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听闻赵念清来到了科尔沁,察哈尔、达尔罕等地的小王爷都快马加鞭的赶到了科尔沁和赵念清一聚,白天大家高谈阔论,喝茶唠家常,叙说着当年在武备班的各种往事,晚上,筑起篝火,摆起全羊宴,喝着马奶酒,酒过三巡之后兴高采烈的跳舞唱歌。
夜晚,众人饮酒高歌,几个小王爷有着微微醉意,开始唱起了草原的歌,巴图吃了整整一只烤羊腿之后,和李恩走出了座位,两个人开始摔跤角力,平分秋色使得两个人愈发的开心,到最后两个人躺在地上仰天大笑。
赵念清此刻被邀请坐到了科尔沁老王爷的身旁,两个人喝过杯酒之后吃着烤好的羊肉,叙了叙旧事。
“念清,你的爷爷还好吧。”
“年纪大了,行动不是太方便,但是每顿饭吃的都不少,睡的很香。”
“你爷爷征战沙场一辈子,威风凛凛一辈子,到老了还为大清打了一场振奋人心的胜仗,我的好兄弟,愿长生天保佑。”
“老王爷,近况如何。”
“我现在只想好好的享受清闲的时光,事情都交给孩子们去做了,今后的天下,是你们这些后辈的,你有着你爷爷当年的英俊不凡的潇洒的英气。”
咸丰年间的赵及第,英气勃发,文武双全,带着科尔沁王、察哈尔王和准格尔王三个部落的蒙军八旗以及自己手下的锦州八旗兵马追随曾格林沁参与了平定长毛军的战争,之后对捻军作战,时新疆叛乱,赵及第带领着他们跟随左宗棠西征,一路上赵及第身先士卒,为全军先锋,一路逼近乌鲁木齐,见蒙军八旗将士损失惨重,赵及第动了恻隐之心,在蒙军八旗将士的饭菜里下了少量的巴豆,大部分将士因而腹泻,赵及第以水土不服不宜西征作战的名义将蒙军八旗遣散回家,而赵及第和他的镶黄旗兵马近乎全部战死在西征的战场上,赵及第的两个弟弟均为了大清帝国西部的安定马革裹尸。每每提到此事,老王爷不禁痛哭不止。
“我的好兄弟啊,我真的是很想念你啊,念清,以后我就和亲爷爷一样对你,只要是报着赵家名号的人马,在科尔沁的地界遇到任何麻烦,本王鼎力相助。”
“老王爷,您和我爷爷是一生的好兄弟,我跟您保证,我和小王爷也是一辈子的好兄弟,不离不弃。”
“按照草原的规矩,只有喝了酒,拜了长生天才算数。”说完,老王爷便招呼手下的人摆上了案子,斟满了酒,赵念清和小王爷把自己的血滴到了酒里,两个人端着酒碗,对着长生天发誓,结拜成了兄弟。
借着马奶酒的微微醉意,老王爷把身边儿的侍女,一个十八岁的蒙古姑娘拉到了赵念清的面前,赵念清仔细端详了一下姑娘的面貌,五官端正,相貌不错,体态丰盈。之后看到了巴图的眼神和姑娘幽怨的目光,赵念清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念清,这个姑娘是我的侍女,今年十八岁,名字叫娜仁,爷爷就送给你了,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谢谢王爷的好意。”
带着娜仁,赵念清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娜仁的眼角明显地流露出泪水,赵念清看着微微一笑。
“说实话,是不是有自己的心上人。”
“有,是巴图。”
“别人都说他是个傻子,你怎么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呢。”
“他们是胡说的,巴图不是一个傻瓜,他是一个真实的男人,他对主人格外的忠诚,他是草原上的那达慕,最出色摔跤手。”
“为什么你们没在一起呢。”
“我是王爷的侍女,巴图是王爷的随从,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力,我们的生活都是王爷决定的。”
“既然王爷把你赐给了我,你就是我的侍女,我现在把你许配给巴图了,你去找他吧,王爷那边儿我去解释。”赵念清微微一笑,对着娜仁挥了挥手。
娜仁离开片刻之后,带着巴图又回到了赵念清的帐篷里,两个人跪倒了赵念清面前连连磕头,直到赵念清走到二人面前把两个人搀了起来。
