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军谶》曰:上行虐,则下急刻。
赋敛重数,刑罚无极,民相残贼,是谓亡国。
【注释】
虐:暴虐无道。
刻:苛刻。
重:频繁。
无极:没有停止。
残贼:残杀。
【译文】
《军谶》上说:君主暴虐无道,官员就会急迫苛刻。税赋繁重,滥用酷刑,老百姓便会起来反抗。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亡国之兆。
【原文】
《军谶》曰:内贪外廉,诈誉取名,窃公为恩,令上下昏,饰躬正颜,以获高官,是谓盗端。
【注释】
外:表面上。
诈:欺诈,欺骗。
窃公:窃取公家的财物。
昏:认不清真相。
饰躬正颜:假装躬亲正经的样子。
端:开始,源头。
【译文】
《军谶》上说:暗地里贪污受贿,表面装着清廉,用欺诈手段骗取好的名誉;盗窃公家的钱财而私施恩惠,欺上瞒下,使上下认不清真相;假装躬亲正经的样子,来骗取高官厚禄,这就是窃取国家的开端。
【原文】
《军谶》曰:群吏朋党,各进所亲,招举奸枉,抑挫仁贤,背公立私,同位相讪,是谓乱源。
【注释】
党:宗派集团。
枉:不正直。
抑挫:压制打击。
讪:毁谤,诽谤。
【译文】
《军谶》上说:官吏们结党营私,各自引进自己所亲近的人;招揽和推荐奸邪和行为不正的人,压制打击有德才的人;背弃公道,树立私恩,同事之间相互毁谤,这就是发生叛乱的根源。
【原文】
《军谶》曰:强宗聚奸,无位而尊,威无不震。葛相连,种德立恩,夺在位权,侵侮下民,国内哗喧,臣蔽不言,是谓乱根。
【注释】
强宗:指豪门大族。
无位:没有官位。
葛(lei):葛藤。葛,植物名。藤。
种:树立。
哗喧:议论纷纷。
蔽:蒙蔽。
【译文】
《军谶》上说:豪门大族相聚为好,没有官位却很尊荣,滥施淫威,无不惧帕他们;私党象葛藤一样蔓延相连,用小恩小惠来树立私恩,夺取实权;侵夺欺压民众,国内怨声载道,群臣瞒着君主不说,这是祸乱的根子。
【原文】
《军谶》曰:世世作奸,侵盗具官,进退求便,委曲弄文,以危其君,是谓国奸。
【注释】
县官:天子。西汉时称天子为县官。
曲:曲折。
危:危害。
【译文】
《军谶》上说:世袭为官,代代相沿作恶,侵犯天子的威权,盗窃国库的资财,进退只求便利自己,歪曲玩弄法令条文,来危害他的国君,这是国家的奸贼。
【原文】
《军谶》曰:吏多民寡,尊卑相若,强弱相虏,莫适禁御,延及君子,国受其咎。
【注释】
若:相同,一样。
强弱相虏:以强凌弱。
适:适时,及时。
延:蔓延。
咎:灾祸,灾殃。
【译文】
《军谶》上说:官吏多,民众少,尊卑不分,强的欺凌弱的,朝廷不能适时禁上和防备,祸患蔓延到好人身上,国家必定遭受灾难。
【原文】
《军谶》曰:善善不进,恶恶不退,贤者隐蔽,不肖在位,国受其害。
【注释】
善善:喜爱好人。恶恶:厌恶邪恶的人。第一个“恶”读wu,作动词,指厌恶。第二个“恶”读e,作名词,指恶人。
善善不进,恶恶不退:明刘寅《武经七书直解》:“善其善不能进而用之,恶其恶不能退而远之。”
不肖:小人。
【译文】
《军谶》上说:喜爱好人而不引进,厌恶坏人而不辞退,这样,有德才的人就会隐退,行为不正的人就要当权,国家必定受到危害。
【原文】
《军谶》曰:枝叶强大,比周居势,卑贱陵贵,久而益大,上不忍废,国受其败。
【注释】
枝叶:指宗室的枝属。
比周:密切连结,这里指结党营私。
陵:欺凌。
废:费掉,除掉。
【译文】
《军谶》上说:宗族权势强大,植党营私,窃居要位,以下犯上,时间久了,势力越来越大,而国君又不忍心除掉,国家就会遭受败亡。
【原文】
《军谶》曰:佞臣在上,一军皆讼。引威自与,动违于众。无进无退,苟然取容。专任自己,举措伐功。诽谤盛德,诬述庸庸。无善无恶,皆与己同。稽留行事,命令不通。造作奇政,变古易常。君用佞人,必受祸殃。
【注释】
佞臣:善以巧言献媚的奸臣。
讼:责备,指控。
自与:自夸。
无进无退:指办事情没有原则。
