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重阳节很是快乐,因为晴朗的天气以及愉快的心情,当然还有一些美好的景色。
回来之后,就下起了雨。这场雨很是大,竟然比李元刚来家时还要大。
早上,屋里就开了电灯。
“妈,今天你还买菜吗?”李元还躺在卧室中的床上,问着起来忙碌的母亲。
“今天还要买。哦,但是雨太大了,只能到家门口那几个小的菜摊上买些吧。”母亲所指的“家门口”就是小区下面的几个门面房里面卖的菜。
“哦。妈,我一会儿就去姥姥那边去。”李元实在想在床上再躺上一会儿,但是姥姥那边也要去。
“你再多睡一会儿吧。反正我买菜很快的。”母亲已经将雨披套在了头上。然后,就走出了大门。
李元在家里就是自己了。想着再过一个星期,自己就要走了,还真是不舍。虽然这个家里面是不大,不宽裕,但是也是自己的一个家,有母亲,有姥姥,有这些亲人。一旦去了外面,就是自己了,虽然是有许多朋友,但是毕竟不在身边,而且还要在外面自己拼搏。年轻就是要多拼一下,但是也是要有一些实际的想法。李元觉得自己是脱离实际了,但是这毕竟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虽然在外面颠沛流离,但是也不能老是窝在家里面,那样就不是一个年轻人所干的事情,那是不对的。
李元也不想再睡下去了。他已经在家里快两个月了。在这两个月里,自己什么也没有做。不错,李元已经帮助母亲一些忙,例如可以帮助在家里刷碗,洗菜,或是帮姥姥做些能做的事情。这些事情足以表示出李元的孝顺和恭敬。但是,作为一个年轻人,家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天地,这三寸见方的屋里绝对不是自己的世界。李元应该出去拼搏一番,外面的风雨才是自己的伙伴,外面的世界才是自己的世界。当年,许多有志之士不也是走出家门出去闯荡一番的吗?为什么自己就一定要在家里谨慎而行,不敢出头呢?这是不对的,这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浪费自己的精力。李元想到这里还是有些别扭,因为自己的腿上还盖着一件薄薄的单被。李元将单被折起,放在柜子里面,然后穿上了衣服。
外面的雨已经到了不能再大的地步,雨伞估计都遮挡不了这阵大雨了。李元起来很是懒散,刚才想的一番志向已经被这雨水浇灭了一大半,还有一些零散的火苗。李元心里有些不快,并不是因为这场雨的缘故,而是因为这场雨给了李元对于未来的一个大概的前景,那就是:外面的世界一定不是只有晴天的,也有这些大雨,这些令人厌恶的大雨。虽然要经历一番磨难才能取得真经,但是这些磨难是一定要经历的。谁都会说要经历磨难才能取得真经这句话,但是那只是说说而已,真要是做起来,恐怕没有几个人是付诸于实践的。李元犹豫自己是不是也是这些人之一了。
依旧是刷牙洗脸,但是李元今天做着这些事情已经是有着另一番思虑了。在家里,在学校里,都有着固定的空间给自己来打理自己的空间。到了外面,是很是无拘无束,但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又有多大呢?这不得不引起李元的又一阵思索。李元现在已经不想再思索了,因为这些思索就像是一些无名的网罩一样,将李元死死地罩住,使得李元的身体不自由,不方便。李元在对于这些思考而外的想法是在是没有多少,但是在这之内却是想的很多。就拿这些洗脸的用具来说,在家里是不起眼的,但是一旦出去了,就会想到要用,要买,在家里好像这些东西已经是本来就有的,不需要什么其他的心思再去想着,再去琢磨着。李元知道这些想法已经内在地包含着一些想退却的理由,甚至可以作为退却的理由,尽管这些想法和理由不甚高明。李元知道自己从小的在家里惯了,所以对于出去还是抱着一些恐惧的心里的。李元知道这个缺点是不易改掉的,就像是自己的身上一块痣斑一样,想要去掉它,但是不能连那块肉也要割去,只能想些其他的办法将这块痣斑除去,否则地话就只能对它视而不见,但就是不甚甘心罢了。
李元穿上了那件黄色的雨披。虽然还是要去外面的大世界闯荡一番,但是在这之前还是要去姥姥那个小地方的。李元知道,再过一个星期,恐怕自己连姥姥这点小地方也没有了。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李元蹬着自行车到了姥姥的车库。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但是却不冷。李元将身上的雨披放在了自行车上,来挡住那些雨点,防止这些雨水滴入车的锁里面,引发铁锈。门前已经积了一些水,但是也只是到自己的脚脖子而已。门开了,幸亏这个车库的门前有一个高约十厘米的台阶,所以水是不易流进门里面的。姥姥像往常一样,已经将衣服穿好了。老人的身体就是温度表,因为重阳节刚刚过完,又是下着雨,所以姥姥今天又多加了一件衣服。身体虚弱的人对温度特别的敏感,而身体虚弱的老人更是如此。姥姥甚至还有一些轻微的发抖。
