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退缩从来不是杨扬的作风。
勾唇浅笑，杨扬点头应道：“好啊，正好趁此机会，我们加深一下姑嫂关系！”
李鹤然最后笑得相当不正常，可是猪油蒙了心的杨扬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所有的菜都上齐后，李鹤然温柔地冲服务员吩咐道：“没有什么事情请不要来打扰我们！”
服务员依言退了出去，并贴心地为她们关好门。
杨扬和苏曾雨忙着吃的时候，李鹤然仰头环绕四周打量了一圈，突然发出感慨、叹道：“杨扬，你的命真好？”
杨扬嘴巴吮着骨髓，声音含糊不清，“为什么？”
李鹤然道：“遇上子旸这样一个爱你又优秀的男人，还有一个疼你宠你，把你当成自己亲生女儿的婆婆，还不够幸运吗？”
“是吗？”如是反问，但是说起她的婆婆、也就是她平日里叫的“妈咪”，杨扬不得不承认，新霞的确是个很好的长辈。
“120多亿的资产，说送给你就送给你了，新阿姨可真是大方……你说，要是换了我做她的儿媳妇，她会不会也送我一个120亿呢？”双手紧紧扒着桌子，李鹤然伸长脖子瞪着对面的杨扬，杨扬刚抬起头来，打算送给她一个白眼，李鹤然却突然精神失常似的大笑起来，“杨扬，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只是一个替代品！”
“我是替代品？”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杨扬站起身来，“李鹤然，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你就是一个替代品、替代品……”
“啪——”清脆的一声，杨扬高高地举着右手，左手紧紧揪着李鹤然的前衣领，正想要再赏给她一巴掌，让她好好醒醒脑，突然感觉大腿上一阵刺痛。
一低头，发现那个叫苏曾雨的小男孩儿抱着她大腿，张着“血盆大口”死死地咬着她的腿，条件反射、杨扬伸手将人推开。
五岁大的孩子，看起来不过三岁，瘦瘦弱弱得十分不经风，被杨扬稍微用点儿力往外一推，便摔了出去，趴在角落里一时爬不起来。
“小雨——”李鹤然担心的惊叫声在耳边炸开，等着那孩子迟迟没有爬起来，杨扬也觉得有些抱歉了。
走到苏曾雨眼前，她冲苏曾雨伸出手，想拉他起来，却被那孩子一巴掌拍开，手掌心撑在地面上，他扭着上半身用一种恶狠狠、极度仇视的眼光直射着杨扬，似乎打算将她千刀万剐，杨扬有些心惊，她完全没有办法理解，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为什么会有那种阴森戾气的眼神。
“ t＇as quoi dans la boule ?”
唇瓣息阖，杨扬蓦地听见这样一句话，依照发音的饶舌程度，应该是法语。虽然她在国内读大学时，连英语四级都没有及格，但是此情此景，她不难想出苏曾雨是在骂她！
“你说什么？”她半眯着眼睛，流光波转。
苏曾雨又重复一遍：“ t＇as quoi dans la boule ?”那孩子的眼神依旧倔强而且执拗，杨扬突然间感觉自己很可笑。
她侧脸呈30度瞥向李鹤然，“他在说什么？”
“那~就是一句很普通的法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李鹤然是这样解释的，但是杨扬她不是三岁小孩子，转身迈步、带着浓重的煞气朝她走过来。
“你们觉得我傻、好欺负是吧？”咬紧牙根的低吼声刚结束，李鹤然就不期然地发现自己被杨扬揪着前衣领拎了起来。
一时间有些慌乱，“杨扬，你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只是看你不爽，教你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而已！”眉间含着凌厉的气息，周身散发着噬人的迫气，看着李鹤然做着无谓的挣扎，杨扬只是轻蔑地一笑，唇角的勾起的时候，随手往外一甩，李鹤然便摔倒在地上。
“妈妈！”苏曾雨大哭着爬起来，跑到李鹤然身边，跪下一双小腿，双臂紧紧抱着李鹤然的胳膊。
“妈妈？”脸颊抽搐，杨扬愕然，猛地转回身来，“那小子喊你‘妈妈’？”
“tu me degoutes! ”比刚才更加仇恨的眼神，那小子的嘴里又冒出来一句鸟语，杨扬很不耐烦，“你丫的国语不会说啊！”
“我讨厌你！”这次，杨扬听明白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李鹤然立马警觉地将苏曾雨抱进怀里，哭着乞求道：“杨扬，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谎的，可是、这孩子是无辜的，我求你放过他……你要对付我就尽管来，是我欠你的，我无话可说，但是，请你体谅一个为人母亲者的痛苦和悲哀！”
一刹间、李鹤然的眸中精光闪烁，杨扬还没搞清楚是发生了什么状况，那丫的突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打起感情牌来。见着自己母亲如此卑微的姿态，苏曾雨小小的心中那股叫做仇恨的情绪越来越浓重，“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