几日后的清晨,赵念清收拾好了行装,拜别了科尔沁的老王爷和小王爷,带着银子和货物向辽西的方向返回,老王爷在临行之前将两马车的贵重礼物交给了李恩,让巴图牵来了十匹草原上上好的骏马,作为赵念清的见面礼,最后,两个人紧紧地拥抱了一下,赵念清转身上马,巴图赶忙跑了过来,跪了下来,赵念清见此情形不敢上马。
“巴图是个傻子,这是这个傻子特有的表达方式,你就上吧。”小王爷说过之后赵念清看了一眼娜仁,踩着巴图的后背上了自己的小黑马,和朋友们做最后的告别之后扬起马鞭带着马队返回辽西。
经过了科尔沁草原的长途跋涉,赵念清一行人来到了朝阳,赵念清示意进城休整,朱忠义等人便跟随赵念清来到了驿站。
“大哥,总算是进入朝阳境内了,这草原的风太大了,可以回家好好享受了。”
“别忙着高兴,清点一下我们这次在科尔沁挣得大洋,完后把进购的货物列出清单。”
“大哥,你真是英明啊,这一路上光想着挣钱了,没想着挣多少钱啊。”朱忠义说着挠了挠头。
“少爷,我去把住店和吃饭的事情都办妥,您先歇着。”李恩说完便起身去置办赵念清吃住的事情。
“大哥,这次赚的钱我要分你四成,没有你这买卖做不好。”
“我只拿科尔沁王爷送给我的这部分东西,这是我们赵家和科尔沁部的交情,至于你的买卖挣的钱,我一分不要,我说过,这回是帮兄弟一个忙,谈钱还算什么兄弟。”
“大哥,你的人脉,你的鼎力相助,兄弟我不表示有些过意不去啊。”
“这样儿,给我一块大洋,李恩准备向范家的大丫头提亲,给李恩二十块大洋的份子钱,咱们就这样如何。”
“大哥,这..”
“******,别磨磨唧唧的,带着人去把现大洋换成银票,带着银票回辽西。”
“大哥,这是为何啊?”
“咱们离义州城还有几天的功夫,一旦道上遇到胡子了咋整。”
“蒙匪你都收拾了,这胡子你害怕?”
“这边儿的胡子不熟,一旦干起来呢,听我的。”赵念清说完便一脚把朱忠义踹到门口,让朱忠义去换银票。
朝阳城休整一夜之后,第二天,赵念清快马加鞭的往辽西的方向赶路,朱忠义押车,赵念清和李恩骑马在前方探路,同行的还有几家小的商队。
走进山口,赵念清四周环顾了一下,摸了摸手里的武器,做好了作战的准备,李恩看到了赵念清的眼神,也做好了准备,防止绺子来袭。
突然间,一伙马队远远地向赵念清一行人奔袭过来,李恩赶忙抬起手里的毛瑟步枪瞄准了绺子的人,赵念清一把拦住李恩,骑马上前观察情况。
这伙绺子看到了赵念清手里的枪一下子愣住了,头目赶忙下令停止前行,赵念清手里的是德国陆军的标配步枪,这是绺子所不曾拥有的高端武器,看了看自己手下的老洋炮、火药枪,绺子头儿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赵念清的马,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不禁嘀咕了起来。
“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善茬儿,手里的家伙好着嘞。”
“大哥,他胯下的马可是咱绿林的马啊,莫不是哪家绺子的大公子。”
“绺子拿快枪,老子估摸着这快枪比奉军的好,绝不是啥好惹的主儿。”
“大哥,放了他们吧,咱们犯不上得罪道上的人啊。”
“撤。”就这样,赵念清一路上未遇到什么大麻烦,快马加鞭赶到了距离义州城不到五十里的地方。
此时已经是午后,又一伙绺子拦到了赵念清面前,赵念清面对突如其来的遭遇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回头一看,朱忠义和他的手下已经被后面包抄的胡子制服,赵念清骑马走到了胡子头儿面前。
“敢问好汉哪个山头的?这个东西可认得?”赵念清把扳指拿了出来,在胡子面前晃了晃。
“大黑山董大当家的手下,把你们的货都留下,什么狗屁东西,老子不认得。”
“好汉要多少买路钱。”
“哈哈哈,你们所有的钱都要留下,不仅如此,还包括你们的命!”
“你这么干可不合绿林的规矩啊,杀人越货可是匪的作为啊。”
“老子就是匪。”说着,几个胡子拿着枪指着赵念清,赵念清被迫下马,走到了朱忠义的身边儿,期间,挨了胡子头儿的一个耳光。此时,赵念清、李恩和朱忠义围成了一个小圆圈。
“大哥,你的大戒指咋不好使了呢?”
