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利用下午上完课大家吃晚餐的时间,我把这里清扫消毒了一遍。对于实验呢,我对大家的要求就是只有一个原则,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占据了三大间教室的实验室,外面一面墙全部是玻璃,正对着隔一个走廊的教师办公室。
“老师真怜香惜玉!”另一个活泼女生笑了,目光灼灼的盯着邹远游。
“大家现在是同一战线了,互相关心是自然。今天我们的任务是,测试这些仪器。大家都知道,每个仪器都是有一定误差的,为了让实验更加精细,我们要掌握它们的薄弱点!所以,大家用的是同一个指示物质,隔十五分钟测一次,没有自动,只有手动。一人一个计时器,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就可以开始了。”这里的仪器精密度是不够的,不过邹远游觉得,自己可以克服!
“啊……”有个女生顿了一下,然后问。“那需要测量多久?”
“六小时为一个周期,因为今天我们是从夜里开始的,所以凌晨做完自己的周期后,可以回去休息。然后,天明再做三组周期。”邹远游率先过去,将实验记录本摊开,写上仪器规格和起始状态。
虽然他说过,是可以临阵脱逃的。可大家毕竟还是要些颜面的,当着他的面,不好立即就走。于是,本着早进行完早离开的心态,纷纷打足精神,加入测试。
由于人手不够,苏小西一人自告奋勇的用三个,邹远游自己也是有五个任务。
什么最可怕,在安静的夜里,做着重复的体力和脑力劳动。计时器的滴滴声成了催发人疯狂的噪音,苏小西嘴里含着薄荷醒脑糖,她已经快出现幻听了。
这么高强度的实验还是第一次,她想象着邹远游长年累月是这么做的,心里就一揪,钝钝的发疼。
“邹老师……我……”有个女生在十一点多的时候熬不住了,她本来就是为了减肥,夜里没有吃饭的!现在根本没有力气撑下去!
“必须要做完一个周期才能走,明天,如果大家不愿意来的话,就可以不来了。但是,现在不行!再坚持一下吧!”邹远游不松口,一个周期没有完,现在放弃,就相当于是她们前面的工作都徒劳无功。
“我有糖,你们可以来拿。”苏小西趴在桌子上,从包里拿出一大袋子来,散在实验桌上。
邹远游没有法外开恩的意思,既然是她选择的,就要承担一定的后果。
说是这么说,可女生们宁愿自己是做了场噩梦,也不愿再继续了。于是,慢慢的,借故上厕所,或者去透透气,实验室就只剩下苏小西和邹远游两个人了。
“我来就好了,你困吗?”邹远游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他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因为能耐得住的,需要强大的意志力。
“不困!”苏小西打了个呵欠,软软的靠在椅子上。“我陪你啊。”
“我看着你的时间呢,你去我办公室睡一会儿。等下,我做完了,咱们就回家。”邹远游说的温柔,他将苏小西的手捏住,揉了一下。
夜里的温度有点低了,她还是穿的不多。
“不要!你说过的嘛,要坚持!还有两个小时不到了,不要紧!”苏小西头晕眼花,但她还能行!
邹远游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她的肩膀上。“别让我担心,听话。”
“那你也别惹我生气!你知道的,我很别扭哦!”苏小西穿好他的外套,将室内温度调高了一些,然后裹好实验服。“我都很听话的穿了你的衣服,你就不要管我啦!”
邹远游懂得她是想与自己并肩的,哪里会不明白她心疼着自己。
“我……”苏小西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老早就有这么想法了。“我想亲亲!”
邹远游还没有在实验室做过这种事呢,只不过整层楼,就是他们二人了。“有监控的。”
“没有!监控早都坏了,这是以前我们来这里做过实验的,有个男生说学习的最高境界是,先弄坏,然后再修好。可惜……一直也没……唔!”苏小西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她憋了好久,刚才有几个女生在,她的醋坛子翻了好几回!
邹远游趁她不注意,那吻唇就贴了上去。
滴滴滴!
不到三秒的甜蜜被打断,计时器不识相的响起来。
苏小西在心中哀叹一声,看着邹远游睁开眼伸手将计时器按掉,快速过去,十秒后抄数据。那一气呵成的样子,简直是帅爆了!
还没等到欣赏完美男,苏小西的计时器也响起来了!
这一晚上,前半夜过的焦虑又忙碌,后半夜……呃。
苏小西是一撤摊子完就倒下的,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睡得人事不省。她做了无数个梦,所有的梦里不知道有没有邹远游,反正是都有……计时器的!
