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李秉自入院试炼之后就一直在关注凌玄,对这天资奇绝的少年本就喜爱不已,也不怪罪凌玄的晚到,赶紧招呼其入殿坐下。
这李秉老人银发雪须,已有千年寿龄,其修为在这启圣院中仅次于院长大人,只是这位院长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年在启圣院最深处的养心殿闭关,数十年才露一次面。
所以这李秉老人也算是启圣院明面上的修为最高者。
能被大长老收入门下,作为内门弟子,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不是众多天才少年中的绝顶之辈,谁又能享受如此待遇?
“既然人已经到齐,那我也就不闲谈了,正式开始吧。”李秉老人见凌玄也已经盘膝坐在殿内的蒲团上,道。
“武者的修炼是对身体的修炼,分为五个方面,即力量、速度、感知、兵器运用和战斗本能。”
大长老捋了捋长长的胡须,接着道。
“这五个方向的强弱因人而异,武者对方向的选择也不一样。有人力量大,有人速度快,没有一个标准的方式来衡量武者的强弱,所以武者层次并没有等级境界之分。”
“虽然没有境界之分,但武者之间的强弱却有天差地别,一个武道修为极高的人可以敌过成千上万名武者。”
“但武者再强,武道修为再高,也有个极限,这时候就需要通过修炼灵力来让自己变得更强。”
“所以,你们在启圣院修行的主要目的便是开启灵源,只有灵源开启,才能感受到灵气,进而吸收吸收灵气化为灵力,变成自己的力量。”
大长老说着,却看见凌玄伸着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凌玄,你为何犯困?”
李秉见凌玄如此不耐烦的表现,有些不悦。
自己堂堂启圣院大长老,多少人挤破了头地想要成为自己的关门弟子?自己在这帝心界内呆了近千年,哪一个弟子在自己讲解武道的时候不是聚精会神地倾听,生怕听漏了半个字的?
像凌玄这样弟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无聊,而且你讲的武道和我理解的武道有点不一样。”
凌玄本来就是闲不住的人,从来没有过静坐听讲的经历,一个老头顾自在前头叽里呱啦地,周围的几位弟子一个个都坐得笔直,一动不动地听讲,凌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免困意袭来。
再者,凌玄从修武起就一直信奉的是“武道无极”的思想,听得大长老说武道是有极限的,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反感,这修行了上千年的老头,思想怎么如此的狭隘?
“哼!困了就困了,还在这装模作样!大长老修为如此高深,所理解的武道怎会和你这小辈相同?!”
离芊芊自那日在武斗场上被凌玄羞辱之后,便一直对其怀恨在心,无奈地是打又打不过,只能抓住一切机会对凌玄发难。
“哦?那就请你来说说,你理解的武道是什么样的?”李秉道。
凌玄毕竟是新生最强,而且可能会是近几十年来历届新生中最强的一个,或许他对武道会有独特的理解,说出来让其他弟子借鉴一下也好。
“我认为武道并没有你口中所说的极限!修武和修灵都是为了强大自身,但是虚妄世界中的修炼者在体会到了灵力的强大之后,便难免觉得灵力要强于武力,毕竟灵力对力量的增幅确实要强过慢慢积累的武力。”
“于是修炼者们便难免有些重灵轻武,更有甚者,会把修武仅仅当成开启灵力的铺垫,成为灵武者之后,便索性放弃武道上的修行。但我觉得,这两者皆是自身所拥有的力量,两种力量并不该有高下之分。”
“武道的魅力何其之大?凌玄认为将其修炼到某种程度之后,武力不见得会比灵力弱!”
自己信奉了上千年的见解,被一个十五岁的小辈如此质疑,李秉的面色也有些不好看,盯着凌玄,面无表情地道:
“从古至今,但凡虚妄世界之人,谁人不知道修炼者强大的根本来源于自身灵力的强大?武力只是作为灵力的辅佐,你今日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只是没有体会过灵力的强大罢了。”
“我并没有说灵力不够强大,只是武道也不会比灵力弱,你也没有见过武道修为深不可测的人,又怎么能断言灵力要高于武力?”凌玄站起身来,大声质问道。
殿中局势随着两人争论的声音不断提高,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其他的内殿弟子皆沉默不语,尤其那三位二级弟子,他们可从来没见过有谁敢在内殿如此直接地质疑大长老,都暗自窃喜,一脸坏笑地看着这场好戏。
凌玄地一番话让大长老越来越激动,没想到这个原本自己最为欣赏的弟子竟是如此狂妄之辈,就好像自己的一番欣赏都为了狗,怎能不生气?