“慌什么,我能让他制服是因为他们挟持了你们。一会儿,我一招儿就干死那胡子头,李恩去抢咱们的步枪,这伙胡子十四个人,三支枪,都是老洋炮,不怕,老朱,你们看我和李恩动手之后,你们就和剩下的胡子动手,他们手里是刀,加小心啊。”
“大哥放心。”
见赵念清说话不断,胡子头儿走到了赵念清的身边儿,对着赵念清的屁股就是一脚,赵念清回身一脚就把胡子头儿踹倒在地,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德国鲁格P08手枪,一枪将手持老洋炮的胡子脑袋击中,紧接着,朱忠义带着随从和剩下的胡子打起了肉搏战,李恩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拿起了毛瑟步枪,五发子弹过后,五个胡子命丧黄泉,赵念清拎起自己的毛瑟步枪之后又轻而易举的解决掉了剩下的五个胡子,到最后,胡子头儿一下子慌了神,起身便上马逃跑,李恩赶忙压上子弹瞄准了胡子头,赵念清则拦下了李恩,不慌不忙的拿起了弓箭,对着马屁股就是一箭,马中了箭之后大惊,把胡子头给跌了下去,随即,赵念清抽出自己的腰刀走到了胡子头的面前。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告诉你,老子是第十代镇北侯,义州的赵念清,你******眼睛瞎啊,老佛爷赏的扳指都不认得,赵家的主意你都敢打,给你买路钱你不要,就是给脸不要脸,杀人越货当匪还喊得很亮堂,妈了个八的,不知道镇北侯剿匪的故事吗,你不讲江湖规矩,本侯爷得讲江湖规矩,绝不背后偷袭,本侯爷当着你的面儿取你首级,奶奶的,本侯爷长这么大都没挨过打,你敢给老子气受,让你死的明明白白。”说完,赵念清腰刀一挥,胡子头的人头落地,李恩捡起了人头当即挂到了树上,赵念清擦了擦手里的腰刀,放回刀鞘,示意马队继续前行。
日头西下,赵念清一行人距离义州只有不到三十里路,所有的人都盼着早点儿回家,快马加鞭的往前赶路,赵念清却下令到大车店休息,众人不解,李恩赶忙问赵念清究竟为何。
“辽西的胡子,不劫往外走的商队,他们都愿意等着商队回来的时候下手,刚刚咱们遇着大黑山的胡子,却没有见着他们的大当家的、二当家的,我估摸着咱们遇到的是打前哨的胡子,大队的胡子就守在义州外围等着咱们呢,不可轻举妄动。”
“还是少爷想得远啊,咱们就休整吧。”
眼前的大车店,老板是一个老头儿,姓孙,老头有一个闺女绰号山里红,性情泼辣,相貌不差,聪明而且有胆识,一手好枪法,来来往往的不少商队重金聘请的炮手都不及山里红的枪法,也正因为如此,山里红的大车店一直以来是胡子不敢触碰的雷区,加上山里红为人豪爽仗义,有股子正气,从不做黑心生意,因而大车店的生意格外的好。
赵念清一行人进到了大车店,山里红走到了李恩的跟前儿,仔细打量一下几个人,之后眼睛盯着赵念清。
“你是东家吧,旁边儿这小子一看就是跟班儿的。”山里红对赵念清说道。
“我不是东家,我是东家雇的走镖的,这才是东家。”说着,赵念清把朱忠义推到了山里红面前。
“但凡是走镖当炮手的,多半是日子不太好的,哪有走镖的炮手穿的这么好的,是不是比一比枪法就知道了。”山里红说完就把赵念清拉到了外边儿,指着大树上红线拴的铜钱,山里红连打五枪,枪枪命中,听着铜钱被子弹击碎的声音,看热闹的是连连叫好。
赵念清看了一眼,掏出自己的鲁格手枪,对着树上悬挂铜钱的红线也是五发子弹,只听得五声儿铜钱落地的声音,老头儿看在眼里点了点头。
“小子,枪法不错啊,手里的枪也不错。”
“不算什么。”赵念清捡起一块石头,扔到了草丛里,呼啦一下,大群麻雀飞了起来,赵念清和李恩拿起手里的毛瑟步枪,十声枪响,十只麻雀落地,店小二赶忙把击落的十只麻雀捡到了山里红面前。
山里红看了一眼,对着树上落着的麻雀,一通射击,打了一梭子子弹,却没打下一只麻雀,山里红气的回到了屋子里,看热闹的随即跟着起哄。