邹远游接连两天,一个人测定完所有的误差,而让妈妈来限制苏小西的活动,让她没时间去实验室。
“小西啊,你喜欢哪个颜色?你看看,这些风格的婚纱,你喜欢哪个?”成悠悠将以前的图纸拿给她看,无奈这孩子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唔,都很好看啊,也都很喜欢。”苏小西垂着头,自己是休息好了,可是远游怎么办!他一个人不顾身体的,都没有个帮手在!
还没等成悠悠再说什么,苏小西突然闻到厨房里炖汤的味道,不由胃中翻滚,脸色一变,冲到洗手间就要呕吐!
成悠悠看在眼里,她一愣,这就是中了?难道,她肚子里面已经有自己的小孙子吗?
苏小西这几天是太劳累,跟着邹远游一起忙实验,虽然自己只熬夜了一次,但已经是身体上吃不消了。“唔,最近得好好休息了。”
“是啊,你和远游都是,别那么累。你说,就算是做了科学家,又能怎么样呢?身体才是自己的啊!”成悠悠心里激动不已,但她面上并没有怎么表现,唯恐会吓到这个小丫头。
估计,远游也没有想到吧。这么快就有了,真是太好!
“是!阿姨,你和叔叔也要好好注意哦。我下次再来看你吧,想给哥哥送午餐呢。”苏小西站起来告辞,她还挂念着邹远游没有饭吃。
“把汤带上,再等一下,这就煨好了。”成悠悠本来就是给他们准备的,立即想起身去厨房。
“别!”苏小西受不了那个味道,她刚才就反胃了。“阿姨,哥哥有点上火,这几天眼睛都熬红了,还是吃点清淡的好。”
“嗯,说的也对。要不要回到家里面来住啊,也好有人可以照顾着。”成悠悠看着她的小腹,还是很平坦的,算算时间,应该也不长,小心点不为错。
“不用,我们都是大人啦,可以照顾好自己,阿姨你就不用担心啦。”苏小西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能赶上。
成悠悠送她出去,坚持着让司机送她。再回屋的时候,新闻上正在播报,某地区接连几日下起暴雨,山体崩塌,引发了泥石流。
真是多事之秋啊,成悠悠皱了皱眉,并没有太在意。倒是晓航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经过上次的仪器误差测试,大家对邹远游的态度,又肃然起敬。他疲惫的走进教室,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一丝不苟的讲解着,消解了那几位男生的恶趣味。下课后,又是匆匆去忙活。
苏小西提着保温饭盒,目不斜视的放在实验桌上,轻轻咳嗽了两下。
邹远游抬起头,嘴角勾起,微微笑了。“谢谢。”
“那个……邹老师,你先吃饭,我帮你啊。”苏小西一本正经的穿上实验服,戴上手套。
“看着就行,不用做什么的。”邹远游朝玻璃墙外看了一眼,这个时间点,人来人往的,他也不好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来。“你吃了吗?”
“吃了,两大碗呢。”苏小西认真的看着,回答他。
邹远游心里踏实了,舀了大口往嘴里塞着,一尝就是苏小西的手艺。
她不喜欢用佐料,只用油盐,偶尔酱醋,有时候素食连油都没有。可就是非常好吃,表现出食物本来该有的味道来,也许是因为用心吧,不是说,用心烧出来的水,都带着不同寻常的温暖么?
上面一层是碧绿油亮的青菜,接着是莲藕,再来蒸熟的紫薯和山药,盖着饭的是白灼虾和淡水鱼,很合自己的口味,去了刺和剥了皮,吃起来也很方便。
苏小西看他狼吞虎咽,想来是饿坏了,从包里面掏出一个大大的杯子,里面是泡好的菊花竹叶青。“加了点冰糖和蜂蜜,下火的。”
邹远游心中涌起无限的感动,什么是幸福,平平淡淡就是真,幸福就在那一口口的白饭中,就在这日常小事里。
“小邹啊,实验进行的怎么样了。”李院长敲了敲门进来,说道。
“院长好!”苏小西腾地站起来,问候着。
“院长,有什么事吗?”邹远游还没吃完,放在一边。
院长的表情很是为难,他将门关上,有些不好意思。“你们都坐,这个啊,咱们院里的毕业生不少,那个……”
“院长,您有话就直说吧。”邹远游请他坐下,示意苏小西出去。
可苏小西不愿意错过任何关于邹远游的事情,她假装没有看到,翻开他的实验记录本,拿着笔在上面写着。
“行,今天上午我们开了个教师会议。”李院长说不出口,毕竟当初是他将邹远游请过来的,现在这不是要落井下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