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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1964年9月,雪芹离开了孝丰路电台幼儿园开始上武林门省级机关幼儿园了,每周一早晨,贾延龄带着雪芹一起走出长桥中学大铁门,上了石阶沿南山路,湖滨路,贾延龄骑自行车带着雪芹到长生路电台大门口下车,一会儿,武林门幼儿园的接送三轮车来了,把雪芹送上了幼儿接送三轮车里去莫干山路上的武林巷内的武林门幼儿园。

这所成立于1954年的HZ市老牌幼儿园给每一位新生实行编号管理,那雪芹自进幼儿园大门的第一天起,幼儿园给雪芹一个园内编号叫“183”,从那一天起,幼儿园所有的老师、同学都叫雪芹是“183”,“183”指的就是雪芹,就象曲波的小说《林海雪原》的团参谋长少剑波,在林海雪原中只能叫少剑波是“203”或“203首长”,不能直呼其名叫少剑波,因为在林海雪原中与土匪打交道不能泄漏真名的缘故。

在幼儿园,雪芹也同样叫别的小朋友都是编号,如叫他“184”、叫你“185”。当然,在幼儿园不是为了要保密而是为了管理方便。所以,雪芹这些同班伙伴在武林门幼儿园几年时间虽整天互相玩耍,朝夕相处同吃同睡,但始终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出了幼儿园的大门,上了各自的小学就再也没有缘份见面了,这真是:

儿时同住武林园,毕业各自走四方。

笑问擦肩不相识,只因园内叫代号。

1966年春节快到了,丽华、延龄决定把长桥中学的宿舍退还了学校,全家4口又回到了离开近一年半的石头街3号,全家搬回石头街3号后,丽华、延龄考虑到雨芹已经一岁半了,那小毛头已在渡庆庵泮奶奶家住惯了,会走路,也会开口叫奶奶了,所以从全家搬回石头街的那天起,小雨芹也跟泮奶奶一起睡在了渡庆庵,不再是每天晚上把小毛头接回家了,只在每周末接小雨芹回石头街3号红楼住二个晚上,每周一早晨,再送小雨芹去长桥泮奶奶家。

在石头街3号,那小红楼一楼贾家的隔壁房间住着一户姓林的人家,男主人叫林念玉,时任东南分台的台委办公室主任,那女主人叫宋蝉娟,在东南美术学院图书馆工作,那林家还有一个独生女儿,名叫林怀玉,她只比雪芹早出生三个月。

林家自宝贝女儿出生后,找一个远房亲戚在自家做保姆,平日那保姆在家给怀玉穿衣喂饭,烧菜洗碗,缝补衣物等,什么家务都做,所以那怀玉一直在石头街长大,从没进过幼儿园的大门。

因是一墙之隔的紧临着家门的隔壁邻居,贾林两家时常来往串门,平日也少不了见面寒喧几句,这天周日上午,天气很好,气温暖和,丽华在石头街墙门西边一块三米长二米宽的公用水泥洗衣板上洗起了衣服,不一会儿,林家女主人宋蝉娟端着一盆脏衣服也来洗衣了。这时,雪芹也正在院子里与怀玉玩着躲迷藏……

蝉娟来到洗衣板旁,朝丽华笑了笑,就站在丽华旁边,两人各自在洗衣板上用双手使劲搓洗着脏衣服,洗着洗着,二人聊天起来,这时,恰见怀玉慌慌张张正从红楼台阶跑下东躲XC神色紧张地怕被后面追来的雪芹看见,两位母亲一面洗衣服,一面见怀玉那副窘态,“哈哈”大笑起来,这时,丽华忽然想起了什么,红着脸,轻声问道:“宋老师,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那身材修长、容貌秀丽的宋蝉娟在南山路上的东南美术学院图书馆任图书馆副馆长,所以,丽华平日见面也叫她宋老师,那蝉娟正在笑,见身旁的丽华问她,忙止住笑,对丽华说:“贾老师,我林家和你贾家都是石头街墙门里的贴隔壁老邻居了,每天见面就象亲戚见面一样亲热,你我之间还有啥话不能问的,你就放心问吧……”

丽华看了一眼躲在附近墙角边躲迷藏的怀玉,脱口说道:“宋老师,我一直好奇想问一下,你家先生名字叫念玉,你家女儿名字又叫怀玉,但不知因何缘故叫念玉、怀玉的,莫非你们林家与这‘玉’字有什么瓜葛不成?”

