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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久违了,我的亲人(插曲)

人性是可变的……

做儿女的你永远还不完生你养你之人之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还不够孝顺。

阿东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是家里的次子。

十八岁那年,考完高考的阿东在家里盼望着高考成绩出来,很幸运,阿东最后的分数足以报读当地一所一流大学。

然而,这个本该高兴的时刻,阿东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上大学要交一笔费用,毕竟学校不是阿东家的。而父母早已年迈,况且一直以务农为生。根本没有任何经济来源能支撑起这笔昂贵的费用。

有几次,阿东都跟父母提过要辍学的事,可都被父母严厉斥回。

在阿东不知情的情况下,阿东父背着阿东打了一个电话给远在外面打工的哥哥,阿东哥一听阿东考上了一所一流大学,高兴不已,说这钱他早就准备好了,让家里尽管放心,让阿东尽管安心上学。

当然,这事阿东是在后来才知道的。

阿东哥挂完电话,脸上掩饰不住激动,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由衷的笑意,随之想到自己的现状,阿东哥心生焦虑,虽然他已经出来三个月,但却迟迟没能找到工作,现在这份工作也是最近才找到的……工地上搬砖。

想着自己一个月3000不到的工资,阿东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凑够弟弟这笔费用。

打了几个电话四处借钱,最后也只借到750块,远远不够阿东的学费。

在阿东哥焦急万分之时,阿东哥怯怯地来到了项目经理(包工头)办公室,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庆幸的是,那项目经理竟然答应阿东哥可以先预支三个月的工钱,附带条件是要阿东哥每天上15个小时的班。

阿东哥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拍着胸脯说保证完成任务!

拿着刚刚预支的8000块钱,阿东哥别提有多开心了,乐呵呵的一直笑个不停,直呼老板是个好人。

将8000块钱全部打了回去,阿东哥又算了了一桩心愿,坐在银行门口吧唧吧唧地抽着烟,然后回去干活了。

阿东自然不知道阿东哥已经把他上学所需的费用打回来了,当晚,阿东爸阿东妈脸上也时刻挂着笑容,阿东妈还特地炒了两个菜,一是庆祝阿东考上大学,二是庆祝阿东哥把上学的费用准备好了。

阿东爸阿东妈告诉阿东要好好上学,将来考一个公务员,拿着稳定的工资,领着退休金,那样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了。

阿东点头称是,说将来一定会当一个老师,并且会做一个好老师!

阿东爸妈听后,嘴都笑不合拢了,看着阿东的眼神里满是慈爱,还有少许的期待,只是不敢过多表露出来。

……

阿东拿着8000块钱上大学去了,不知为什么,阿东总觉得这钱沉甸甸的,压得阿东喘不过气来,从始至终,阿东都没有问钱是从哪里来的,因为他知道是怎么来的!

临走前阿东妈一直嘱咐阿东,跟同学之间要友好相处,一起努力学习。阿东爸跟阿东小声说了几句话,第一,不要浪费粮食,能吃多少就打多少饭,不要让白花花的大米倒进了垃圾桶;第二,心地一定要善良,要学会礼让,懂得感恩!

阿东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点头,心里默默的记下了所有的话。

对很多人来说,四年大学是逍遥自在的四年,是短暂的,但对阿东来说,这四年有如四个世纪那么漫长。

在阿东读大一第二学期的时候,家里传来了一个噩耗,阿东妈因病离开了人世,这件事就像一个炸弹一般,在阿东的心脏突然爆炸,阿东心如刀绞,想到妈妈辛辛苦苦把他养大,阿东还来不及回报,就已经走了,永远的离开了。

那段时间,阿东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阿东妈汗流浃背在田地里干活的身影,还有阿东妈遇到开心的事情脸上流露出的笑容,她是那么慈祥,阿东觉得阿东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想到阿东妈跟他已是天人永隔,阿东深深体会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伤心悔恨。

阿东爸在阿东离去之后,脸上的笑容少了很多,皱纹很多很深,白头发有了很多,唉声叹气的次数也变得多了,唯一不变的,是每次阿东去学校读书时都会说一句:不要浪费粮食,能吃多少就打多少饭。

总之阿东觉得阿东爸好像忽然之间老了二十一岁,看着阿东爸这个样子,阿东心里很难受。

阿东哥脸上倒是一直保持着微笑,而且还安慰阿东爸跟阿东,并且告诉阿东一定要好好学习,说阿东妈一直希望弟兄两个日后都能学业有成,但阿东哥早已辍学,所以,现在阿东妈的愿望全部寄托在了阿东身上。

阿东听着鼻子很酸,眼里的泪水也积了很多,在不断用力吸着鼻子,阿东害怕泪水夺眶而出……

阿东爸说阿东妈生前其实还有一个心愿,那就是看着阿东哥能够娶到一个老婆,来年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孙女),阿东爸说,这也是他的心愿。

阿东哥听了,用力点了点头,时间在一天天过去……

之后一年,在阿东爸不断请媒婆及邻里乡亲的帮助下,终于给阿东哥娶到了一个老婆,远在外面打工的阿东哥被阿东爸立即召回,准备成亲大事。

阿东也高高兴兴的回家来了……

阿东哥的人生大事在热热闹闹中圆满结束,这一天,阿东爸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阿东知道,其中饱含着对阿东妈的告慰,看着阿东爸笑了,阿东也跟着笑了。

不幸的是,在阿东读大三之际,阿东嫂终于给阿东生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小侄女,阿东侄女的到来,又给阿东家带来了喜气,阿东一家人其乐融融,一起为阿东侄女庆生。

同年,阿东侄女刚刚满月,阿东爸也不幸去世,阿东爸的去世,好比原本滚烫滚烫的火球被突然丢进了冰窖之中,阿东家顿时悲喜交加,终究喜不胜悲,哀大于乐!