“你的意思是老夫对力量的理解是错的?老夫修行上千年,若是对修炼之道的理解有误,又怎会有如今的一身修为?”
“枉你还活了一千多岁了,可曾听说千年前帝国内名动山河的天武尊者?”
凌玄觉得眼前这老头实在顽固至极,大道无疆,每位绝世强者都有自己对修行的理解,这老头思想如此狭隘,也不知道是怎么达到如今的境界。
“你是说那位放弃灵力修为醉心武道的天武尊者?听说那位天武尊者的武道境界极其之高,号称一呼一吸皆为武,可是连灵王强者都打不过的传说级人物!”
凌玄旁边的洪骁道。
灵王,便是在灵武者突破七个境界之后,渡过无生境三大劫难,修炼者达到的第三个层次。
成为灵王,便有了擎天撼地之力,堪称真正的一方豪强,可自拥一国称王,若此国中有多位灵王,便可称帝!
“哼,只是个空穴来风的传说罢了,灵王是何等强大?能把这种不切实际的传说当真的,也只有这心智不全又狂妄自大的白痴了!”
离芊芊冷声道。
天武尊者吗?已经好久没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
千年已过,或许别人都认为天武尊者之名只是一个传说而已,而李秉的心中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千年之前,在圣日帝国辽阔的疆土之上,这天武尊者的威名,是何等的响亮!
更何况,这天武尊者是纠缠了自己几十年的梦魇!
自己年轻之时因为也是天才出身,和如今启圣院内这帮小娃娃一样,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开启灵源之后,灵力修为一日千里,很快便成为同辈之中最顶尖的存在。
但偏偏就杀出了一个莫天武!
这莫天武是天生的圣武体,血液之中都流淌着武道精髓,但因为圣武体的关系,武道天赋太过恐怖,并不存在开启灵力的身体极限。
不能修炼灵力,在常人眼中便是失去了成为强者的道路,但莫天武却没有放弃,一心钻研武道,将之发挥到了一种无人敢想象的地步!
而李秉便是莫天武第一个打败的灵王!
一个修为通天的灵王,被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武者打败,是何等的屈辱?!
和凌玄的争执,勾起了大长老内心之中最不甘的回忆,凌玄此时反复强调的道理,便是当年莫天武打败自己的时候,口中不可一世地说出的那句话:
“武道无极!”
李秉越想越气,又长又白的胡须不停地抖动,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双眼死死地盯着凌玄,冰冷地道:
“既然进了这内殿,你就是老夫的弟子,老夫命你赶紧将这股狂妄的念头去了!”
殿内坐着的另外八名弟子看到大长老如此神态,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两人,尤其是大长老如此可怕的怒意,皆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你这老头真是顽固至极,自己不同意就罢了,还要把观点强加到别人身上!真是误人子弟,这般教授之法,不要也罢!”
凌玄说着,转身就朝殿外走去。
凌玄也不是什么唬得住的角色,如果为了当这大长老的弟子,要将自己一直坚信的修炼之道改掉,那凌玄宁愿不进内殿!
反正凌玄从小也是一个人修炼,无师自通,偶尔找其他强大的将领武斗一番,找出自己的不足,再接着自己练。
“目无尊长,狂妄至极!给老夫滚!从此以后,不许你踏进这千星峰半步!”
李秉气极,一掌拍在面前的木案上,木案应声粉碎!一道强大的灵力波动从掌中发出,朝凌玄而去,将凌玄身上的黑色红星武袍震得粉碎!
凌玄被这股力道打得滚出殿外,黑色长发凌乱地散落,看上去狼狈不堪!
凌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死死地盯着殿内的大长老,眼中的愤怒就要像火一样喷出来一般。
自己走出来,和被人打出来,感受自然不一样!
“这老匹夫!说不过就动手,真是枉为人师!”
凌玄心底暗道,怒气冲冲地朝山下走去。
“我还想着要怎样处理这棘手的凌玄,没想到他却自己断了后路,没有良师教导,这凌玄就算天赋再高,也难有成就,看来是我多虑了。”
离景尧看着消失在远处的凌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就这样,这个入院几天就震惊了整个启圣院的少年,在正式修行的第一天,就被逐出了尊武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