无缘无故被人恨着的滋味真心不好受，杨扬就搞不懂了，她和她无冤无仇，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凭什么恨她！
“喂，那个什么小雨，我是怎么着你惹你了，你凭什么对我露出那样一副好像我杀了你爹还是你妈似的不共戴天的眼神？”
苏曾雨不说话，只是深深的眼涡里血腥的气息越来越严重。
“tu me degoutes! ”
靠之！就算是性格再好，也要被惹毛了，杨扬又是个急性子，当下一劈腿，掀翻了身边的两张椅子，“你还越来越来劲了，我看你一个小孩子，不跟你计较……怎么着，就想惹我发火是吧，你的教养呢？你爸你妈就是这样生你不教你的吗？”
一句话戳痛苏曾雨深深掩埋的伤疤，眼中戾气一闪随即隐匿，毕竟还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儿，心里想的是一码事儿，实际上又是一回事儿，见着杨扬如此暴戾的样子，不由得瑟缩一下，蜷缩进了李鹤然的怀里。
李鹤然眼皮一眨，楚楚可怜的样子更加深刻一分，“杨扬，求你不要生气了，要不然，我就带着小雨远走高飞，永远离开这个地方好不好？……我保证，我们再也不会出现在你和子旸的眼前了！”
“好呀，你说的啊，你要走就赶紧给我走，省的在我眼前晃过来晃过去的惹人烦躁，也免得你继续祸害我哥！”捏紧拳头露出一根食指，指尖指向门边的时候，杨扬蓦然发现那里立着一个身影。
僵僵地侧过脸去，背后李鹤然隐匿在暗处的嘴角查不可微地往上扬了扬。
“苏、苏子旸……？”唇角抽搐，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要是我不来这里，怎么能看见你如此精彩的演出？”疏离冷漠的语气和态度，苏子旸绕过杨扬的身侧，径直朝着李鹤然和苏曾雨走过去，然后在杨扬错愕的眼神中，冲李鹤然伸出手，“起来吧，地上凉！”
***，苏子旸你居然敢无视我，在我的面前对别的女人和颜悦色？！杨扬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损害，脸色一下子苍白一片。
看着苏子旸伸出来的手，李鹤然又怯怯地瞅了杨扬一眼，眼神躲闪、惶惶然摇了摇头，“谢谢你子旸，不用了！”
杨扬哑然冷笑起来，双手环抱着胸、眼角含着迷离的笑意转过身来，“怎么不用，赶快伸手啊……可不要辜负了人家苏子旸的一番好心！”
听着如此的冷嘲热讽，背对着杨扬的苏子旸忍不住蹙起眉头，稍稍偏过一丝侧脸，“杨扬，说什么呢？！”
杨扬冷哼一声，“我说什么了？难道你这不是一番好心，还是别有用心不成？”
“杨扬！”苏子旸猛地起身，转过脸来看着她，表情里已经隐隐夹带着些许的怒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啊！”一扯唇角便摊开双手，瞪大黑白分明的大眼，那眼神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无辜。
见状，梨花带雨的李鹤然更加楚楚可怜起来，那丫的刚才光打雷不下雨，现在一见着苏子旸就好像见着救星了似的，眼泪哗啦啦地止不住。俗话说，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娃儿！杨扬不得不感叹，苏曾雨那个小子也是做戏的好手，人前一副唯唯诺诺、仿佛受了天大般的委屈的小绵羊模样儿，人后对着她，就大放厥词，情绪高亢的往那儿一跺脚，就以为自己是小老虎了？！
特么的杨扬为自己感到委屈！小手顺着脸上往下一抹，极尽小流氓、小痞子的姿态，杨扬吊儿郎当地踱步到苏子旸的身边，唇边含着意味不明的弧度冲他笑了笑后，杨扬转身，朝着苏曾雨勾了勾手指，“ t＇as quoi dans la boule ?”
苏子旸脸色一黑。
杨扬露出白白的小牙笑了笑，又道：“tu me degoutes! ”
“杨扬！”NND，苏子旸又怒了，杨扬也没好气，扭头吼了一声，“干嘛？”那龇牙咧嘴的小模样儿，似乎是打算咬下苏子旸一块儿肉来。
苏子旸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哭笑不得，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红色短发中间那穝硬硬的呆毛，劝道：“杨扬，你不要闹了，先出去好不好？”
以前的杨扬是吃软不吃硬的，现在的杨扬成精了——软硬不吃。
所以，苏子旸的话音刚落，杨扬连想都没想就直接一口回绝道：“不好！”
“你——”
“我什么？”
“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杨扬小嘴一呲，表示很不服，掐腰道：“我什么时候闹了？我又闹什么了？”
苏子旸气得想弹她的爆栗，手指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生怕一个没忍住敲下去了，又惹得那丫头不高兴，努力压抑着情绪、放缓声音说道：“小雨才这么小，你怎么能对他说那种话呢？……这样，不是会教坏小孩子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