未等起哄的劲儿过去,山里红拿起了大片刀,一刀下去大刀嵌到了饭桌的桌沿儿里,看热闹的一下子被吓得愣了神儿。
“小子,枪打得不错,看看你刀法咋样,走镖当炮手的刀法也不能差,带刀了没,没带借你一把。”
赵念清瞟了一眼对面的山里红,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秋风宝剑,横放到了眼前的桌子上,随后又掏出了自己的玉把腰刀,也扔到了桌子上。
“哟!一把剑,一把刀,都挺漂亮的,走镖的带剑还是头一次遇着,你是用剑还是用刀。”
“打你,老子不用家伙,空手就能把你这傻老娘们儿收拾的服服帖帖。”
一句话瞬间激怒了山里红好斗的那根儿神经,右手拎起大刀对着赵念清迎面劈来,就在所有人为赵念清捏一把冷汗的时候,赵念清身子向后一撤,左手一下抓住山里红手里大刀的刀背,右手一掌过去撂倒了山里红的手腕,之后右手扶住山里红的肋骨的位置,一下子把山里红向后推了五步远的距离,紧接着,赵念清左手拎着刀背,把山里红的大刀横到了山里红的眼前,扔到了山里红的眼前。众人见此情形大声叫好。
山里红蹲了下来,捡起了地上的大刀,对着赵念清又砍了过去,赵念清一把抓住山里红,手腕一抖卸了山里红的大刀,大刀落地的片刻功夫,赵念清脚背一横,把大刀弹了起来,接着就是一脚,把大刀定到了山里红的柜台之上,吓得算账的先生一下子尿了裤子,赶忙跑了下去。抓着山里红的手腕,赵念清另一只手搂着山里红的腰,转了三圈儿之后顺着劲儿把山里红丢到了柜台上,砸的算盘珠子散落一地,看热闹的此时此刻乐的不敢出声儿。
山里红站起身子,拍拍屁股,一个大步冲了上去,搂住赵念清的腰就要把赵念清摔倒,看热闹的此时此刻不禁为赵念清捏了一把冷汗,常走镖的人都知道,山里红是一身的蛮劲儿,一百斤的大米一只手便能提起来,摔跤的手法不逊色于蒙古草原上一流跤手,多年前,蒙古科尔沁部的多名跤手都折在了山里红的手下,眼前的赵念清体态略微的瘦弱,恐怕不是山里红的对手。
赵念清两只手抓住了山里红的手,马步一横,山里红搂住赵念清的腰之后便是一个背摔,赵念清的手对着山里红的屁股轻轻一推,山里红的七分蛮劲儿被赵念清巧妙地卸的干干净净,紧接着,赵念清一手搂着山里红的腰,一手搂着山里红的两条腿,抱着山里红在半空中绕了两圈儿,手一松,给山里红摔了一个屁股堆儿。赵念清见此情形,拍拍手上的灰,一脚跨过倒在地上的山里红,走到了李恩的身边儿。
“服了你了,以后你就是我当家的了。”山里红对赵念清说了这句话之后,赵念清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何意。
“公子,恭喜您,我们大小姐说了,谁要是比枪法胜了她,她就是谁的女人,以后就叫你姑爷了。”
“这姑爷受不起,还是让李恩当吧。”
“少爷,俺也不要,屁股太大,腰有点儿粗,不好看,还是范彩玲好看。”
“你们两个臭小子,别的了便宜卖乖,信不信我把你俩撵出去。”
“一分店钱不少你的,把我们撵出去怕坏了你这方圆几十里地十来年的好名声,将来还怎么立足。”赵念清淡淡一笑,拿着房间的钥匙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山里红有一次把赵念清拦住了。
“喝酒,喝酒赢了我我就把你放了。”
赵念清甚是无奈的答应了山里红,两坛子酒摆到了二人面前,山里红拿起大碗,把酒倒满,一饮而尽,看热闹的一个劲儿的叫好,赵念清随即拎起酒坛子,脖子一仰,片刻的功夫就把一坛子酒喝的是干干净净,山里红此时愣在了原地,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赵念清则晃晃悠悠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夜,所有的人都休整的格外精神,第二天清早,纷纷起床吃过早饭之后快马加鞭的往义州城的方向赶路,朱忠义的手下也早早的起来,收拾行装,把马牵出了马棚,准备出发。
