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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话 荒村

地处西北的克米里亚是一块雨水稀少,气候寒冷的土地,地表裸露着大片仿若巨人躯壳般的灰色岩石。这里几乎是整个洛克兰王国内最贫瘠的地区,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完全不值得逗留。虽然西北的荒野景色有时也别有一番风味,但到一个贫乏到连洗澡都算奢侈活动的地方生活,这就简直如同被流放一样了。所以在这里能见到一个外人当属一件稀罕事。

一个秋日的晚些时候,在这块荒芜的土地上出现了一个男人。他行色匆忙,身上裹着的披风都沾满了仆仆风尘。像一个苦行者一般,迈着缓慢的步伐在山地小道上步步前行,身后拖着被夕阳照映而拉长的孤身只影,让这片空旷的山谷显得更加寂寥。男人似乎却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风景,他抿了抿了略显干裂的嘴唇,从他那破旧甚至有些破烂的披风后掏了掏,取出了一个打满补丁的牛皮水袋摇了摇,里面传来的声响似乎让这个男人颇为失望,他面色上新添一丝愁苦,无奈地抬头用有些涣散的眼神眺望了一下远方。

在他的面前更远的地方,连着一座延绵的山脉,形状就好像一只肥胖臃肿的棕熊匍匐在地,它的背上竖立着的各种形状的岩石,在日落的光影下显得非常怪异。此时远处的夕阳正渐渐往西边落下,霞云悬浮在天边如野兽尖牙般的群山剪影上,金色光芒铺满了整个天空和大地。

在男人眼中这算不上是什么令他觉得愉快的景象。三天来路途中没有见到过任何人烟,荒漠的风景已经让他感到厌倦。

“嗯,弗里曼啊,也许你也应该学学那些虔诚的人们,向主祈祷一下,这样说不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窘迫了。”男人一边望着远方的荒野,一边自言自语着。

男人微微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脱掉靴子,将沙土拍出,让饱受折磨的双脚松弛一下,稍稍感觉到一些惬意,但腹中压抑的饥饿感在这个时候又不合时宜地冒出头来。

虽然多年的野外跋涉经历让他对食物的需求在这些年锻炼到少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弗里曼一个人可以像动物一样的吃简单的食物,仍然保持不错的膂力。他三天前曾经从一块背阴的洼地里采了一些马齿苋煮熟加盐,吃了一餐,这一餐饭让他坚持到了现在。

“我想我一定是太累了。万能的主还有那么多可怜的灵魂要拯救,我这种人应该不会受到他老人家注意。”男人抓起水袋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这位名叫弗里曼的流浪男人继续在一点残存的暮色下步行于山间道路之上。现在的状态似乎更加糟糕了,在这种地方如果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过夜,那将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克米利亚山地的夜晚常有野兽出没,有一次他就与晚间巡猎的狼群擦肩而过,但幸运的是对方没有表现出对他血肉的兴趣。他欣慰之余将其戏谑地归于长年在战场上徘徊所染上的死人味道,为此好好自嘲了一番。但经验告诉他现在该做的就是尽快的找到一个尽可能安全的地形过夜,即使是再次在冰冷坚硬的岩洞与地鼠为伴也好。

正当弗里曼开始做最坏打算的时候,一个令他意外而惊喜的景象,一缕炊烟,从不远处一个山谷里隐约飘出,远处还能看到点点火光。那对他意味着什么,从他急促的脚步上就能看出来一二。

当他越过最后一道山坡的这么一转眼工夫里,那看似热烈的霞光便已经泛出虚弱的绯红,又渐渐转变为深邃的紫红。他终于见到了令他欣喜若狂的景象,一个坐落于谷间的小村落。

这是个不大的小村子,一眼望去就只有大概不过几十户人家,陆续排布在山谷的两边。虽然看上去颇为孤散伶仃,但在这荒凉的山脉中却点缀出非寻常的光彩。就像荒漠砂海中的绿洲小岛一样,给与人以生命的希望。

但步入村子后弗里曼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吃了一惊。

一位个子矮小瘦骨嶙峋的人,正带着有些猥琐的动作趴在村口围墙上张望,身上破烂的布衣似乎表明他过的生活不太好。当他发觉到弗里曼的时候,先是一阵惊讶,随后露出一种警惕的眼光紧紧盯着他。

这让弗里曼十分尴尬,为了不让这种气氛继续下去,弗里曼主动上前,用友善的口吻说道:“你好朋友,需要帮忙吗。”

然而,弗里曼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便用尖锐的语气回答到:“离我远点,外地人!”

弗里曼有些讶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继续下去,他叹了一口气准备进村子去找户人家的时候,那矮瘦的男人突然又对着他说道:

“我劝你不要进村,这里不欢迎你。”

弗里曼一听,眼神难以察觉地变换一下,站在原地依旧友善的说道:“亲爱的朋友,谢谢你给我的忠告。我只不过是个过路的旅行者,想在这借宿一晚而已。“

“哼!”

对方冷哼一声,“你会后悔的。”然后迈着一瘸一拐的步伐消失在弗里曼的视野中。

看着那人的背影,弗里曼有些不明所以,这里的村民似乎并不欢迎外地人,他想他如果希望得到村民们的帮助,那么接下来应该表现的更加坦诚与友善一些,因为弗里曼并不打算就此离开,他今夜已经厌倦在野外露宿,而村中房屋里透出的光芒和烤面包的味道又是如此诱人。

进入了村子后的弗里曼从一排山榉树木搭建的村屋旁边走过,屋后角零散摆放着老旧农具,还有一丛丛像小兽一样低矮的干草堆,一派普通贫穷村庄的景象。他尽量表现的轻松,希望能给人留下好印象,但路上却一个人也没有,这让他觉得非常奇怪。

也许是出于无奈,弗里曼最终尝试敲开一户人家,当他说出自己的来意时,面对他的只有冷漠与警惕的目光以及长久的沉默,很显然,没有比这种回应更加寒心的了。弗里曼只得委身表示抱歉,离开了那户人家,而在他的背后,依旧是那双警惕甚至是有些厌恶的眼睛默默的目视他远去。

弗里曼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依旧继续尝试着去了其他几户人家,然而结果却都是没有例外的拒绝,甚至有一户人家在他还未走上门前时便恶言相向:

“滚出我的院子,臭虫。不然让你好看!”

不得不说,此时的弗里曼有些沮丧,但他并没有抱怨什么,他继续的去尝试让人们倾听他的请求。

很快,天色黑了下来,而此时的弗里曼依旧游荡在村子内,他已经尝试了很多次,然而依旧没有人愿意帮助他。弗里曼深为失落,也倍感疑惑。似乎这里的村民并不是那么热情好客,但这一连串的冷漠态度让他也不禁为之感慨世风日下。即便如此他还是认为自己能找到这个村子还是幸运的,至少比在外面要安全许多。

正当弗里曼准备在村内找个地方应付一晚的时候,他忽然看见远处有一户人家此时还敞开着门,里面隐隐发出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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