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网买了一张飞机票,打电话给家里的老爹,说我要回去了。
我爹问,回这还是回你妈那。
我说,想回原来的老房子看看,然后再过去找你。
2010年,我升入大学。
同年发生两大影响我人生的事情:一个是我爸我妈离婚,另一个则是许禾遇到凌厉。
高考后后,我跟许禾如愿的上了同一所大学。新生入学那天,我混进男生寝室,赖在许禾电脑前不走。他忙着收拾东西,洗了两个苹果放在桌子上,叫我饿了就先垫吧点。我一边用电脑刷网页一边啃着比我拳头还大的苹果。双脚还不老实的翘着二郎腿。
许禾看我一身悠闲的样子,说,“等下咱们去找一个师兄,是咱们那里的,今年大二。我之前和他联系过,一会儿一起吃饭。”
我点点头,继续啃苹果。
许禾宿舍里只有三个人,四号床是空的。三号床上挂着一个床帏,桌上很整齐,摆了一些护肤品还有一个储钱罐。二号床上放了一个大大的泰迪熊,深棕色的,桌子上摆了一整套的哈利波特全集。
“许禾许禾,你们寝室的人全部都到齐了吗?”
“嗯,都见过了。”
我爬上四号床那个空床板,“许禾,我能不能搬来和你一起住啊?你看你这里空着也是空着的。”
许禾正在把洗漱用品拿往卫生间,听到话从里面探出头来,“你是女孩子,住在这里不乱套了。”
我从门后面的镜子看到自己的样子:头发很短,根本够不到耳朵;皮肤白白的,像许禾一样;软趴趴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嘴巴小小的,下巴有点尖。
“我也不像个女人,住在你这里怎么啦。”我揪了揪自己的小头发。它们总是长得很慢。
“再不像也不能住到这里。”他从卫生间出来,拿起桌子上我啃了一半的苹果,“不吃了?”
我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等下再吃,我肚子这会儿有点撑了。”
许禾笑,说,下来吧。带你去吃肉。
话一说完,便进来一个棕黄色头发的人。戴一墨镜,穿一立领T恤,及膝短裤,下面则是一双高底登山鞋。我从上面下来,听许禾介绍,“小糖,这是我舍友凌厉;凌厉,这是我好朋友唐逸。”
我笑着伸过手去打招呼,说“你好,帅哥。我是唐逸,唐玄宗的唐,飘逸的逸。”
哪只对方根本没鸟我,直接走到三号床,摘了墨镜,在桌子上的镜子前理弄自己的头发。我在心里暗暗给他减印象分,没事儿戴墨镜装逼——准时闲得无聊。
我肚子咕噜一顿叫,拿过桌上的苹果又要啃。许禾关了电脑,夺过我手里的苹果。
“别吃了,苹果越吃越饿。”
没等我开口,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没开封的奶糖。沿着锯齿线撕开,拿出一块剥了递给我。我冲许禾嘻嘻一笑,张开嘴巴等他喂。他说:“吃不吃?不吃我就扔了啊。”
我一口咬过去,把糖吞到嘴里。
刚才高冷的小帅哥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看着我们。刚才的一幕好像他还不太习惯。
可是这没什么,我跟许禾自幼在一起玩,他总是像个哥哥一样照顾我。街上的小姑娘们都喜欢他,可他就唯独喜欢和我在一起。刚上初中那会儿我还十分不好意思的问许禾他是不是喜欢我,结果惹来他一顿大笑。
“小糖,我爸爸是家里的老九,我有八个伯伯,他们的孩子也是清一色的男孩子。我是真心把你当成一个小妹妹来看的。”
我脸烫得要死,用手捂住只露出两个眼睛。
“那许诺哥哥为什么不对我好?”
许诺是许禾的亲哥哥,比我们大三岁。每次我到许家玩他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被许妈妈逼着练字。总之,我和他说上的话很少。
“他对你也很好啊,只是都在一些你看不到的地方罢了。”
我撅着嘴,为一场青梅竹马琼瑶剧的破灭而惋惜。可并不想就此善罢甘休,于是又追加问他,“大街上那么多女孩儿,为什么你就只对我一个人好?”
许禾拍拍我的脑袋,“因为只有你才这么粘人啊,天天吵着要和我们玩,你看别的小姑娘都不到我们家来。”他拿下我捂着脸的手,说“只有小糖,一直和许禾许诺在一起,谢谢小糖。”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
许禾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对所有人都很温柔。我恨不得全世界的小女孩儿都不来他们家,不和他们玩才好。
宿舍里的墨镜男终于摘了他的墨镜,开始打量我。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然后再循环一次。
我被他看的很不爽,抬着下巴问:“你要搞哪样?”
他突然笑起来,说“原来你是个女孩子。”
我吐血,刚才看我半天,竟然是在想这个。许诺也笑,说:“唐逸还小,平时穿的也有点假小子。不过她还是心很细的一个人。”
墨镜男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你好啊,小丫头,我是凌厉。”
我撅着嘴抱怨,“我才不是小丫头,我马上就18了。”
凌厉又突然大笑,“你还没成年啊!”
我死死瞪他。没成年怎么了,刚入学的大学生有几个成年了的。许诺也是暑假才刚过了十八岁生日。我就晚了几个月而已。
我看他笑的有点不着调,在心里暗暗嘲笑他笑点太低。赶紧拉了许禾出去吃饭。
我们三个的第一次见面,是笑着的。
青春是一场匆匆的旅程,我们在笑声中开启,却在行进中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