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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儿子死了,我的妻子也死了,甚至他们的仇,都不是我亲自报的,我还怕什么灾难?”烛龙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失去妻儿,这样的痛苦,任谁也难以忍受,既然你知道这样的痛苦,就应该阻止这样的痛苦蔓延开来,你要知道,你这样做不一定能救回你的妻儿,却一定会让很多人失去妻儿。”弘听寂努力劝阻。

那两条白龙缓缓松开了神魔灯和玄尘。“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你把神魔灯和玄尘都带走吧,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要睡了,我很累。”烛龙的声音似乎瞬间就苍老了,它再也没有发出声音。两条白龙散开化成白雾,白雾没入地下,地表一些植被生长起来,很快,这片焦土地就变成了看上去非常普通的林地。

“保重,我先告退。”弘听寂抱起玄尘,将神魔灯收入空间戒指中。他先是返回幻术大会赛场,将神魔灯放在蜃影天爵的尸体旁,而后带着玄尘飞到盘庚城,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他本想去找重明转涅身,毕竟他认识那个给他留下了十分粗鲁印象的小家伙,很担心它的安危。可当他仔细检查玄尘的身体之后,发现玄尘的身体出了不小的问题,丹心快要彻底破碎了,不知是不是未来之力被稍微动用的缘故。

回到客栈后,玄尘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床单,身上的灵元大量消散,却没有醒转过来。弘听寂吓了一跳,赶紧朝玄尘体内灌输本源灵气,稳定他的身体状况,他发现玄尘的丹心完全破碎了,再这样下去,玄尘可能会修为全废,再也不能踏入修行界半步。

过了一会,玄尘醒转过来,有气无力的说:“我没事,烛龙的天道酬勤让我短时间突破到了丹心境界,肯定是要掉下来的。烛龙说了,我短时间内会难以有所突破,但日后身体好起来,能很快进入丹心境界。”

说完这句话,玄尘又闭上眼睛,睡着了,他的面色依旧苍白,谭忘川的生死局,长生太岁打开远古巫师留下的巫颂世界,都借用了他体内的未来之力,未来之力过于玄妙,不是他现在这样的体质和修为能够承受的,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恐怕很难恢复。不过,一旦恢复过来,获得的好处,也将是难以估量的。收获与付出,总是保持着高低起伏的平衡。

人睡着了,思维却没有断。玄尘一直在琢磨未来之力这东西。金蛇仙子曾说过,她的道,是对未来的审判。审判是什么?不是亲身参与到具体的事件中,而是对事件的对错进行裁决,对奖惩进行分配。这是种很奇妙的体验,虽有点置身事外的感觉,确实最关键的人物。

玄尘在睡梦中思索着未来审判这条奇特且艰难的道,渐渐的,他怀中的血精石发光了,里面的那缕灵识颤动了一下,壮大了几分。

千里之外,东海,段凌霄和段宁萱成功打开磨天石,救出了奄奄一息的火红小兽。小家伙失魂落魄,无比沮丧,知道真相后,它强大的自信心被击垮了。想象中那傲视天地、惩奸除恶、无所不能的父母双亲并不存在,而这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是它肆无忌惮的资本。哪怕是处于险境却最终靠自己逃生,他、它也会在心中告诉自己:“我爹娘一定在看着,他们会为我的表现感到骄傲的。”

而现在,现实告诉它:你不过是一团被遗弃万年,侥幸通灵的渣滓,是重明鸟转涅时留下的一团污垢。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比让磨天石磨死还要让它感到难受。

段宁萱和段凌霄在蛊渊山一别之后,各自都发生了很多故事,实力都有所提升,不过,现在他们显然没有这心情去说各自的往事。在他们的面前,一个少年眼中含泪,正拿着刀顶着一个男人的咽喉。这个男人是血魂,即段子言。段子言全身上下的穴道全部被封住了,脸上连表情都没有,只有变化的目光流露着复杂的情绪。那少年正是白泽的孩子白清瞿,十年过去,他已长得风度翩翩,此刻却像个孩子般流泪了。

“你们到底放不放我娘?不放的话,我就杀了他!”白清瞿倔强的说。

“不是不放,问题是,我们也不知道你娘在什么地方啊。”段宁萱强笑着解释道。

“胡说,分明是你们的人把她抓走了的。我娘是做了不对的事情,可她是我娘,我唯一的娘,我不能让她有任何事情!”白清瞿语气激动。

“只能说是同道中人抓走了她,我们之前忙着清除荒界各大人类聚居地出现的妖兽,闭合虚空裂痕,后来才接到重明仙尊的法旨,让我们将它的……将小家伙救出来。至于之前你娘是怎么被抓走的,我们真的不清楚。”段凌霄解释道。

