哥至今昏迷不醒!”
惺惺做态?郁盈心中冷笑,若不是为了那娃娃,她又怎会如此的好心。只为锦妃求这恩旨,因为锦妃方才也为她所求过,她素是恩怨分明的人,所以,她并非那心怀慧悲的人,所以她不过是为了还一个人情罢了。
“院正何在!”惠妃骤然高声问道,那院正自然是在内殿替四阿哥诊治啊不过是为了显示所谓的她威仪。郁盈不屑地皱了一下鼻子,这个表情又落进炫佑的眼中,因为,他不顾帝王之尊,在郁盈皱着鼻子之际,竟当着这么多人,俯低身,睨着她,柔声:“真不起来?”
炫佑他伸手递于她,丝毫不理会一旁的惠妃,郁盈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他牢牢的一收,十指相缠间,郁盈轻盈盈从地上站起。
而院正大人,正满头不知是因为急,还是小跑导致的汗,从内殿转了出来。殿里纵是笼了银碳,可还不至于会起汗,所以,他该是急。不知道胤侦的病情怎样,突然昏倒,加上连这院正焦急的表情似乎都无把握一样。
“微臣参见皇上,惠妃娘娘!玉贵人!”院正行礼时,手中正捧着那个瓶子。炫佑望了一眼那个瓶子,眉尖一挑,却并不多言,可他这个神情还是同样落在郁盈的眼里,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院正,可有所发现?瓶药是否与四阿哥昏倒有关?”
“回娘娘的话,微臣并两位院判经一再仔细的辨认,这瓶的药丸该是由当归、白芍、白术、茯苓、甘草等几味中药合成制成,并非是毒药,仅是主治脾胃虚寒、气血瘀滞之药。”
“你可辨认仔细了?”惠妃的声音显是有着惊讶,也许她此刻不相信自己的安排在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
“惠妃,究竟你在查什么?为什么朕只觉得今日之事纯属无中生有呢?”炫佑漆黑的瞳眸中泛着精光,言语中满满的是不悦。
“皇上,现下四阿哥正昏迷不醒于殿内,臣妾力查这谋害皇子之人,也算是无中生有吗?”惠妃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以前的皇帝从来不会对她如此,今日为的只是小小的那jian女人吗?
“愿闻其详。”炫佑说出这四字,殿内赫然升起一种连碳火都无法驱散的寒意迫人。
“院正,你先替锦妃妃娘娘诊治。”滑腻吩咐着,“茉儿,先扶锦妃至暖阁。”一干人等喏声退下,殿内,除了皇帝、惠妃的近身宫女,内侍之外,再无其余杂人。
惠妃凝着炫佑,目光又扫了一眼站在炫佑身边的她,唇启时,郁盈才知道事情的原委:“臣妾因锦妃哮症复发,于是,今日臣妾来探望锦妃,未料甫经珺瑶宫,便见皇上和四阿哥一同出来,若并非臣妾偶遇,恐怕臣妾也不会这么快知道,四阿哥之前去过珺瑶宫,也使得皇上听了顺公公的急禀,去往御书房后,四阿哥跟随臣妾甫进漪澜宫,便头冒冷汗,昏米不醒时,所以,臣妾传了玉贵人来此询问关于四阿哥在珺瑶宫可有什么异常,抑或是吃了什么导致昏倒也未可知,但小柳子传了玉贵人过宫时,一并奉上一瓶药丸,说恰好从珺瑶宫中的得来。是以,臣妾才怀疑玉贵人心怀叵测,方命院正大人辨认摇丸,未想竟是调理胃经之药。”
惠妃她将所有的事情竟然如此简单的圆说过去,真不愧为妃位之尊了,郁盈心中不屑,若此刻炫佑不来,那么此时的她想必已经不是此时的脸色了吧。
“原是如此,前朝今日不让朕安心,惠妃既然与宸妃统领的**,亦是不让朕省心!惠妃,你既为妃位之尊,该做的,是以德服人,而并非整日由着自己的猜忌,导致闺宫不安!若再如此行事,朕可以立你,也可以废你!”