苟:苟同,无原则地附合。
伐功:炫耀自己的功劳。
诬述庸庸:诬蔑说他们平庸。
无善无恶:指善恶不分。
稽留:拖延。
奇政:奇怪的政令。
变古:变更古制。
【译文】
《军谶》上说:奸佞大臣把持朝政,全军上下愤怒不平。奸臣依仗威权,刚愎自用,行动违背众人意志。不知进退,无原则地附和讨好国君。仅仅相信自己,一举一动都夸耀自己的功劳。诽谤品德高尚的人,诬蔑他们为平庸之人。没有善恶标准,一切都看是否与自己的意愿相同。积压政事不及时处理,君主命令不向下传达。制造奇怪的政令,变更古制,改变常法。国君用这种奸佞的人作大臣,必定遭受祸殃。
【原文】
《军谶》曰:奸雄相称,障蔽主明。毁誉并兴,壅塞主聪。各阿所私,令主失忠。
【注释】
相称:相互称赞。
障蔽:阻隔蒙蔽。
毁:毁谤,诋毁。
聪:听力好。
阿:庇护,偏袒。
【译文】
《军谶》上说:奸雄相互称赞,遮蔽君主的眼睛,使其看不清好坏。毁谤和吹捧同时盛行,堵塞国君的耳朵,使其听不出是非。各自庇护自己的亲信,使君主失去忠臣。
【简析】
本节指出了祸国害国的十条祸端:1.赋敛刑重,是谓亡国;2.诈誉取名,是谓盗端;3.群吏朋党,是谓乱源;4.强宗聚奸,是谓乱根;5.世世作奸,是谓国奸;6.强弱相虏,国受其咎;7.善恶不分,国受其害;8.卑贱陵贵,国受其败;9.佞臣在上,必受祸殃;10.奸雄相称,令主失忠。
因此,不论是治国还是治军,都要“辨别奸雄,进善退恶”,只有这样,国家才会安定,人民才会拥护君主,军队才会团结一致,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例文】
周亚夫平定七国叛乱
汉朝初立国的时候,汉高祖分封诸王治理天下。后来,各诸侯王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中央集权大大削弱。到了汉景帝的时候,藩国已经自成一体,形成了强枝弱干、尾大不掉之势,于是朝中大臣建议削藩,结果吴王刘濞,联络楚王、赵王、胶西王、济南王、胶东王起兵造反。
汉景帝任命周亚夫为太尉,派他率军东进讨伐吴、楚等七国叛军。周亚夫在出发前请示景帝说:“楚国等军队凶悍轻捷,与它正面交锋对我军会很不利。我打算委托防守坚固的梁国先打头阵,以分散、消耗敌军,然后我再派兵切断敌军的粮道,这样才可以彻底制服叛军。”景帝同意了周亚夫的策略。
周亚夫调集部队抢占了兵家必争之地荥阳,吴国军队正猛攻梁国,梁国危在旦夕,急忙向周亚夫请求援救。周亚夫却移师到东北方向的昌邑,高筑壁垒而严密坚守不战。
梁王再派使者去请求亚夫相援,周亚夫以坚守不出的战略更适宜为由,仍不发兵去救梁国。
梁王于是又给景帝写信,景帝下诏令让周亚夫急去救援梁国,周亚夫仍然没有执行命令,仍是坚守壁垒而不发兵救梁,但却派出弓高侯、韩颓当等人率领轻骑直插吴、楚军后方,彻底切断了敌军的粮道。吴、楚军由于缺乏军粮,士兵饥饿,士气也受到严重影响,于是就想撤退,急寻汉军主力决战并多次向周亚夫部队挑战,但周亚夫始终坚守壁垒而不出兵迎战。
一天夜晚,周亚夫军营中突发惊乱,互相打斗,一直吵闹到周亚夫的帐下,但他镇定自若始终高卧不起。
不一会儿工夫,惊乱便自行平息了。
后来,吴军奔袭周亚夫军营的东南角,周亚夫却令部队加强军营西北角的防备。不久,吴军精锐主力果然奔向西北角来,由于早有准备,因而无法攻入汉军军营。吴、楚军饥饿难耐奈,只好率兵撤退了。此时周亚夫火速乘机派出精兵跟踪追击,大破吴军。
吴王刘濞顾不得大部队,只带上数千名精壮亲兵逃走,逃往江南的丹徒防守自保。
汉军乘胜追击,全部俘获了吴王刘濞的部队,收降了吴国所辖之郡县。周亚夫下令说:“谁要是能抓获吴王刘濞的,就重赏黄金千两。”一个月以后,东越人便砍了吴王汉画像石《车马图》
头前来报功请赏。
善于以守为攻的周亚夫率军同叛军相攻守仅三个月,没有废多大力量就把吴、楚七国之乱彻底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