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她带着备好的药材忙返回了那个小镇,公子依旧是昏迷不醒,看着榻边已经守到浑身乏力靠着床榻不知睡了多久的清幽,九子摇头苦叹:“阿卿你究竟是受了多么重的伤,竟是连清幽都医治不好的
。”
将药材往桌上一放,她坐在一旁饮起茶来,抿了两口便皱了眉,说什么都不愿再喝,就将茶盏放回桌上了。
有一会儿,外面打起了闪电,乌云密集,又过了一会儿,哗哗的大雨伴着雷声也下的欢快,她起身关上了门窗将清幽唤醒:“地上凉,回屋睡去吧。”
清幽揉了揉眼“世子吗?药材可筹好了?”
“不先睡一下再开始吗?这些日子照顾他常常彻夜不眠吧?”九子指了指桌上“清幽,东西我带来了,可我有一个要求”
“世子请说便是”清幽拧了块儿热毛巾敷在阿卿的额头,那般细致入微的伺候着,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比以前更加贴心了
“我要你无论如何,都必须医好他!”她一字一顿说的格外清楚“可有听懂?”
清幽欠了腰手攥着毛巾竟捏出水来,究竟是握了多紧?“世子不说,清幽也还是会救活他的,一定!”她咬着唇,眼中分明有几分不屈不挠。
停顿了一下,清幽微微有些蹙眉:“世子以后不要再去找什么楚三公子了,他是你的命中劫啊!”
九子打了个哈欠走到塌边,很自然的接过了清幽手中的毛巾给公子卿擦拭起来:“以前你从没说过什么怎么如今却这般介意了?”
“命中劫,不死不疯便入魔”清幽还未说完,就诧异的看了看已经大笑的九子“入魔不好吗?仙魔本是一体,相生相克”
“你该杀了他的。”有那么一瞬,清幽周身布满杀气。
“你让我如何去杀了一个几次三番救我之人?我办不到!”说罢,自塌边站起,毛巾丢给清幽便往外走去,关门那一刻“清幽,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你遇到了什么,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不会杀他,更不会伤他一分半毫,命运不可以改吗?我偏不信!要我杀了他?这个选择我不能接受。”
清幽只听到了沉重的关门声,和一个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抬眼看了看椅子前面的方桌之上那三味药材,顿时间五味杂陈,鼻眼酸楚,可她硬是忍着,没让那眼泪掉下来。小世子,怎么就不明白?
踏着落地的雨点儿,九子已然浑身湿透,她心里想的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她眼中的坚定,又留了多少的任性进去?又究竟是做到怎样的程度,才叫做自负清高?
楚家的大门直直的禁闭着,任凭她怎样的喊都无一人响应,无奈只好翻墙而入,逮了管斯来问了问,才知道那日自己被大叔掳走后所有事情都不了了之,凤容便一直把自己关入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还布上了结界,楚傲天又不是那种徇私枉法之人且身为家主自然是有其苦衷,清歌自幼与他交好自然不会去破了他的阵,而这楚家之中除了这两人,还有谁能破了他一代天骄楚三公子的阵?
到了楚三公子的房间外,便看见清歌一人杵在门外,手上端了盘水果,可任凭他怎样的说好话,苦口婆心的劝那个门就是一直不动,门内也没有动静,不出声音,多的是门外那些个着急的人,尤其是清歌,看起来都像是要狗急跳墙了。
他楚清歌和楚傲天不好办的事,对九子一个外人来说,应该或许可以吧?毕竟她又无所顾忌,将法力全部施加在右腿之上,放狠了脚踹了下去,门硬生生开了,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恶臭夹杂着浓烈的酒的味道,往里一看,这哪儿还找得到先前那般整齐的样子?被禄和帘子都凌乱的倒在地上,百步生莲的屏风也破了个洞,桌椅全部倾倒,地上大大小小数不尽的空酒瓶,还有一个自己喝的烂醉不省人事的楚三公子。
门外的清歌一见这种情况忙扔了水果盘子走进去抱起凤容回了自己房间,一并吩咐着:“将凤容的房打扫干净,记得通风,凤容不太喜欢恶心的味道,熬出来的醒酒汤记得放姜片,打几桶热水到我屋里”
清歌房中,看着榻上的凤容,和细致入微的清歌,不免觉得好:“清歌为何待他这么好?”
他替凤容盖好了被禄便去寻了块毛巾“他是我弟弟。”
“你很喜欢弟弟吗?”
“嗯,小时候常求着母亲要个弟弟,最后如愿以偿母亲怀孕了,可最后还是死了,凤容是后来父亲带回来的孩子,他和我理想中弟弟的样子。”
“大叔不也是?”
“他终日里一人独处,脾气又与我们不通,终究还是不太一样。”
“我听大叔说,宫倾城是凤容的命中劫,命中劫到底是什么?”
“命中劫并不是固定的什么劫,是万千个劫难中的一种,指的并不是像九天雷劫,桃花劫,生死劫,它指的是一个命定的爱人,但大多都不能在一起,有的人幸运,一生都不会有什么命中劫,譬如我。命中劫一但遇上,退无可退,要化劫,莫过于杀。所以我杀了她。”
九子手怔了怔“哦,是这样啊!”
