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俊朗,想必以后长大了也是一大祸害。
安寒月瞧得出神,黎杰的眼神已经飘过来了。
只是幽幽的一眼,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般,他又继续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书本上。
安寒月抖了一下双肩,丝毫不在意黎杰的冷淡,这总比他“激动”好吧。
不过现在她才知道有时候小孩还是很容易害羞的,特别是两人关系好了一点之后,相处下来,经常可以看见小家伙的耳根泛红,这样看来,是一点冷淡的模样也没有的。
“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看书呢。”安寒月也拉了一个椅子做了下来。
结果因为书本的内容太深奥,她选择了放弃,现在小孩子会选择看博弈论,还有这一大推的数组公式,她没看就已经晕了。
看来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她还要提高一下自己的知识涵养。
不过怎么又这样了呢,本来还以为他们俩的关系已经算好的了,可是现在看见黎杰依然冷淡的模样,安寒月也在绞尽脑汁想着到底有什么话题。
“你不看了,是我打扰到你了吗?”安寒月看黎杰合上书本,以为是自己的原因。
“是。”
黎杰的坦白让安寒月嘴巴一抽,要不要这么诚实啊。
虽然被人盯着是不大自在,可是她不是为了他们之间明朗的未来考虑吗。
“我觉得那个女人不简单。”
“啊?”
安寒月很实在地惊疑了一声,以为黎杰的思维跨越性实在是太大了,有时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他偏偏会在同一时间摆在一起说,有时候安寒月也会为此头痛。
黎杰的视线从书本移向安寒月,看着她的目光满是“不是吧,你可以再白痴一点吗”的模样。
明明就已经被人算计了那么多次,难道作为当事人她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出现绝对不是一个巧合,还是因为要结婚了,她已经失去了戒备。
“你知道了什么吗?”安寒月感觉到黎杰的严肃,也严阵以待。
她自然是明白黎杰的意思,想不到他年纪那么小,可是心思却比她这个大人还要深沉,是说这个小孩太聪明了,还是这个环境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只是听到了一些话,看见了一些人。”黎杰的语气极为平淡,好像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一般。
可是安寒月的心里却狐疑起来,人?话?
黎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给了安寒月听,听的人先是一脸迷惑,后来随即露出了极为担忧的神色。
“这话你除了对我说过还对谁说过?”安寒月有种不好的预感。
黎杰摇了摇头,他也不是白痴,这种事情怎么会到处宣传呢。
安寒月嘱咐着黎杰这件事除了自己之外再也不能对别人提起,包括黎阳,看黎杰也知道事情的利害关系,她才放下心来。
安寒月担心的是这事恐怕和林文雅脱不了关系,只是和温婉珊说话的那个男人是谁?还有那通电话是同一个人吗?
她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先是温婉珊的出现,再是林文雅对她和黎阳的婚事持淡漠的态度,这就好像是一张网,让她觉得自己已经在网中间了,可是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好像要花费在挣扎上,到底这张网的中心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呢?
想着,看到了庭院里的随风扬起的蝴蝶兰,好似要飞走一般。
她走了过去,蹲下身,手指拂过花瓣,人若是也有这般自在的时候就好了。
当黎旭看到安寒月的时候,她就蹲在庭院前的篱笆旁边,手上摆弄着篱笆里的花儿,脸上绽放出孩子般天真的笑颜。
安寒月转头就看见黎旭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脑子里闪过自己依偎在他怀里的一幕,现在想来,她怎么会有安心的感觉呢。
看黎旭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
“回来了。”
安寒月的语气像极了等待自己丈夫回来的妻子,黎旭的心里有着喜悦,可是转念间,又是浓浓的失落涌上心头,再过不久她就是自己的嫂子了,那日,恐怕也是幻梦一场了吧。
他点头,脸上的线条始终紧绷,他这般,在安寒月看来还以为他是不高兴。
两人相望无语,黎旭绕过安寒月准备进屋。
“逢人就笑,看见我就绷着一张脸,我是欠你几百万了吗?要欠也是你欠我吧。”安寒月小声咕哝,她可没有忘记在公路上的那一巴掌,这个男人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体内肯定有暴力因子,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力道当场震得她头皮发麻,他倒像没事人一样了。
她以为黎旭没听见,可是向前走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只是一瞬间,又坚定地迈出去。
是啊,上辈子他应该欠了她许多,这辈子才只能呆在她看不见的角落。
“原来还有这一出啊。”站在楼上的林文雅透过窗户看到了楼下的一幕,嘴角扬起了一抹富有深意的笑意。
温婉珊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中年男人,可是笑意连连的面皮之下也只有她知道这里面到底藏了多少的阴狠毒辣,他可以那样对待自己的父亲,让他“巧妙”地死在酒精中毒上,怕是如果有一天自己没有任何价值之后,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林文昌看着一直低着头的温婉珊,拿起筷子为她夹菜。
“在黎家一切都还适应吗?这些天也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太忙了,我也没顾得上问。”林文昌看起来一副面慈心善的模样,可是温婉珊却觉得和他相处的每一刻都有寒毛直立的感觉,感觉好像连呼吸都不是自己的。
“别只是低着头,吃点菜吧。”
温婉珊此时早就已经紧张到意识都飞远了,只能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入嘴的菜也如同嚼蜡,心里不敢揣测林文昌的心思,所以感觉周边的气氛也极为压抑。
“知道我找你出来是因为什么吗?”
