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我记得我和秦州的每一个重要时刻。小学,中学,高中直到他离开去米国。他去米国的时候,对我的打击很大。他曾经那么对我说:我的人生不需要你来支配。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所以为的感情给他造成那么大的负担。
现在的我对待秦州很是小心,我生怕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再次触及他的底线,不过却发现貌似他的忍耐力又上升到另外一个高度。
譬如他在知道我背后捅了吴家一刀之后也只是皱皱眉然后说:“这样对胎教不好。”
我吐吐舌头表示自己再也不会了。然后开始关注吴家的消息。吴若芙重新回到吴家,我并不知道她的条件是什么,吴家倒是不计前嫌的接纳这个一开始将自己踹了一脚的私生女。我并不着急,根据吴若芙的话,吴家的那个夫人并不是好相处的人,吴若芙的未来还有得受而我只需要看戏就行。
孩子已经有七个月大的时候我去做检查。林医生说孩子的成长放缓了,我当时吓得不行,但是医生表示还需要看发张状况。到了八个月的时候做检查,林医生说必须坚持吸氧,因为孩子的大小比正常的大小要小一个月。
为此爸爸特意过来看我,他已经很老了,整个人瘦骨嶙峋的看着让人心疼。他摸摸我的手说:“晴晴,要好好养着啊。”
我默默的看着父亲,心中有些疼又有些感动。
三十八周的时候,林医生对于孩子依旧很是担忧。不过他也表示实在不行就只能剖腹产这样对我和对孩子都好。我握着秦州的手,心里很是不愿意。我想要顺产,我想要体验那个临产的痛,我想这样我才能体会到身为母亲的辛苦在哪里。
孩子出生的时候正直严冬,我整个人裹得跟粽子一样,在温暖的室内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G市的雪花并不大,G市毕竟还是一个南方城市只是地理位置偏高,这个时候就容易会在山上下雪。枫林蓝岸刚好位于半山腰,所以偶尔飘一些雪花,还没落到地上就化了。
秦州走到我身后抱着我:“看什么呢?”
“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吧。如果孩子出生了,咱们叫他初雪怎么样,不管男女。”我开玩笑似得说道。秦州看了看窗外:“好。”
这场初雪并没有下太久,就好像它本身的出现就是短暂的一样。地面湿漉漉的有些结冰,我和秦州不能在继续每日的散步所以改成在小花房里来回散步。此时我的肚子已经非常的大了,预产期是前天,可是孩子一直不愿意出生。
家里的人都很着急,嫂子过来看我——她自己都怀着孕。她安慰我说:晚生的孩子比较聪明,我看得出来她也是很着急的。林医生的团队24小时待命,他跟我们说吃一些刺激的东西可以让孩子早些出来。不过他的建议是可以在等等,超过预产期一个星期之后再打催产素也是可以的。
而且我现在还没有破水所以并不用那么担心。
破水是发生在一个清晨,我感觉腹部仿佛被撕开一般的疼,直接抓醒一旁的秦州。秦州这几日本就因为担心而睡的浅,他立刻就醒了。
“怎么?”
“秦州,我好像破水了。”腹部的疼还没有那么剧烈,我抓着他的手臂说道。他掀开被子,果然看到床上湿漉漉的一片,下一刻已经冲出门去喊人。
接下来的状况十分混乱,我抓着床单被一波又一波的阵痛给折磨得说不出话来。林医生带着他的团队过来,其中有一位是妇产科主任,她将所有人给清了出去之后用手给我探宫口:“大概三指。”
宫口刚刚开了三指我就已经疼到要晕死过去,我不敢想象接下来怎么办。
哥哥他们也接到消息过来,他一见到我脸色就有些不好:“你一定要自然产?”