“兄弟,大哥怎么还没起来。”朱忠义催促李恩叫赵念清起床,李恩看了看日头赶忙走进了屋子叫赵念清起来。
“少爷,该起了,咱们要动身了。”
“没睡醒,再睡一会儿,告诉他们,接着睡觉。酒还没醒呢。”赵念清略微的抬起了身子,看了李恩一眼之后又倒到了炕上接着睡觉。
朱忠义在门外听到了赵念清和李恩的对话之后,有些小小的恼火,对赵念清的少爷脾气真的是有些不太高兴,气的赶忙让手下的人原地歇息。
山里红早上起来,清点了昨晚儿住店的银子,看到了赵念清眼下的一幕,不禁一笑,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爹,那个大少爷可真不咋地,大早上的赖炕上不起来,真有他的,就这德行还走镖。”
“不是你看的那么简单,这小子,绝对不是养尊处优之辈,从他的身形来看绝对是练就一身好功夫的人,有一手好功夫的哪有几个不吃苦的,再说他的枪法,绝对不是一般猎户和炮手的枪法。昨儿可是喝多了吧。”
“药还是下少了。”山里红淡淡一说。
没过多久,赵念清睡醒了,收拾妥当之后便结账离开了大车店。赵念清走了之后,山里红一个人靠在大车店的门口,魂儿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老头儿走到了闺女的身后,拍了一下闺女方才缓过了神儿。
“闺女,这个小镖师长得不错,又是一身好功夫,闺女的眼光不赖啊。”
“这个小镖师早晚还会回来的。”
“你咋知道了呢。”
“你瞧。”说着,山里红拿出了一个腰牌,在老父亲的眼前儿晃了一晃。
赵念清走到了西沟附近,道上横七竖八的尸首一下子吓破了所有人的胆,李恩发现了一个炮手还有口气,赶忙给了一口水喝,想办法帮着止血。
“少爷,崔家的炮手。”
“董千万下山了,西沟都是绺子,小侯爷你一定要走九道岭啊。”炮手说完之后便咽了气儿。
一行人快马加鞭的沿着九道岭的路没了命的飞奔,还是在离义州城三十里地的地方和胡子遭遇,这伙胡子大概五十人,领头的正是恶名远扬的董千万,只不过赵念清尚不知道此人的身份,见此情形,赵念清一声令下,带着商队的人马来到了东二沟赵家的老祖宅。
东二沟依山旁水,北端是龙头山,沿着大凌河顺流而下是九道连绵不绝的山脉,即辽西人所说的九道岭,远远望去是一条绵延不断的龙脉,之后,清太宗皇太极最疼爱的女儿固伦公主逝世后葬于此地,此时赵家的祖先任掌亦尉,负责蒙古科尔沁地区的相关事务的管辖,朝廷在东二沟为赵家建立了三层的大宅院。此后,大清政制愈发完善,雍正年间设立锦州副都统,赵家的长门人继承镇北侯爵位之后出任此职,继承镇北侯的世子担任义州城守卫,赵家便在锦州城和义州城各建了一套自己的宅院,一直持续了百余年。后清末实行政制改革,撤销锦州副都统的职位,淮军进关,赵家退出了锦州城,加上连年不断地战事,使得赵家的男丁锐减,很多分支都因为没有后人和绝后,赵及第的父亲听从了风水先生的建议卖掉了锦州的宅院,在义州城外大凌河畔的秋雁镇又建了一套小宅院,或许因为此风水宝地的赐福,赋予了赵念清于众不凡的一身英气和贵气。
话说东二沟,埋葬着赵家先祖的坟墓,后因为赵家的赵那澜在山海关为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封镇北侯的爵位,无论身份还是功绩已然超越了自己的父亲和祖父,因此,赵那澜死后,在大清礼部的主持下,在秋雁镇附近挑选了一块风水宝地成为了赵家的祖坟,而每年的春节,赵家的族长要带着子孙先到东二沟进行祭祖,之后在回到秋雁镇祭祖,因而,赵念清自小对东二沟格外的熟悉,带着人回到了东二沟的宅子里,准备和追过来的绺子决一死战。25。
赵念清冲进了自家东二沟的宅子,负责看护东二沟老宅子的管家铁匠吴赶忙上前迎接赵念清。
“小少爷,出啥状况了。”
