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午时,东城内的炊烟袅袅,来宾楼为城内一家豪华的酒楼。此时里面人声鼎沸,已坐无虚席。
在楼内一个靠窗的位置上,两名年轻人正在对饮,左面一位身着官服,面色严峻,双目炯炯有神,身上还散发出一丝杀气,由此推断此人乃是一名上过战场的武将。此人名叫毋丘毅,河东闻喜人,世家出身,毋丘家的杰出人物。年纪轻轻已在大将军进帐下进身都尉之职,可以说是年轻有为
右边一人身着裘衣,一幅谦和之态,正是卫仲道。他本来是要拜访何进的。不料,在大将府外被看门的敲诈了了一番之后就得了一句‘大将军不在,请明日再来’。
卫仲道气得差点让典韦上去打那个看门的一顿,后来还是忍住了,毕竟‘将军门前七品官’,这些看门的平时见过的官没一个比自己小的,自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他思虑了一番,想起毋丘毅就在大将军府内任都尉之职,便又让看门之人去通知。毋丘毅与卫仲道本就是同郡之人,自幼便已相识。毋丘毅比卫仲道年长几岁,又数年未见,得知其来京相见自然十分欣喜,便一起到来宾楼相聚。
毋丘毅笑着问道:“仲道你突然来京,不知所谓何来?”
卫仲道将自己已经被任命为四县县长之事合盘托出,同时也将想要拜访何进的意思表达了一下。
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侵占土地的事根本瞒不了多久,干脆就原原本本的说了个遍。毕竟像毋丘毅这样君子,自己如果有所隐瞒,反而让自己失信于天下士人。
毋丘毅耐着性子,听完了卫仲道的话,眉着微皱,又转着看了一下旁边的典韦,道:“仲道,你是庶出,想用此法多占点良田也无可厚非。你虽得良才相助,然白波贼寇不可小视,北部之行,你还是要十分小心才可。”
卫仲道对毋丘毅的关心报以感谢。
毋丘毅又叹道:“不过你想见大将军,恐怕来的不是时候。”
卫仲道惊道:“毋丘兄,不知可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毋丘毅摇了摇头,道:“不是京城,是中牟县,你也应该听说中牟县被乱民攻破,县令、主薄被杀之事吧?”
“听说了。”卫仲道点头道,这几天京城各处都在传,有人都在传乱民已经攻打到京城附近了,搞得人心惶惶,许多人不明真相之人都赶着逃出京城。不过他知道中牟县的那几千乱民成不了气候,所以很安心的在京城办自己的事。
毋丘毅环视一下四周,才低声道:“大将军上奏想要领军前去平叛,好更能掌控兵权。然河南尹何苗也上奏要领兵平叛,而今双方正在相互拆台,圣上尚未决断,大将军心情不佳,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去触霉头的好。”
“多谢毋丘兄指点,不然小弟就要闯祸了。”卫仲道拱手说道,心中却十分默然,东汉就是因为何进、何苗这两兄弟给祸害了的。不过他也十分理解这两兄弟,毕竟权力这东西就算是父子、兄弟都不可以共享的。而且这两兄弟还只是同母异父,那就更不可能了。
毋丘毅轻笑道:“不用谢,小事尔。”
卫仲道又有些为难地问道:“毋丘兄,但我也正想去拜访何苗,给他送点财物。毕竟北部有点乱,我可不想我刚上任,他就在参我治理不善,那就得不尝失了。”
毋丘毅早就料到卫仲道不可能单纯地来看自己,但也明白这年头做官的难处,心中十分理解。毕竟想要做稳官位就要把该烧的香都烧上,问道:“那你拜访完何苗,是不是还要去拜访张让?”
卫仲道点头道:“毋丘兄真是未卜先知,我正有此意。不过我刚上仕途,其中有许多不明之处,还请毋丘兄教我。”
毋丘毅轻笑道:“仲道你来京城能想到给大将军、何苗、张让这三个人送礼,那说明你已经很懂得为官之道了,根本不用我教。”
卫仲道不好意思的笑了,心道:“自己这招乃无数为官之人总结的精华,自己不过是现学现卖,根本没什么可取之处。”
毋丘毅又道:“不过……”
卫仲道马上拱手道;“还请毋丘兄指教。”
毋丘毅笑道:“也没什么,就想想跟你说几句心里话。张让此人极贪,没有五千万钱左右的贿赂,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所以你不要走他的道,他的族子张奉不是在河东任太守吗?张奉一直在拉拢我们河东士族,你可以多到张奉那里走动走动,再送些礼物就可以了。这次你去北部上任收拾那个烂摊子,可以说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而你能兼任四县县长,想来也是他也在其中出了大力。这应该也是他投桃报李的结果。”
卫仲道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之前张让就向皇甫嵩索贿五千万,连讲价都没余地。张让那个大门就不去拜访了,自己真拿不出那么多钱。
“大将军为人忠厚,喜交各方英杰,却不太喜爱钱财,不过还是要准备一点的礼物的。不过他这段时间心情不佳,你可以将要送之物交给我,待时机成熟,我再替你转交。”毋丘毅问道:“仲道你可放心?”
卫仲道拍胸口道;“就算把我命交给毋丘兄,我也放心。”
他手一挥,卫勇立即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大箱子放到毋丘毅身旁,里面是一百斤黄金。同时又在大箱子上面放了一个小箱子,里面是给毋丘毅准备的十斤黄金。
毋丘毅深明其意,眼睛瞥了一眼小箱子,有些生气地说道:“仲道,你如果要这样子看我,那我就不帮你了。”
卫仲道有点尴尬了,他没想到毋丘毅是个这么直爽的人,马上示意卫勇将小箱子拿走,举杯道;“小弟的错,罚酒一杯。”一饮而尽。
毋丘毅见卫仲道喝完,继续道:“何苗此人也极为贪婪,不过他也正在位拢世家,不过在他眼里还是很在乎钱财,你去拜访,还是要准备一点东西。不过其价值不要超过给大将军的。不然会令大将军反感的。”
卫仲道没想到送个礼,这里面的道道带那么多。不过听毋丘毅讲得这么有道理,也都记在心里了。又拱手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小弟今天真是受教了。”
“哎”毋丘毅一挥手道;“你多在官场上混几年也都熟悉。”
他分析完张让、何进、何苗这三个人,已过午时,他下午还要值班,又想到卫仲道还要去拜访何苗,就又跟卫仲道讲了何苗的一些身世,及其网罗到的人才便跟卫仲道告辞。
卫仲道连忙起身相送,并让卫勇帮着将一大箱子的金子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