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没有资格倒下,因为这样的她只会让她自己更加讨厌。
“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吃过了吗?”
好像是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安寒月,安文山赶紧将自己手上的烟头掐灭,来不及扫掉自己腿上的烟灰,安文山赶忙起身向安文山走来。
安寒月没有忽略掉父亲身上的不安,相反的父亲的行为显然还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安寒月只觉得很心疼这样的父亲,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的话,父亲不会这么悲伤,那么应该怪谁呢,是怪自己的不争气,还是那些人的太有心机,终究是累了。
安文山没有忽略安寒月脸上疲惫的神色,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掏空了。
他不忍心再说出任何一句即将会打击到自己女儿的话,哪怕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汹涌澎湃。
安寒月看见父亲,所有的委屈瞬间涌上了心头,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不想的,她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可能让父亲的情绪也达到崩溃的零界点。
现在她就像一个孩子,一个神经脆弱的孩子,一个还没有足够大承受一切的孩子。
她抽泣着伏在父亲宽大的肩上,这肩膀结实到让她瞬间觉得一切都会结束,而她也不是在孤军作战,或许这样的心里安慰正是她现在急需的。
“没事了,都过去了。”安文山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所有的话卡在喉咙口,最后只能心酸地挤出这样几个简单的词汇。
他不是一个什么都可以不计较的人,可是现在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商场上的劲敌,也不是他应该用尽心机的人,可是或许就是有太多的顾略,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自己唯一的女儿,告诉她这一切都将会随着黎明的到来而消散。
“爸,我和黎阳要结婚了。”
安寒月可以感受到父亲身躯明显一震,良久的沉默让她的心里开始打鼓,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哪怕知道这样的决定会让父亲为自己担心不已,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放弃自己的心,或者是她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
可是许久,耳边只传来父亲几不可闻的叹息声,有些许的无奈,可是却也有着妥协。
安寒月从来没有看见过叱咤商场的父亲会有一份这样的无奈,而这些都是自己加注在他身上的。
此时的她竟有些哽咽,心中的肯定也开始动摇,她的坚持到底太过伤人,不论是对她自己还是爱自己的父亲。
正当她已经要屈于自己心里的那份压力的时候,安文山开口了。
“孩子,这条路……难呀。”
一瞬间父亲的苦心,安寒月似乎明白了不少,当初一向对她妥协纵容的父亲为什么会那么反对自己和黎阳的交往,或许睿智如他早就已经猜到了自己女儿的这条路充满了荆棘,而作为一位慈父,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唯一的女儿陷入感情的沼泽地,可是当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他最为溺爱的女儿却推开了他。
他心里怕也是不好过的吧。
最后一次,就这一次,您再让我任性一次吧,安寒月在心里大喊道。
黎阳的日子显然也不好过,和安寒月分手之后,他便一个人驱车到了海边,他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可是这是第一次他尝到了无措的滋味,他甚至开始了选择逃避,哪怕这样的他让自己都厌恶至极。
躺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锲而不舍地震动着,只是稍稍的一眼,黎阳就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过来的,第一次他开始怀疑林文雅的“积极”。
为什么她一定要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逼迫到这个地步呢,或者是连选择的权利都不给他。
黎阳的心里虽然很乱,可是有一点却是很肯定的,他不能再辜负安寒月对自己的深情,从车祸到现在的丑闻,他给的伤害实在太多,作为一个女人,她的气量和宽容早就让他没了那个脸面再去拒绝什么。
或许两个人往后的路会难上万分,可是他想这次除非安寒月推开自己,否则他是再不会主动离去的。
所有的一切来得如暴风急袭一般,可是夜深人静时分,又有多少人会注意到那些人的暗自神伤呢。
叶映雪回到家,坐在床头,任由清冷的月光洒在自己的身上,而她的手里紧紧握着手机,手机的光亮时亮时灭,可是亮的那一瞬间可以清楚地看到手机的页面显示的是黎阳的号码。
叶映雪的心里很是纠结,她不断告诉自己这件事与自己没有半点瓜葛,可是内心深处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置之不理,或许她对黎阳的心从来就没有放下,抚摸着已经微微显露的肚皮,叶映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明天晚上八点,半岛咖啡厅见,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指尖颤抖着移到了按键上,直到看见信息已经发送成功的字眼,叶映雪的心里依然跳如雷鼓,但愿自己的出面能让这件事圆满地画上一个句点。