“有一伙儿胡子没了命的追咱们,好得咱们到家了,吴叔,把这批货安顿好,适当的时候运回义州城。”赵念清已然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吴爷,胡子来打咱们宅子了。”
“少爷,您先避一避,我来应付。”
“你们都去后院儿,我和李恩留在前院儿,让水仙儿留下来,朱忠义你留下来。”
赵念清走进了屋子,拿来了弓弩,看了看院子四周的形式,赵念清胸有成竹,大有应对之策。
“水仙儿,你就负责在屋子里给弩上箭,朱忠义你拿两把弩到西屋的房顶上,保护我和李恩的死角,李恩,你带一把弩和一张弓到东屋的房顶上,我守在正房,记着,千万不能用枪,一旦用枪会引来麻烦,吴叔说了,董千万可是保安团的团长,据说这个人黑白通吃。”
“明白了,少爷。”
随后,第一波十来个胡子跳进了赵家的院墙,拿着刀逼近赵家的正房,赵念清站在门口,对着先头的胡子迎面就是一箭,将其射死,紧接着,朱忠义和李恩用弩一通乱射将这伙胡子全部射死。
“李恩,用弓在房顶掩护,朱忠义,下来换弩,水仙儿,上箭。”未等赵念清说完第二波又是十几个胡子跳进了赵家的大院,赵念清持弩一通连射将半数胡子射死在大院之中,李恩趁势开弓射箭,赵念清扔下手里的弩,拎起大弓几箭射过去将剩下的胡子射死在院里。
两个回合,院墙外的董千万见大事不妙,赶忙下令撤退,赵念清一行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少爷,好样的。”吴水仙边夸赵念清边拿着毛巾给赵念清擦汗,这个时候,铁匠吴来到了前屋。
“少爷,这绺子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总觉着他们会回义州下手,秋雁镇的护卫可是薄弱的很,少爷,您应该尽早回去保护秋雁镇的院子,保护老太爷和家眷。”
“吴叔,二沟就交给您了,您多保重。”
“少爷,保重。”
离开了东二沟,赵念清一行人回到了义州城,此次走镖,朱忠义的商队是大赚一笔,而且赵念清的名号传遍了整个辽西,朱忠义的父亲虽然知道赵念清生来不是很在意钱财,但是仍旧让朱忠义送了一百块大洋给赵念清,赵念清盛情难却,只好收下。
回到了家,在义州城的宅院里,赵念清和佟芸芸相遇,突然间意识到有一个叫佟绣芸的小妹妹已经长大了,佟绣芸生在盛京,是赵念清到武备班学习的时候舅妈索金花生下的,转眼之间佟绣芸也长成了大姑娘的模样,赵念清赶忙把给佟芸芸准备的礼物都一股脑的给了佟绣芸。之后,赵念清带着佟芸芸来到县里赶集,顺便到大佛寺上香,佟芸芸是一脸的喜悦。
“丫头,我到庙里上香,你去不。”
“中,完后呢。”佟芸芸欣然应允。
“陪你逛逛集市。”赵念清把外衣递到了佟芸芸的手里。
“既然上香就顺便算一卦吧,听我娘说,有个瞎子算的很准的。”
“好啊,看看我们缘分几何。”
赵念清带着佟芸芸穿梭在上香的人群之中,挤来挤去,终于来到了寺庙附近的僻静角落,看见了坐在路旁的瞎子。
“老先生可好。”
“承蒙关照,还好还好,敢问施主是来算卦的吗。”
“人生路远,还得请先生指点迷津,给引一条明路。”赵念清说完扔下了几枚铜钱。
“好吧,那我就为公子和身边的姑娘算上一卦。”
“他怎么知道你旁边有个女的啊。”佟芸芸大惑不解便随口一问。
“姑娘身上的胭脂气味让我感觉到的,而且这味道比较清新淡雅。”
“鼻子挺灵的。”佟芸芸小声嘀咕道。
沉默了些许时候,老道士附在赵念清耳旁,嘀咕了一会儿,赵念清听后便拿笔写下了道士说的话,放在了荷包里,从身上掏出了一块大洋放在了老道士的手上。
“多谢公子,日后若有不解,老道随时在此恭候。”
上过香,赵念清带着佟芸芸在集市里逛了一逛,买了些日常用的东西,走了几家大的店铺,佟芸芸是兴致勃勃,赵念清却是心事重重。
“还想买什么,尽管开口。”赵念清勉强的说着。
“不买了,这些够了。”佟芸芸抱着买来的东西,满足感在眉眼之间写的是格外的明显。