炫佑发狠地说出这句话,惠妃惊愕莫名间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惠妃陡然跪叩于地:“皇上,臣妾自入宫一直尽心尽力唯皇上世尊,今日竟还是比不上您对她所珍视宠极,臣妾明白了,臣妾明白了!皇上,如此,您寒的,是六宫其他后妃的心啊!”惠妃大言不惭地说出了如此通情达理的话,将炫佑逼入不近人情的夫君,惠妃本不该是如此的冲动之人啊。
“惠妃,您的大又之言,可真是得魏中堂的嫡传,朕方听罢魏中堂的诲言,回到这**,惠妃又要与朕晓之大又,原来,朕不过是个昏庸之人,却是连这些,都看得没你们明白。”
“皇上明白吗?若明白,四阿哥此刻正昏迷不醒,您却一点都不曾紧张,反是紧张玉贵人是否被臣妾所错贵,皇上,内殿昏迷的毕竟是您的黄纸啊!”惠妃竟然如此之说,让炫佑终究的是一顿,她是拿父子之情来勒绊住炫佑吗?
“朕果真是失道了,是以,寡助,对吗?惠妃接下来要说的,是不是寡助之至,亲戚畔之?”
炫佑以极其悠缓的语调说出这一句话,郁盈曾记得此话炫佑曾对韵婕妤曾经提及过,此刻再次重提,想必炫佑的心底已然到达了怒火燃烧的地步,惠妃的脸色还是变了一变。恁谁都听得出话里的意思,惠妃劝谏的话,说是劝谏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争宠而已,只是锦妃与惠妃同为妃位,又怎么会忌惮着锦妃,若是如此难道真是的应对了珍妃的死真的与锦妃有关,分明因着炫佑的这一句,实是犯了忤逆犯上之罪。
“皇上,臣妾——”
“不用说了,你愈说,愈让朕烦!”炫佑冷冷说完这句话,道,“顺子,传朕旨意,惠妃执管**不善,屡起无事之非,即日起,自省于蓝月光,凤印暂交宸妃。”
这一道谕旨,语意轻浅间,恰是免了惠妃的主管六宫之权,郁盈看到惠妃瘫软在地,即便上了妆的脸此刻也惨淡无色。此刻郁盈的心中有着从所未有的快感,哥哥,你看到了吗?盈儿会慢慢地将害你的所有人都拉下高位,无论他是所以在前朝还是后**。
嘴角无形中的勾起,哪怕曾经尊贵如惠妃,也不过这样吧。
盛极必衰,老祖宗的这句话果真是验证了!
“是,万岁爷!”顺公公领命道。
惠妃被月琳并几名宫女扶下,殿内只炫佑和她,炫佑牵紧她的手,还是转过屏障,往内殿行去,轻声:“皇上,今日的事,真与锦妃无关。”虽然她不知道锦妃是否加害过珍妃,但是今日的锦妃确实没有加害与她,相反还一直为她求情。若因她的事,导致炫佑和锦妃的芥蒂加深,是她所不愿的,至少那娃娃是需要皇阿玛的疼爱的,这宫中若不凭借着子凭母贵的言论,那么那娃娃将来在宫中的地位就显而易见了。
炫佑淡淡道:“你再替她求情,朕连你一起罚了!”炫佑用力得紧捏了她的手,仿佛那是警告也是不允。“皇上,难道还不准人说句实话吗?”
炫佑仿佛洞察她的思维,问:“又胡思乱想什么?”
似玩笑又似认真道:“只是不明白皇上为何这么不待见锦妃,想着,或许,臣妾哪一日得罪了皇上,这么不被待见的话,还不如就活到皇上待见的那天好了。”
炫佑愈发用力的捏住她的手,骤然停下向前行去的步子,灿若桃天的眸子死死地凝住她,脸上的神色郁盈看不出是生气,还是不悦,但绝对是与喜悦无关的:“以后不许在朕面前动不动就提这些!你要一直活下去,朕才不合得纨你的扇!”
炫佑说这些话的时候,口气不甚温柔,可她却读得懂他话语背后的那份情意是的,清晰地读到他对我的情意,是这般的真切。
“臣妾真死了,皇上会难受吗?”仰起脸,郁盈土人傻傻地问出这句话,全然忘记自己身处的何处,现在又要去干什么,只这刹那,执意想听他的回答,想听他给一个让她心安,或者让她更加感动的回答!而这份醋意不是来自锦妃也非来自**,仅仅来自那一已经死去的“珍妃”,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