恍惚间,阿东跟阿东哥失去了父母……

阿东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可阿东比谁都知道,这不是梦。

……

阿东嫂是一个善良的人,每次阿东去上学,都会像阿东妈一样对阿东嘱咐这嘱咐那的,阿东哥却是很少言语,但阿东知道,阿东哥也对自己寄予了深深的厚望。

看着长兄长嫂,阿东好像在他们身上看到了阿东爸和阿东妈的影子,阿东体会到了千古佳句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的真谛!

曾经,阿东不止一次想过,等将来一定要好好孝顺父母,可现在阿东爸和阿东妈都早已不在,阿东后悔,阿东认为没能孝顺父母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子欲养时亲才不在的,还是亲不在时子才欲养的?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亲不在的时候子才欲养呢?

如果时光可以倒回,阿东愿意多陪在父母身边,可惜……

困难终究会过去,在阿东哥和阿东嫂的帮助下,阿东顺利完成了学业,并在当地一家大型企业上班,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下来,阿东全部打给了在家的阿东哥,第二个月也是如此,第三个月同样……直到……

三年后的某天,阿东准备将刚刚发下来的工资全部如数打回去,却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声音急切,急急忙忙的,阿东突然深情呆滞,手里的电话啪的掉落在了地上,阿东木讷地捡起电话,随即像发了疯一样的拼命往前奔跑着,脑海里回想起阿东哥和阿东嫂一起送自己去上学时不断叮嘱的画面,还有阿东侄女那可爱的样子,阿东不愿意也不肯相信电话里听到的事情。

“喂,阿东嘛,你阿东哥一家三口子出了车祸,正在被送往县城医院急救!”

阿东疯狂的大吼了一声,可这话好像如魔音一样,一遍又一遍的不断在阿东脑海里响起,阿东终于忍受不住,泪水汪汪的掉了下来。

……

当阿东赶到医院时,阿东没有一下冲进去,因为他不敢,站在病房门口,阿东眼睛红肿的偷偷往里看去,却只见阿东侄女病房里只有一个人,阿东神情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

病床上躺着的是阿东三岁的侄女,鼻子里,嘴里,耳朵里都穿着管,阿东怜爱地抚摸着她的手,心里默默祈求老天爷一定不能让她有事。

片刻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阿东连忙询问病情,医生说小姑娘没事,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很快就会醒来。

阿东连连向医生致谢。阿东转身走向病床的瞬间才问阿东哥和阿东嫂的病情,说着泪水如洪水决堤般顺着脸颊流下。

“他们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抢救就已经走了,因为有他们的保护,小姑娘才能够活下来,他们……是伟大的父母。”

阿东没有再问,也没有再说,而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悲痛,默默哽咽着。

“他们是伟大的父母”

良久之后,阿东才擦拭了眼角的泪水,起身前往停尸房去看了一眼阿东哥跟阿东嫂,泪水不断涌出,阿东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待自己,如果可以,阿东多么希望离开的是自己,哪怕暴尸野外。

最终阿东还是承认了事实,因为他还有一个人需要照顾,没有说阿东也知道阿东哥和阿东嫂的生前最大的心愿,以及发生车祸时前一秒的心里想法。

将阿东哥和阿东嫂的后事办理了之后,阿东侄女也悠悠醒转了过来,还好阿东侄女受伤不是很严重,休息了几天,在阿东的要求下全身检查了三遍确认一切正常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阿东才抱着小侄女走出了病房,走出了医院。

“二叔,爸爸妈妈呢,他们去哪里了呢?”

小侄女一双小手紧紧抱住阿东的脖颈,阿东心神一紧,说:爸爸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

阿东侄女接着问:那爸爸妈妈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呢?

阿东说:等你长大了,他们就会回来了!

……回到家,看着熟悉的房子,阿东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人影。

想着他们生前的种种,阿东感到深深的悲痛!

阿东要做的,就是将阿东哥和阿东嫂的女儿抚养长大,让她开心快乐地过完一生。

一天又一天,每隔一段时间,阿东就会跟侄女讲一个故事,故事里有阿东爸,有阿东妈,有阿东哥和阿东嫂,也有阿东跟侄女。

当然,阿东给每个人都用不同的事物代表了!

看着小侄女一天天长大,阿东心里很是高兴。

多年来,阿东每天晚上都会爬上楼顶,眺望远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阿东始终相信,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善良的,所以,哪怕一直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阿东也都虔诚待人。

想到父母辛苦将儿女养大,到头来还要遭儿女的嫌弃,而他们也有了另一个家“养老院”。

阿东认为我们应该当孝则孝,很多人都是当亲人离去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欠了父母太多太多,想要回报时已经晚了,所以才有了“子欲养而亲不待”,所谓百善孝为先,只要我们心中有父母,念着父母,哪怕是一句问候,一句关心的话,都能让他们心里暖和不少。

……

这一晚,阿东再次来到房顶,眺望远方,他要带着她一起生活,一起走向未来!

自从上大学以来,阿东就很少回家跟父母亲人团聚,毕业后也是一年才回家一次,很少跟阿东哥和阿东嫂团聚,现在想要天天陪在他们身边,却已经来不及。

为了生活,阿东依旧很努力的活着,阿东侄女也渐渐长大,已经上了大学!

这一天,阿东侄女放假回来,阿东炒了两个菜,叔侄吃的其乐融融的,刚开始的时候,阿东侄女每天都会问爸爸妈妈的去向,但随着她慢慢长大,问的次数越来越少,到现在她就再没问过,几乎不提。

阿东明白,不是她不关心她的爸爸妈妈了,而是她也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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