“好像没给你自己买什么啊。”赵念清随手翻了翻佟芸芸买的东西。
“我没啥想要的,再说,省点钱吧,还有,你刚才干什么给那个破道士一块大洋,一点都不心疼钱,他算什么了,我看看。”佟芸芸抢过了赵念清的荷包。
佟芸芸看过了荷包之后把荷包摔在赵念清身上。
“什么破道士,一点都不会算,我福薄命短,我跟着你就有享不尽的福,不过看在给你算的不错份儿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咱不气啊,今天得给你买一件东西。”
“不要了,够了。”佟芸芸死死地拽住了赵念清。
未等佟芸芸拉住赵念清,赵念清又用一块大洋买了一对儿精致的玉镯子,随即,就套在了佟芸芸的手腕上。
“喜欢不。”
“今天算命花了一块大洋,又花了一块大洋买这个东西,你怎么不知道省着点啊。”“那就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你,你替我省。”说罢,赵念清把手里的钱都塞到了佟芸芸的手里。“你这干什么啊。”“过些日子就走了,不在家的日子里,这些钱交给你吧。”“那你到外面不用钱吗。”“我当然给自己留好了注意照顾自己啊。”赵念清捧着佟芸芸的下巴,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地顶着佟芸芸的脑门儿。“那晚上,看看我给你做的衣服中不。”“好丫头,晚上我过来。”
随后,赵念清和佟芸芸肩并肩的想家的方向慢慢的走回去。晚饭过后,佟芸芸来到了姑妈佟卓的房间里,两个人盘腿儿坐到了大炕上,喝着茶水,吃着饭后的点心。佟卓在翻看着赵念清给自己带回来的礼物。
“姑妈,念清哥真的是了不起,第一次走镖就能这么顺顺利利的,还带回来这么多的东西,打得绺子是屁滚尿流。”
“你念清哥这些年没少历练啊,在闯闯就能撑起这个家了,到时候姑妈也就享清福了。”
“姑妈,给您带的这些东西你喜欢吗。”
“哪些东西是你给姑妈挑的。”
“这些,剩下的都是念清哥挑的。”
“念清的眼光哟,确实是不如你,其实赵家的人眼光都不咋地,你念清哥能比你姑父强点儿。”佟卓伏在了佟芸芸的耳朵旁低声的对佟芸芸说道,佟芸芸听的是咯咯直乐。
此时,赵念清、赵光宗、赵及第祖孙三代人和佟震海、佟麟父子二人坐在正房的大炕之上,大家都在听着赵念清讲这次蒙古之行的见闻。
“念清,这次走蒙古到了哪些地方啊。”
“爷爷,我到了科尔沁部,这次的生意就是和科尔沁部做的生意,这次带回来的好多东西都是科尔沁王爷送给爷爷的礼物。”
“老王爷还健在。”
“现在科尔沁的事务几乎都由他的孙子打理,少王爷坐镇,老王爷已然是颐养天年。”
“这个老东西,那察哈尔和准格尔的人见了谁啊。”
“都是他们的小王爷,他们的老王爷身体不是很好,不方便一路颠簸。”
“都老了,老了啊。”
“我们都听说了,东二沟你收拾了一伙儿绺子,这伙儿绺子一直没完没了的,收拾一下也好。”佟麟对赵念清说道。
“亲家,眼下匪患猖獗,指着奉军保境安民还不如咱们自己想办法,我觉着你们家的几套宅院应该加固院墙,修上炮楼,养上一伙儿炮手,就凭我外孙子的文韬武略,收拾绺子那是不在话下。”
“亲家说的是,不过,赵家不像你们佟家,没有太多的生意,用不上炮手。”
“亲家,你得听我的,有备无患,念清在家绺子不敢找麻烦,要是念清不在家呢,有一伙炮手在家还是可靠一些,李贵虽然勇猛,但是也只是能保住秋雁镇的安宁,义州城到不怕,那东二沟咋整啊。”
“亲家,容我寻思寻思吧。”
“亲家,头十年,我也不养炮手,老子就收拾这帮孙子..这不老了吗,亲家,不比当年了。”
赵及第听过了佟震海的一番话之后,看着当下的时局,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
“孙文,孙大炮,一炮打得整个天下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