可是往往是事与愿违,这一头叶映雪期盼着黎阳看到信息能够赴约,那头黎阳早就因为受不了一直震动的手机,一时心烦将手机抛出了窗外,或许正是这样的阴错阳差才会造成后面的种种纠结。
看着紧闭的房门,安寒月知道父亲是还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自己,或许是自己昨天晚上的那个决定让父亲没有办法接受,又或者是他没有办法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这样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对象。
安寒月心里有着愧疚,就是因为她才让整个安家甚至于整个安氏都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
或许什么都错了吧,可是她唯一肯定的就是自己这四年的爱没有错。
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面的想法,安寒月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出门。
当片场的工作人员看着安寒月重新出现在片场的时候,个个的视线都好像黏在了她的身上一般,有的甚至在安寒月前脚迈出,后面就叽叽呱呱地议论着昨日还在如火如荼的豪门丑闻。
安寒月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只是自顾自地跟助理交流着今天应该进行的工作。
本来想看安寒月躲避难看样子的看客们,如今看绯闻的主人公都能这么淡定,他们反而失去了议论的兴趣,或许这就是大部分人的劣根性吧。
安寒月的生活节奏正如一开始一般,或许更贴切一点应该是更为紧凑了。
她的视线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剧本,也许她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平静。
至少没有视线的交集,别人也就无从察觉自己的脆弱。
“要喝点吗?”
安寒月正陷入自己思绪的一刻,头顶传来了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
她抬头就看见一张清秀的脸庞,是一张几近苍白如纸的脸,看来这个绯闻影响的人不止她一个人。
或许她受到的冲击比自己还多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安寒月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不是自己那么偏激,一定要和黎阳有个结果,那么他们之间的伤害会不会降到最低,她是不是应该退出了?
叶映雪看安寒月的脸色也很不好,可是看见她却依然勉强自己挤出一丝笑容,现在的她一直在强颜欢笑,只有她知道有多么难受。
指尖的微凉透过肌肤相互熨帖,正如两个女人内心的波澜,久久不能回温。
“你知道那件事了吧。”不是疑问,安寒月并没有掩饰自己话语里的苦涩。
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叶映雪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现在她就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或许她根本就不会说这样的话吧,她的生活从来就没有平坦过,所以这样的话也只是从别人的嘴巴里听过。
正因为经历过,她才清楚,在毁灭性的灾难面前,这些话就如一颗小石子投入浩瀚的大海一般,丝毫经不起一丝波澜。
眼前的人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一个能理解她的痛苦不会对她的伤害胡乱置喙的人,叶映雪希望自己能成为那样的人。
“你……”
叶映雪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寒月打断了。
“我要去准备了,放心我没事,再难过不是也过来了,我不会让那些人如愿的,他们越是要踩在我的伤口上,我就越不能让他们看见这样的我。”
就算安寒月没有明说,叶映雪也猜到了几分,她口中的那些人应该就是黎家的那些蛀虫,可是她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想起林文雅的嘴脸,叶映雪现在还心有余悸,如果不是黎阳,还有黎老爷子护着自己,她怕是一刻都不能在那个家里呆的。
直到现在叶映雪还是不能理解林文雅,纵使黎家曾经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可是她要的也得到了,为什么就不能稍微收敛一下她的狼子野心,难道对于从小带大的黎阳她并没有付出半点感情。
本来这个秘密她是准备一辈子守口如瓶的,可是现在……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叶映雪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行。
“你就准备一直呆在这里?”黎旭睨着仰躺在大班椅上的黎阳说道。
只是一天,黎阳的样子看起来颓废极了,谁也想不到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也会有这么不修边幅的一天,他知道黎阳昨天根本没有回黎家大宅,听他在黎家的眼线传来的消息,林文雅好像对黎阳的“不听话”很是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