终于切入主题了。
温婉珊咽下最后一口菜,悄无声息地将手中的筷子轻轻放下。
现在只能兵来剑挡,水来土掩了。
林文昌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温婉珊,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茶。
他的动作极慢,每一分钟对温婉珊来说都是无比的煎熬,心脏跳动的节拍都被打乱了。
温婉珊摇了摇头,安静的包厢里似乎还能听到僵硬的身体而发出的骨头错位声,肺部的空气似被挤压光了一般,身上的血液仿佛凝固住了,而屏息等待的只是林文昌的下一句话。
“你不甘过吧。”不似疑问,林文昌说得很肯定,看向温婉珊的眼睛透着一抹凌厉,让人连闪躲都做不到。
温婉珊睁大眼睛看着林文昌,眼睛里有着难以置信,更有着秘密被人发现的无所适从。
她的嘴巴张了张,可是最后还是闭上了,这时她说什么才是最恰当的呢。
“你不用感到惊讶,你骨子里有着林家人的特质,我们都是一类人,不甘命运的捉弄,不愿被人踩在脚底下,而能不能改变自己的处境,你知道需要什么吗?是胆识,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这时第一次有人看穿了她的心思,还跟她说他们是一类人。
一类人?温婉珊一直都承认自己是一个不满足于现状的人,她恨,恨老天的不公,恨亲生母亲的抛弃,可是即便她再恨,她能改变什么,木偶一样的生活,还是一段糜烂不堪的过去,她还有与命运斗争的本钱吗?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窦,林文昌拿起一个茶杯放在温婉珊的面前。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可是你知道这个世上最无法填满的是什么吗?”林文昌倒茶的手依然倾斜,杯中的水已经不断溢出,突然他的声音一顿,看向温婉珊。
温婉珊看着一脸深沉的林文昌,没有说话,她想她的答案并不重要,而重要的是他想告诉自己什么。
林文昌放下茶壶,将倒满水的茶杯推到温婉珊的前面,别有深意的表情。
“是人的心。人的欲望无穷无尽,有时候贪心是因为现实已经无法满足你,而你想要更多。只要是人,没有人能摆脱欲望的纠缠。你,就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林文昌的声音极具蛊惑,仿佛每说一个字就往温婉珊的心里深入几分。
她想要的?
突然一个鲜明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么深刻,好像已经印在了她的心里一般,此刻欲望编制的网将她捆绑得牢固,她竟一点也不想挣扎。
温婉珊的妥协与挣扎,面上早已脱了心防,林文昌全看在眼里。
“我要成为黎旭唯一的女人,妻子,舅舅可会帮我。”
此刻的温婉珊脸上没了刚才的畏惧,只有赤裸裸的欲望,眼神更是坚定。
林文昌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果然,人都是脆弱的动物,谁能敌过心里的欲念呢。
不过,黎旭?还真是有趣。
“可以,只有想不到,哪有做不到呢,让我们为彼此即将到来的成功干杯。”林文昌拿起茶杯致意。
咽下的茶水好似含有酒精一般,温婉珊的大脑已经开始晕眩,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