“你们不知道,那重明大鸟肯定知道,我娘的气息就是在蜃影镇彻底消失的,但她留给我的本命魂石没有碎掉,带我去找它,我要它放了我娘。”

段凌霄摇头叹道:“你太单纯了,重明仙尊不会在意你的小孩子把戏,它眨一眨眼睛,就可以让你修为全失,你不可能从它那里讨到任何结果。”

“我能理解你失去母亲的痛苦,因为我的母亲也已经过世了,是被人杀死的。难倒你忍心让我再失去父亲吗?”段宁萱趁机煽情的说道。

“好,我让你们团聚!”白清瞿咬咬牙,狠狠割开血魂脖子上的动脉,抛向段宁萱。血魂的脖子喷出血,在空中留下一道血的弧线。

“总有一天,我会凭借我自己的努力,找回我的母亲。”白清瞿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开来,如同某种不祥的预言,令每个人心中都生出忧虑。

段凌霄接过血魂,连忙灌注灵力,止住他的伤口,刚想说话,眼中便留下一行清澈的泪水。段宁萱也流泪了,扑入血魂的怀中。一家三口抱头无声哭泣,火红小兽站在他们的脚边,眼中不知流转着何种光芒,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个月后,荒界数千个虚空裂痕全部被关闭,闯入城镇的妖兽要么被斩杀,要么清醒过来,逃入荒野之中,荒界人口密集之地的树林中出现了为数不少的妖兽,不过好在这些妖兽都不惹事,它们似乎原本性格都很温和,只是不知被何种力量影响失去了理智。在这场浩劫中,有三千多个村镇被踏成了废墟,一万多人死亡,受伤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这短短的一个月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盘庚城外,有人看见血瞳天爵化成一条百丈长的血龙,腾云驾雾,不知去了何方,引发众多的热议。蜃影镇的重建工作也如火如荼的展开了,施工速度很快,三个月后,一个全新的蜃影镇将要现世,届时幻术大会会续办,并有多名玄天幻术师表示要下场参赛,有人猜测是赛事方为弥补缺憾特意请这些幻术师来做做样子的,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争相提前订座。

不仅是蜃影镇在施工,很多被踏平的村庄,也在重新规划建设中,按照十村并为一镇的标准,建设有大型护城阵的镇子,这样一来,很多地方都要重新化为荒野。

在半个月过去的时候,蜃影天爵重新现身了,这一次,她有了很大的变化,丹心境及其以上境界的修士看向她的时候,其容貌不再变化不定,而是一个清丽出尘的仙子,眼中一抹似有若无的忧伤,更是让很多的人遐思无限。不过,灵体境的修士依旧无法看到她的真容。

蜃影天爵说:“之前的收徒承诺不会食言,一定会兑现。”

一个月过去,玄尘身体恢复状况并不是非常明显,但飞檐走壁,以掌刀劈砖这样的事情,他已经能做了,不似开始那般像个孱弱的病人。期间,血魂与段宁萱、段凌霄来过。玄尘了解到这一家人的曲折之后,不免有些感慨。由这个失散将近六百年的家庭,玄尘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万余年过去了,恐怕就算父母命够长,活到现在,也是油尽灯枯,行将入土了吧。

不过,玄尘注意到,段宁萱看向血魂,也就是她的父亲段子言的时候,目光很复杂,好像深藏这一抹杀意。这让玄尘非常不理解,一度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然而他多次留意之后,发现那杀意确实存在,不是错觉。

此外,火红小兽和小吉白清瞿也来过。火红小兽是突然出现在他的床前的,那时他刚在盘庚城的客栈住下没几天,还很虚弱。小家伙一脸冷漠,眼中却是凝而不化的忧伤,它静静的看着玄尘,就这样看了半个时辰,最后在听到弘听寂的脚步声的时候,它舔了舔玄尘的脸,像小狗那般,却流出两行泪,而后一闪,消失无踪。白清瞿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出现的,那时玄尘已经能走路了,他突然想看看雨景,于是他打开了窗户,紧接着,他看到了一张陌生的、却有一股熟悉气息的少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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