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电梯，按下3楼以后，整个电梯开始哐当哐当的响动着，朝着地下猛然一顿，张文龙只觉得整个人都窝了下去。
“******，什么破玩意！”
左上角的摄像头陡然亮起一层红色的光芒，像是舞厅中的灯光一般。
电梯抽风一般，朝着三楼慢慢的爬了上去。
三楼很空旷，所有的墙壁上都是超大屏幕的电视，红红绿绿的数字跳动着，闪耀着光芒。
白色的线条，像是心电图一般朝着右边延伸，一群群低着头的人，行尸走肉般盯着那些屏幕，似乎整个人都被抽成了人干一般。
“这是股票交易大厅。”
身后哪个中年人瓮声翁气的介绍说，这个地方是“股票大厅”。
张文龙没有看见任何票据，也没有看到无数的人民币，只是看着满墙花花绿绿的文字，有人看着电视。
“很刺激吧，据说这东西，在韩国，买菜的老太太都玩，跟我们这边打麻将差不多。”
中年人鄙视的看着满头雾水的张文龙，显得十分专业娴熟。
“这些屏幕，辐射很大吧。”
憋了半天，张文龙全身燥热，开始找了一句似乎不靠边的话说了一句。
“是的，所以，我平时根本不来这里，这些都是骗那些散户的地方。”
张文龙脑袋有点完全够不着边，股票，散户，这些似乎都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飘来的西洋画一般。
美则美矣，却什么都看不懂。
一个老者，头顶上只剩下两边鬓角的白发，正颓然坐在沙发里。
看眼眉，倒有三分和褚倩雯神似。
老者双目炯炯有神，盯着张文龙看了过来。
“你好，小伙子，投机世界欢迎你的到来。”
老人家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然后朝着沙发倒了下去。
那红红绿绿的数字陡然间开始快速翻滚，白色的线开始顺着屏幕右上角不断的攀升，朝着那角落发火箭一般的升了上去！
全大厅陡然间如同雷鸣一般发出一震欢呼！
“涨停，强势涨停！”
“封板了，竟然封板了！”
“好消息，好啊，好啊！”
老人家在众人极度的狂欢和大笑中捂住胸口，颤抖着双手不断的摸向面前的一杯清水。
张文龙向前跨出几步，伸手端起水杯，递到了老人手中。
老人的手心里按着两颗黄色的小药丸，缓缓的放进了嘴巴。
咕咚，咕咚！
老人鸡皮一般的喉咙滑动了两下，嘴角出现了一层白白的沫子。
鼻子红彤彤的，眼角上积这一道淡淡的黄色污垢。
上火，严重上火！
张文龙看着老人，心中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疯狂，执着，还是其他，说不清楚。
“投机是什么？”
张文龙看着老人喝完药，静静的问了一句。
投机是什么？
很多年了，没有人这么问过自己。
即便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也很少能这样清晰的问自己。
投机是什么？
“幽灵。”
老人失去了血色的双唇有些干枯，人中早已变得没有了任何锋利的线条。
“幽灵。”
张文龙重复着，这不是答案，而是一种转喻。
这就是说，问题在同一个水平面滑动，而没有想着更深的地方前进。
张文龙自然很不满意这样的答案。
老者自然也看了出来。
“这有点像是所有事情最基本的那个存在，他随时可能变幻角色。如同幽灵一般。”
老者力图向前再推进一步。
张文龙却微笑的点了点头，向左跨出一步，同时朝着右边倾斜身子，打出了一拳！
身后的中年人陡然心中一震，这个少年，太鲁莽了。
老者轻轻的点头笑着，下巴上几缕胡须飘动着。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倒是投机的根本，却并非灵魂。”
老者眼中一道亮光闪过，想不到这臭小子，竟然有些根性。
不过，这世界上，凡是能成事的，每个人都有一套离不开的根基，那边是坚持，重复，不断的重复，坚持，直到如有神助！
“你就是跟倩雯好的那小子？！”
张文龙愕然，这个问题怎么就觉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自然。
“你倒是并不害怕，颇有几分胆色。刚才，你怎么想起来帮我端水的。”
老人突然问起张文龙，自己刚才确实想端水，却有点力不从心。
张文龙是如何判断出来需要给自己端水的呢？！
“我爷爷也经常这样，我查了，是年纪大了，缺钙引起的。”
张文龙说的很轻，很缓，很温柔。
他看得出，老人很孤单，很寂寞，特别是没有多少岁月可活的时候，更是如此。
“这倒也是，就想行情结束的时候，不是疯狂，就是萧瑟。”
老人又喝了一口水，安稳的靠在沙发上，静静的闭着眼睛。
良久，才挥了挥手，中年人将张文龙带了出去。
股票，投机，行情，韩国大妈……
张文龙从这花花绿绿的屏幕前走过，各国的新闻依然在热闹的播放着，而大厅中哪个两鬓雪白的老人，却静静的思索着。
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根源跟根本。
越是能靠近最本质的所在，相对就越是安全。
那么这个投机世界，最根本的是什么呢？
赵秦想到老人说的幽灵，就像是人们世世代代说的地狱和天宫一般。
那是生死最后的归宿所在，可是并不是过程的源头。
生命的源头究竟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
中年人带着张文龙从三楼下来，转过大门口拴着藏獒的柱子，看见了一身红裙的褚倩雯正火急火燎的朝着这边泡来。
“怎么样，没事吧，老家伙没有为难你吧？”
褚倩雯挥着小拳头，朝着张文龙背后的中年人砸了过来！
“你这个呆瓜，让你带你就带来，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跟你拼命！”
中年男子摇着头，实在有点心痛，自己怎么说也是他的哥哥，竟然胳膊肘向外，完全不管自己的死活。
“走吧，我先回去了。”
张文龙看着中年男子，冷冷的朝着山下走去！
“幽灵，我一定要将这些了解清楚，为什么这些人竟然如此疯狂，却又如此心甘情愿，如同着魔了一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