“姥娘,你的鞋呢?”李元看到了门外没有鞋,同时也庆幸这些鞋没有放在门外,否则非淋湿了不可。
“大概你妈把它放在了其他什么地方吧。”老人的脸上有些笑意,因为自己的鞋子没有淋湿,不要重新换一些鞋子了。姥姥是很节省的;她现在穿的鞋子是不甚好的鞋子,如果淋湿了,就一定会重新买一双,但是那样的话还要花费一些闲钱,何必呢?这三个字是姥姥的“省钱心语”。
姥姥穿好鞋之后,看到了外面的大雨。“呦呵,雨下的真大,我今天早上醒来后就听到了动静,哎,以后是越来越冷了。”看着姥姥那瘦弱的背部,李元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姥娘,你凉不凉。”李元有些不放心姥姥,于是这样关切地问了一句。
“不凉。”姥姥因为多穿了一件衣服,于是很有把屋地说了一句。“你妈买菜还没有来哦。”姥姥想起了李元的母亲。
李元这时才想起原来母亲又去那个第二农贸市场买菜去了。母亲之所以说在楼下的小摊子买,只是想要李元再多睡一会儿罢了,母亲是肯定会去那个农贸市场买菜的。李元一开始很是纳闷:母亲不是不去这些小的摊子上买菜的吗?怎么今天会去那样一个小的摊子中买菜呢?李元心中的节终于解开了。就是这样的。
李元在屋中看了一会雨发了一些呆。然后又去烧了一些水给姥姥吃药。姥姥在家里是不能做任何事的,但是姥姥也不想给自己的儿女和孙子辈一些拖累,于是就做些能做的事情,这是老人的一些心意了,因为这些心意是老人能做到的最低的心意了。李元也是很清楚的 ,所以对于姥姥的任何要求只要是能做的就一定做到,从不会推诿的,这也是李元的懂事的地方,因此李元从来就不会着急,总是对于姥姥的任何话语言听计从的。
母亲已经来了。很显然,她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李元连忙将母亲车篮里面的菜都提了下来,并且将其中一堆青菜都拿去在水中浸泡起来。母亲不顾自己的衣服湿了,而是径直走向了台灶,将火生了起来,然后将其中的一碗肉汤热了一下,是前一天晚上剩下的肉汤。李元也想将这碗肉汤喝下,但是因为看到母亲实在是太冷了,因此李元就打消了这种念头。
“李元,你喝不喝?”母亲问道。
“妈,你喝吧。”李元这样回答。李元本想问姥姥喝不喝,但是姥姥的碗里已经盛满了一碗豆脑,原来豆脑是在一个塑料袋中装的,并且是在提着在雨披的母亲的手里的。李元没有看到。
吃完了早饭,母亲又赶忙地坐了午饭。午饭是很好做的,因为午饭基本上是荤腥的,所以没有青菜那样地难洗。母亲也是在做完饭后,就拿着一个板凳坐在了门旁,一边剥着莲蓬子,看着雨。李元也在一旁拨弄着自己的的手机,但是两只眼睛却一直看着外面的雨。姥姥在一边已经打盹了,偶尔睁开眼睛看着外面的情况,然后再做出一系列的反应。
“李元,你真打算去BJ吗?”母亲问了一句,并没有显示出来自己的一些感情。
“妈,我,对,是要去的。”李元有些犹豫了,因为刚才的雨已经将自己的心中的热情浇灭了一大半。但是热情总还是有的。
“李儿,你真的要去吗?”姥姥此时已经醒了一下,但是在问话的时候还是有些睡眼惺忪的感觉。
“姥娘,我是想去的。我会常来看您的。”李元的最后一句话是自己加上去的。这句话是条件反射而脱出口的,因为在上大学的时候,李元就常常对自己的姥姥说这样的一句话;上完大学后,确实来家里看望了自己的姥姥。现在又要走了,因此想希望姥姥也能这样乐观地想着。
姥姥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外面的雨。外面的雨还是那样地大,因此始终无法出去活动。姥姥在看过了雨之后,又看看了李元,似乎是说:要是在外面遇到了雨该如何办呢?姥姥的担心也是自己所担心的事情。母亲已经剥完了一个莲蓬。
“李元,你在BJ能找到什么事情呢?”母亲又问了一句,但是这句话更是有力,似乎这句话就是今天谈论的中心一样。
“我想找一个与我专业相对口的职业。”李元此时只能这样说着。
“那你就好好在家里看着吧。网上有的。你这几天不必再来我这边了,你姥娘我可以应付了的。”母亲最后说了一句,然后起身去水池边洗了这些莲蓬子。
李元倒没有再说什么事情,只是看了姥姥一下。姥姥又打起吨来了。姥姥此时可能不想这些事情了,因为姥姥连自己的事情都是让人做的。李元也不在想了,因为只有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