那蝉娟听了这话,便怔了半天,也不言语,见丽华再三追问,这才慌忙洗了手,衣也不洗了,便把丽华拉至林家,靠桌旁坐了,倒了一杯开水递给丽华,那蝉娟也坐了,这才叹道:“贾老师,我也知道你过去是江南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不瞒您说,我那先生的林家,原与二百多年前那清朝的千金小姐林黛玉略有些瓜葛,我那先生的林家老祖宗林如海仍是姑苏人氏,年轻有为,赴京殿考,得中探花,那林家恰有一独女,名唤黛玉,长得花容月貌,聪明伶俐,林家又无儿子,所以爱如珍宝。父林如海后又聘家塾老师贾雨村先生教黛玉每日习字作诗……,但天妒美人,那黛玉长到5岁,谁知她那生母贾敏夫人一疾而终,因其外婆史老太君怜惜孤女,再三催促黛玉前往外婆家,不久那黛玉投靠了外婆家的金陵荣国府,十二三年后,那黛玉小姐在表哥贾宝玉的洞房花烛夜,这边在闹洞房娶宝钗,那边我家黛玉竟孤独凄凉死去……,林家后来闻讯后,悲痛万分,从此,林家祖辈订出了规矩,生男的一律取名叫念玉、思玉的、盼玉的,生女的一律取名叫怀玉、惜玉的、怜玉的,以此永远怀念那红颜薄命,可怜的林家千金小姐黛玉……”

谁知,宋蝉娟身边坐着的贾丽华听了大惊失色:“此事奇了,天下竟有如此奇事……”

那宋蝉娟听了,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怔在那里,不住地急问道:“贾老师,你这是何出此言?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贾丽华惊魂未定:“宋老师,提起那宝玉,我们先辈头的贾家,就是那贾宝玉的后代,原籍南京金陵人氏……”

说着,只见那贾丽华出了林家,不一会儿,又回了林家,手中提了个小包裹,丽华来到蝉娟身边,慢慢打开那手中的包裹,最后一层是金丝绒包的,再打开,蝉娟看到的竟是一块通灵宝玉,丽华将此宝玉递在蝉娟手内,那蝉娟大惊失色:“贾老师,此玉石从何而来?”

丽华大笑起来:“宋老师,这通灵宝玉乃是我们贾家的传家之宝,我大嗲贾天国临终前,他在弥留之际,手拿这玉对我说:‘这玉仍是二百多年前先祖贾宝玉的通灵宝玉,后不知怎的,这通灵宝玉投胎下世来到了繁华的南京金陵,竟到的宝玉之母王夫人的肚里,宝玉出生之时,那通灵宝石大概也在宝玉肚子里闷的慌,竟又从刚出生的宝玉的口中吐出,故那前世的新生婴儿取名叫贾宝玉!”

蝉娟听了,也起身到了自家后房,过了一歇,竟也拿了一个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小奁匣出来,蝉娟打开匣盖,里面竟也是一块玉石,丽华双手捧起,见此玉石一色的黛绿色,闻之有股清香溢出,同样也大如弹丸,莹润如酥,晶莹剔透,仔细看时,果然,一面四字,两面八字的蝇头小字,丽华看了,口里念道:“永怀永念,绛珠仙草。”

这时,蝉娟在丽华面前哽咽起来:“我们林家自知黛玉已逝,无力回天,那林家前辈亦作此玉,永作记念……”一语未完,她竟扑在丽华肩上呜咽起来,丽华鼻子一酸,也跟她伤心地滚下两行泪来……

良久,那蝉娟总算止住抽噎,丽华也用帕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并面提到那丽华天生就是个善良的种子,从小就帮着镇上的瞎子指路,今见蝉娟痛哭流涕,陪着流泪不说,忙劝说起来:“宋老师,我们贾家这二百多年来,也算是欠了你们林家的情债了,真不知何世何代才能还清,我在琢磨这事,若你们林家不赚弃,我们贾家雪芹日后长大了,娶你们林家女儿怀玉,我们贾家也算今世还了你们林家的情债了,你看好不好?”

