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子回头悄着身后站了多时许久未语的清幽,又看了看玄离宫禁闭着的门窗,耸耸肩一屁股坐在石椅上:“怎么办?他不肯放人,那清幽与我是救?还是不救?”
清幽从刚刚玄离倚着的那张琉璃石桌上倒了杯酒递给她:“那世子怎么说?是救还是不救?”
她接过杯盏,轻抿了一口,合着柔柔吹起的微风,长舒了一口气:“杯中不愧相思酒,不会相思才害相思,便害相思。酒是好酒,就是味道苦涩,听闻玄离叔叔青年时曾爱上过一个女子,如今日日饮这相思酒,他倒也算是个痴情种”说罢,她看了看旁边的清幽,将空酒杯掷给她,嗤之以鼻:“这旁边杵了个生人,当真扫兴。”
清幽笑笑,又倒了一杯“倒也是!连说话都得藏着掖着,毕竟有些话,被外人听去可就不好了。”
左忧倒也不介意,好看的笑带有几分歉意,几分无奈,几分差异:“是在下扰了姑娘清净?在下这便走。”
九子把玩着手中杯,找准时机这便泼了过去,杯中酒尽数洒在他的身上,他转过身,依旧好看的笑着:“姑娘可是手滑了?”
“正是!”将杯扔向他,杯身却被他稳稳接住。
“左忧不介意的,只是这杯砸到人就不好了,虽说要不了命,可是会痛的。”他转身,将杯子递给她“这次可要拿好了!”
然后,他似是要走……
“喂!”九子不屑的站起,声音微微有些震怒:“如今阿卿被往生炼狱束着,当真如了你的愿,是吗?”
“不是吗?”左忧指尖稍动了动,紧握拳而后又松开,叹了口气,唇角勾起,语气虽有反问却更像是藐视,他像是在问九子,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暗红的眸子清晰凌厉,似一把弯月刀骇得人不敢靠近,显得格外张扬,就连清幽都退了几步,难以上前,她大笑:“哈哈哈!你以为一个小小炼狱,耐我几时?阿卿我自是能救得出来,可你若心怀不轨,即便是玄离圣君的嫡子,我也照样杀了你!”瞳孔一紧,似是要把他给吸进去,回声由远即近,层层荡漾。
左忧也笑得豪爽,负手而立,抬起脚步便要走,一步一步。
他未启口,甚至连唇都没有动一下,可他的声音却在九子耳边环绕着,也只有九子才听得到,那是一种极度自信与狂傲的声音:“我不信……你杀得了我!”
那人已经走远,九子已然牙口紧闭,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良久,清幽拍拍她“九子,看这个。”
是张图纸!细看,就像极了听传闻中所说的骇人的往生炼狱。
“打哪弄来的?”九子无奈,这种东西她怎么可能会有?颇为不可置信的看着清幽。已经脑补了无数个画面。
“风吹来的”清幽指了指天空,淡然的笑了笑,语气很轻松,似乎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谎话都要被听成了真的。
当即九子嘴角就抽了抽,这丫头果真不会撒谎,连说句假话都如此的明显,一见就能识破。
九子瞥她一眼不再说话,大概猜到了七八分,估摸着是她偷来的,刚才与那个左忧起了争执的时候,她好像已经了无踪影了罢?那丫头好面子,自己又怎好意思拆穿她?也罢,随她去吧,毕竟惯了她那么久,连自己都习惯了。
“去找他。”她收起了那份设计图,便下了南山。
南山下有个小镇,傍山水而息,也多亏了那从南山顶上流下的水,掬一捧饮下,入口甘甜,镇上的居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祖辈都过着如此安详的日子。
皱眉!他们难道不知这南山山脚下,有座往生炼狱?鬼神都惧怕的东西,他们居然离得如此之近却不畏惧半分。
两人挑了家酒坊,点了壶槐花酒,酒劲不大,却着实挺香,仔细考察了一番设计图,这才找准了炼狱所在的位置,只是,这炼狱入口极小,常年都被隐藏起来,每个月都会有一波守卫由洞口而出,收寻食粮,且不得多带,每次守卫的数量不过半百,炼狱的门张开不过一瞬,她们只能静观其变,待这炼狱之门完全敞开,守卫都已出了炼狱的一刻,飞身进去。
三日之后是他们下一次的进粮时间,那两人也算着时间,等待着三日之后的炼狱门开……
这三日,清幽带着九子在这小镇上转了许久,买了很多九子认为用不到的东西,三日下来,连九子的本源空间都被塞得满满的,清幽仙级不高,本源空间也不过重阳宫置放衣物的那个紫檀木柜般大,根本就不够用,而九子的,差不多抵得上一个重阳宫,居然也被那厮塞得满当当的!
三日后,南山山脚下,她们寻了四个刻钟,找到了那个所谓的炼狱入口,日下夕阳,传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门开了,一队人马陆续出来。
“四十九…五十…就是现在!”嗖……飞了进去,九子暗喜自小学的风系速度颇快,清幽也不逊,打小就看着她学,居然勉强跟了上来。按那图上所示,阿卿,应该是被关在低级刑法高度防御的耐攻破牢室,大门进去,右转十五步,直走三十步,左转三十三步,右转一步,左前方九步,退后两步,右手,便是关押阿卿之地。
清幽食指上套着把钥匙,被清幽摇的哗哗作响。
九子皱眉,压制着声音:“你疯了!”
她明白九子话中的意思,依旧摇着:“放心吧,他们听不到的。”
“怎么回事?”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守卫,九子真可谓是骇了一身冷汗。
“钥匙玄离宫借来的,迷魂香是我放的。”
“当真?”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长进的!
“那是自然!”清幽傲娇的别过头去:“哼!别以为就你一个人出息了!”
九子也就随声附和了下,虽然嘴上不戳穿,但是心里还是有底的,保不齐是与那图纸一同盗来的。
钥匙与锁孔刚好相配,一个玄木打造的十字架,公子卿被捆在上面,几乎浑身献血,大大小小口子不计其数。一旁是被扔着的已经用过的和准备用的各种刑具,既血腥又残酷,空气中弥漫着烧焦了的铁和腐朽的鲜血的味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忙上前解着捆着他的仙绳,将他从十架上扶下,九子几乎已经傻了眼:“玄离叔叔从不会下手这么狠的!”
清幽忙从本源空间中提取各种东西为他敷伤,过了一会儿清幽摇了摇头“不行,这里不能久留,他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出去运粮的队伍也该回来了,我们必须赶紧走,门要是关了,再想出去,恐怕就难了”
“恩”九子搓搓手,将公子卿两只手臂架在肩上,背起了他,看平时他比自己高出许多,背起来却并不是很重“快走吧!”
按照来时的路,清幽带着她走。
“到了!”
找个角落漆黑的地方藏起来“再过一会儿,门会再次打开,完全敞开之后停留几分便会下落,下落速度缓慢,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出去,背起他,你的速度少了一半,行吗?”
她唇角微勾,充满自信“机会少了一半,但是,一半就足够了!和我们打小习武时举重的东西比起来,阿卿已经很轻了。”
起码九子是速度型的,这点,怎么难得倒她?
“来了!走!”
看着渐渐消失在门外的三人,往生炼狱内,一个人从暗处走出,他身旁的一个小厮问:“就这样让他们走吗?”
“这样也好”说话之人正是先前提过的圣君嫡子,公子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