哥哥一向坚持让我剖腹产,说这样我受的痛苦少些。可是我坚持他没有办法,他一向最疼我此时更是不愿意我受更多苦。我点了点头,即便疼到这个地步,我觉得我下一刻都要疼死过去了,我依旧坚持自然生。
医院里所有的一切都已近准备好,只等我的宫口开到十指就能开始生产。秦州握着我的手在一旁跟我说话。那个妇科主任说:“按照之前跟你说的方法呼吸,快速吸两口气然后绵长的吐出来,这样可以缓解疼痛感。已经开到五指了。”
秦州帮我撩开额前汗湿的头发,仅仅的握着我的手。一波疼痛感袭来,我整个热都往后一抽。感觉秦州将我握得更近,我看着他心里想着如果是为了他我受这个痛苦也值得。
我一共疼了三个小时,宫口才彻底开完,又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生完。
孩子出来的时候,我的身体状况还算不错,医生包过来给我看并轻声说:“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
秦州低头亲吻我的额头:“辛苦你了。”
孩子被抱去清洗,我靠在床上想——当年那个生我的人并没有我这么好的待遇,她是如何熬过这么痛苦的时光的。我对她并没有多大的感情,毕竟我从小并未和她相处太多时间,在生完孩子之后,我才能体会到她的艰辛与痛苦。
即便是我受到了如此全面的照顾,我都要差点死过去,那么那个人呢?据说她生我的时候旁边只有一个老妈子在照顾,据说她生我的时候也是在那个地下室,据说她生完我之后连恶露都没有排干净。
甚至,她连我的一面都么见过,我就被抱走了。
初雪被抱回来的时候,还没有睁开眼睛,整个人红扑扑的而且皱巴巴的看起来想一个红皮猴子。我抱着他然后对秦州说:“好丑。”
秦州没说话到是一旁的秦妈妈笑骂我:“哎呦,那有嫌弃自己孩子的妈妈。宝宝生出来就是这个样子的,等长开了就好了。”
孩子出生五斤二两,林医生说差一点就要进保温箱了,不过各方面都很健康,食量也很大,每天得吃个七八顿才算安稳。我在坐月子的时候,秦妈妈给我做了许多催奶和助恢复的菜。
她总说把母亲养好了孩子才能好,所以我每天吃的东西都带重样的。
孩子是在出生三天之后睁开眼睛的,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秦州,紧接着才是看到我。初雪的眼睛和秦州很像,漆黑且深邃。已经有些呈现白色的小脸蛋总是带着莫名的沉思感。即便是个男孩子,我和秦州依旧决定取他的小名叫初雪,大名叫做秦溯,带着溯本回原的意思。
我问秦州为何取这个意思,他说自己当年本不打算回来,后来是被爸爸逼回来了才会有今天:“当时父亲就跟我说这句话‘溯本回原,这才是中国人的人生道路’。”
我当时在给儿子拍嗝,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不免抬头看他。秦州若是真的不会来,那么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不会嫁给他,不会生下初雪,或许有那么一天我们两人在路上见面时,他的身旁站着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那个画面我想都不敢想。
出月子之后,我专心在家带孩子。筱雨会每个月跟我说宠物店那边的情况,没了我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医生,宠物诊所正式转成宠物商店,做的竟然还挺风生水起的。筱雨跟我说到这个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我知道她做得很好就没有瞎指挥任由她自己弄去。
倒是她和冯家的那个二少爷似乎有些小矛盾。我一直让秦州跟我八卦,他每次都否决了:“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八卦。而且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那么感兴趣做什么?”
对于此我自然是不同他解释的,我闷在家里除了带孩子也就只有八卦能治愈我空虚寂寞冷的心灵了。不过秦州最后还是在我的软磨硬泡下跟我说了大概状况——筱雨那个丫头发现了某人的身份秘密,此时正在纠结自己配不配的上的问题呢。
虽然我一直认为冯楚是个很能苦干的好孩子,不过他的身份摆在那儿,筱雨担心也是有的。更何况,冯楚再喜欢冯家如果反对这事也是大麻烦。
听秦州说后来时态发展还挺严重的,冯太太曾经上门警告过筱雨。筱雨那个表面温柔实际上硬气的性子我最了解不过了。一听到这个就知道,冯楚和筱雨这对估计要告吹,果不其然几天之后筱雨跟我说她要休年假,一次性连续休三个多月。
我听着电话那头她话语里的哭音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筱雨离开的第二天冯楚来找我,我没应他,秦州说得对,我虽然八卦可是这些事情得他们小两口自己解决,我这个外人插手了就不好了。冯楚走的时候很是失魂落魄,我抱着儿子心想:儿子,以后你喜欢谁老妈我都不反对,只要别太过就行。
秦州晚上回来,知道了今天的消息之后沉默片刻跟我说:“让他自己想想也好。”
我当时刚刚洗完澡在吹头发,听到他这么说不免回头看他:“哦,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这个了?”
“他跟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小子能力还满痴情的。你别太狠了,折磨个两天就告诉他筱雨在哪。”秦州起身去洗澡,我看着他的背影微笑,他们说夫妻是会相互影响的。
现实的确如此,若是三年前的秦州他是不会关心这些事情的,而三年前的我对于商场上的事情也是空有个概念。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自己避如蛇蝎的商界又了更深的认识,我估计秦州也没想过自己会关心别人家的八卦。
其实,这样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