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Z型驱动共振以最大功率启动的时候,周围的一切便在电光火石中被略去,置身于时空隧道如宇宙中的一片尘埃,亚索感到了久违的茫然和无措。
他在穿梭。
亚索忽然发觉自苏醒以来就一直存在的最高指令被移除了,他的大脑有了自我的意识。而他不曾拥有的自由则像薄纱后若隐若现的恋人一样诱惑着他。
亚索像是初生的孩子,怔怔着不知所措。
突然剧痛如潮水般涌来,源自脑海的最深处,冲刷他的躯体的同时也在蹂躏他的灵魂。
残余的指令又出现了,就像控制木偶的细线一样不可挣脱。他开始渴望转瞬即逝的自由,不再屈从于那个拿着器械改造自己的侩子手,亦或着那些凭一串代码就下达命令的指挥官。
亚索怒吼着,身体发出了橙红色的亮丽的光,他将自己的能量推进系统提升至了最大功率,在星河一样的隧道中穿梭,如砂砾中一颗闪烁的宝石。
亚索挣扎着,主宰着自己的力量,第一次如对手般与控制者战斗。他的身体因重负而急剧升温,面部的光点也在颤动,熄灭又亮起。
在亚索清醒的最后关头,他的意识和指令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碰撞,灵魂的撕裂使得他陷入了昏迷,整个系统全部被强制关闭,曾经在时空隧道中那样璀璨的光芒也熄灭了。而亚索也变得和其他尘埃一样,没有分别了。
当亚索醒来的时候,他几乎以为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梦。
惨白的天花板像极了自己传送时身处的屋子,晃在眼前的机器支架让他想起了改造自己用的器械。
他努力使自己清醒起来,祈祷不是空梦一场。
亚索想要爬起来,却感到一股无形的能量压制着自己。他抬起头,看到了一串深蓝色的符文咒印。
“神经传感增幅器检验正常。”
亚索的身躯变得灵活起来,这他能够在意识混乱的情况下保持战斗。
符文禁锢的力量比想象中要小,亚索用力一伸便将其挣脱开来。
从手术台上下来,他才发现这里空无一人,他能闻到人类的气味却不曾发现。
他忽然觉得这股味道并不像以前那样恶心了。
亚索打开了红外线感应系统,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整个实验室随之尽收眼底。
一大片红色的生命体暴露了出来,他们躲在外面的掩体中,环环包围着整个实验室。而硕大的实验室只有一个位于自己前方数十米的生命体,亚索清楚的嗅到味道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只不过混着点别的东西。
亚索重新观察了一遍,直到确认自己的武器被他们拿走才走向那个人类。
蓝皮肤的光头就站在大厅里,他双手抱于胸前,微微喘气。一串蓝色的能量在他身边旋转,沉浮,随时会按他的指令变成致命的法术。
亚索感应到空气中的魔法波动。他走上前,打量着这个造型怪异的光头,直到对他的外表失了兴趣。
“我的武器呢?”
他看到光头皱起了眉头,好像在揣摩他的意思。
“会通用语吗?”瑞兹暗叹一口气,同时警惕起来。他没能想到对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苏醒过来,甚至毫无预兆。
亚索的大脑立刻开始搜索这种古老的语言,他很庆幸零在汇总资料的时候没有放过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当然这也使得在这些东西塞进他的大脑时他需要承受更多的痛苦。他很快找到了这种语言的出处。
2000年了,够久了。
亚索用古语重复了一遍。
尽管努力掩饰,但瑞兹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个机器人的能力显然远超他的想象。
“很抱歉临时拿走你的武器,”瑞兹小心的说到,“只是为了方便我们的交流,只要能确认你没有伤害瓦罗兰人民的意图之后,我们就会把它归还于你。而且你要相信我们是和平的种族。”
亚索没有回答,他的面部似乎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瓦罗兰。”亚索重复着,他记得这个地方。
“是的,”瑞兹说到,“这里是瓦罗兰。”
亚索摇摇头,他突然发现伴随着这个词突现的是一连串的信息和片段。他想要把涌来的信息剔除掉,却发现自己已经承受不住其所带来的压力。