那蝉娟听了,用手绢抹了脸上的泪珠,破涕为笑,拉住丽华的手说:“真的?丽华,好妹妹!这可是天赐良缘,今天做梦也想不到在杭州西湖边石头街会遇到你们贾家的后代,我看你家雪芹这孩子清秀漂亮,机灵聪明,若怀玉嫁了你家雪芹,那前世的黛玉在天之灵也该暝目了,那今天我们贾林两家就这么说定了,你丽华日后千万别变卦哟,哈哈哈……”这真是:

红楼一梦千般怨,绛珠魂归又百年。

悲喜交加说宝黛,西湖边上又生缘。

钱塘门外石头街,贾林后代又相见。

丽华谈笑定亲缘,宝黛后人西湖缘。

那天周日上午,丽华走后,蝉娟洗了衣服,回头烧了饭菜,只等丈夫林念玉晚上出差回家,对刚到家还没吃晚饭饥肠辘辘的念玉,眉飞色舞地说:“念玉,你可回家了,我等了你大半天了,我林家有喜事了……”

林念玉,三十五六岁,瘦长个子,圆圆的脸蛋,戴着一付暗红色镜架的近视眼镜,下巴留着络腮胡子,一脚跨进家门,刚在屋门旁的衣架子上挂公文包,就见娇妻蝉娟眉飞色舞对他说有喜事,心说:“这几年年年搞运动,从没见妻子蝉娟象今天这样开心过,今天碰上了什么喜事不成!”那电台台办主任林念玉想到此,忙把公文包、外套大衣放在门旁的衣架上,急问妻子:“蝉娟,台里马上要搞四淸了,每个人神经都绷得老紧的,你还有喜事,你在开玩笑吧?”

那蝉娟听了,搂着念玉的脖子,娇嗔地说:“念玉,那前朝金陵荣国府贾宝玉的后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还一直蒙在鼓里哩……”

念玉听了,吻了一下娇妻那娇美的脸蛋,“扑哧”一笑,说道:“蝉娟,你可说什么?你的话,我连一个字儿也还听不懂……”

蝉娟把嘴凑近丈夫耳边,大声说:“念玉,你还蒙在鼓里,我家隔壁贾丽华老师的老祖宗原是贾宝玉的后代……”

那念玉听了,浑身打了个寒颤,有如被电闪雷击般地,痴痴地站着,又愣了半晌,才推开蝉娟,愤愤不平地说:“那贾宝玉绝情无义,见异思迁,我们林家就当没这个贾家亲戚……”

那蝉娟听罢,翘着厚厚的嘴唇,嗔怪地说:“念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贾家的通灵宝玉的继承人贾老师,今天已在我面前当面表示对我们林家的歉意,并愿意在今生今世用林贾两家在杭州西湖重结良缘的办法来弥补那前世的遗憾!”

那念玉听了,把刚进门的女儿怀玉搂在怀里说:“这倒是个好主意!世界上真真有这奇事?蝉娟,你别骗我吧,那住在隔壁的贾延龄是我在1956年那年奉省委宣传部的批文,中央台东南分台的调函把他从东南行政学院东隐班百里挑一选中招进电台编辑部的,当时他是东隐班上的最优秀学员,我看了他在行政学院报栏上刊登的文章文笔不错,就提议把他招进了电台,想不到这一招,却招进了那宝玉的后代,我们林家未来的女婿。这杭州西湖才子佳人的故事可真多啊,自古就有断桥白娘子许仙相会,长桥梁祝十八里相送,真想不到这奇事怪事还尽出在我们林家,贾林两家还真是有缘哪,哈哈哈……”

这林念玉也是个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东南分台的大才子,信步走至桌前铺砚持笔,当场吟诗一首,诗云:

多少还泪大观园,一朝梦圆在钱塘。

宝黛公案从今销,林家喜讯上天遥。

西湖我辈重续缘,钱塘门外又修好。

石头街里有奇缘,绛珠翩跹神瑛笑。

写罢,情不自禁大笑起来,一个劲地自言自语:“奇事!奇事!”蝉娟也一把搂住女儿怀玉,流着泪说:“女儿,今天,那贾家还我们情债了……”怀玉偎依在蝉娟怀里,睁着美丽的大眼疑惑地看着母亲,这一夜,林家喜出望外,哪里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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