大脑变得昏昏沉沉,本就受伤的意识更加不堪重负。
瑞兹看到亚索的行为变得奇怪起来,像是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一般,他捂着脑袋跪在了地上用力拳击着地面,砸出一道道蛛网似的裂纹。
他赶忙跑过去,想要查明情况。
意识模糊的亚索抬起头,白色的实验室里燃起了烟火,光洁的地面也变成了暗红色的土壤,像是吸饱了战士的血。
光头法师不见了,一名头盔带角的士兵站在了他的面前,落日的阴影让他的面容遁入了黑暗之中,也让他变得危险可怕。
是入侵者。
亚索怒吼一声,向他扑了过去。
士兵用血聚成了一串猩红的符文,飞向了亚索。
但禁锢的时间没能超过一秒,亚索的躯体对魔法具有极强的抵抗作用。
他扑向了士兵,但没想到对手灵活的将其甩开。亚索站稳身子,重新瞄准。
光线有些明亮了,但只能暴露士兵的嘴角,一个不屑的笑容正在慢慢的勾起。
亚索将已经部分破损的能量推进系统开启。
对手的笑容很快凝固了,他看到亚索如一颗炮弹向他疾驰而来。他急忙躲避但却发现只是徒劳,猛烈的撞击之后,他被撞进了暗黑色的壁垒中。
亚索在地上接连翻滚了几圈,强烈的冲撞对他同样会造成极大的伤害。他看向那个本应粉身碎骨的死人。
但结果未能如愿以偿,士兵扶着墙艰难的站着,他的浑身上下都已被染红,盔甲也几近断裂。
一大滩血色的能量包裹在周围,他嘴巴几乎难以维系咒语的发声,但他的嘲讽似乎未曾减少。
在亚索的视线里,那一滩血挤压了起来,很快就扭曲消失了,而血里的人也随着逃跑了。
亚索愤怒的吼叫着,憎恨没能杀死他的自己,已经那些夺走了自己武器的人类。
亚索环顾四周,想查明是否还有残余的敌人。他看到不远处的迷雾被冲散了,一个个黑色的人影隐遁在其中。
他准备去解决这些家伙,但当他发现冲散烟雾的是一批急射而来的炮弹时却不得不后撤。
数十枚炮弹在空中飞驰,一条条烟雾的尾迹像是伸长了脖颈的毒蛇。早已瞄准了亚索的炮弹轰击在作为掩体的壁垒上,强大的冲击波毁灭了每一片可用来抵御的砖瓦,塌陷的壁垒压倒在亚索的身上。每当他躲避开来时,新的炮弹就会在他周围炸响。
亚索感到整个大地都在颤动,曾经高大的屏障成了掩埋一切的土壤,将他的身体埋在大地的最深处。无数的断垣残壁推积在一起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亚索感到什么巨大的东西撞击在了他的头顶,接着就昏迷了过去。
“探险家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们您热衷于探险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伊泽瑞尔笑着回应道,“这是一种自史前时期就遗留下来的生物学遗产,它能让我们见识到这个星球的瑰丽,以及种种不可思议的历史和古迹。”
“那它对您有过什么影响呢?”
“它改变了我生活的全部。而且探险的过程让我的生活充满惊奇,也让我变得勇敢无畏。我一直相信,越是冒险,我们就越是可能强大。”伊泽挑了挑眉。
会场里的年轻的召唤师纷纷鼓起了掌。
“那,”这个召唤师还不愿放弃,“如果所有的地区都被勘探过了呢?”
“整个瓦罗兰未曾发掘的东西太多了,我不认为有一天我们可以拍着胸脯喊道这片大陆已经了解透了。又或者即使真的有这样一天,但那时我们可能已经乘上飞向宇宙的飞船,去探索铸星者的其他珍宝了。”
伊泽瑞尔看向那个召唤师的眼神已经有些好奇,他不可能只是想问这些简单的问题。
果然,他又开口了:“探险家先生,你真的相信索尔的存在吗?”
“按照巨神峰的古籍记载,他确实存在,尽管这有些匪夷所思,因为关于他的记载近乎神话,但我们确实能从曙光女神亦或者其他一些人身上找到那不可思议的神力。在科学未能解答之前,我们无法妄下定论。即使是我,也不敢肯定他是否存在。”
“探险家先生,”出席的召唤师发出了轻微的嘘声,他实在问了太多问题了,“如果瓦罗兰你都了解透了,而科技不足以让你完成星际中的探险,你会怎么办?“
“这点我觉得不足担心,瓦罗兰在未来几个世纪都不可能完全参悟透,我能做的只不过是坚持下去而已。”
伊泽瑞尔笑着摇摇头,话题又被他扯回来了。
“那,探险家先生,”嘘声更大了,大批的召唤师带着戏谑的表情望向他,他的邻座还在拉扯他的衣服以图阻止他发言。
但伊泽还是示意他继续提问。
“你有没有想象过回到过去的瓦罗兰去探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