“你这般忧愁的表情,我可是会误会成你也遇到了你的命中劫呢!”
“没,没”
“开玩笑的啦!九子你早些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清歌与九子终是再也无话可说,只是她与他同处一室也不太好,便请她回去了,临走前,顺带九交代了让他将月浅送去清幽哪儿。怎么着月浅也算是自己的徒弟了,总不能老是让她呆在楚家寄人篱下吧?
一来二去,她竟又跑去了魔界。
“站住!你是何人?”这不,果真是没有凤止带路,她是怎么都进不去的,可终究是不能乱来,毕竟是凤止的地盘。
“什么事?”里面走出一人,搭眼一看,不正是七冥那小子?他朝九子走去,上下打量了许久“是你?”
她恰着腰昂着头,一脸不屑“怎么?”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九离上君也并非倔强之人,没事的话就请离开。”
“连你也要我走?”叹了口气“真是没的玩了,这次本来还带了七冥你最喜欢的人儿,可惜,可惜了……”
说罢,她转身便要走,衣袖却被七冥拉住“那个,人在哪?”
白他一眼,她取出折扇,将司命唤出。
“主人这么快便用得上我了?”
九子手拿折扇指了指七冥“哝,为了让我进去,托住他或者陪他好好玩玩便是”说罢,她便往里走去
“唉唉唉!主人就如此的抛下我了?”
“司命,我哪儿还有一壶美酒,随我去品尝一二?”七冥拉着他走了,九子回头看看一阵狂笑,继而又摇了摇头“拿他放了挡箭牌,只希望他回来时不要怪我才好”
万劫宫殿里,搭眼一瞅,红绯还有凤止似乎还有着很多的魔界大将,这么重要的场合,似乎是在进行着什么重要的商议
她站在门口并未进去,想着等他们商议好了再进来,然后刚转要走
“唉!这不是阿离吗?怎么站在外面?”
一步步走上大叔最高的座位“这不是你们正在议事吗?我来还是不太好的”
他笑得坦然“有什么关系?”
那次的议事,九子终于知道,那是一个关于恶魔心脏的事情,那个恶魔唤作撒旦,她想一般人类都是这么叫的。撒旦是远古动荡的元凶,拥有强大的妖魔之力,远古界的真神们耗尽了神力才将其抹杀,远古界也因此封尘,但是好像这个恶魔跟远古界那位真神有什么渊源。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唤醒恶魔心脏,植入大凤止体内,获得强大的妖神之力,培育出第二代的恶魔撒旦,而这么做的代价,是人性,一但被恶魔侵蚀,便是万劫不复,若是有效的抑制住了,妖魔之力便能为之所用。
他们说,恶魔的心脏就深藏在东海的海底,由净水上神看管着,算起来也已经十几万年了。
“阿离要插手此事吗?”凤止剥了个杏仁儿给她,似乎是漫不经心的一句,实则是在打探着什么。
“我不知道我该插手什么事”既然他不愿她插手,那她为何还要厚着脸皮给自己找事?她又不是那种多管闲事之人。
他手上虽剥着苦杏仁儿,唇角却勾起“很好!”
九子说自己不会插手就一定不会管,可是这之后,这件事情却改变了她整个人生,完完全全不留一丝情面。
“阿离似乎很喜欢我这魔界呢!”侍女端来一盆净水,凤止洗了洗剥过杏仁儿的手,帕巾上擦了擦,递给了她那盘剥好的杏仁。
顺手接过抓了几颗往嘴里扔“啊!是挺喜欢的,比起那个规律甚多的仙界不知好了多少,终归我是仙界之人,不能到你魔界来住,哪怕是每次见你,也要欺瞒过所有的人”
凤止眯起了眼,站起来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他的手就放在九子的头上,听他说“想来就来好了,以后,这万劫魔宫你可以随意出入。”
“当真?”
“自然。”
正说着,司命满脸泪痕的朝她跑过来,一下子钻进了一旁放在桌上的折扇之中,七冥也随即而来,手上还提着各式各样的吃食,看到凤止,慌张的跪下“七冥不知尊主在这儿,失礼之处,请求莫要加怪”
“议事之时你怎么不在?就是为了这个貌美的男子?”说罢,凤止指了指她的折扇。
七冥跪着没有回话,倒是把凤止惹发飙了。
“嘛嘛嘛……他也算是恪尽职守,我来时被他拦着,折扇是我的司命也是我的,自然是我唤他出来引诱七冥的,否则我可进不来了”她忙上前帮忙解释。
凤止叹了气“也罢,就算是她帮你说话,你也还是沉迷美色误了事,去赏罚处领十个堕魔鞭吧”
“是!”
九子推了推他“喂大叔…怎么这么严厉?”
他看了看俞走俞远的七冥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在我的手下做事,绝不被允许有任何偏差,我这魔宫虽人手众多,如他一般真心之人却寥寥无几”
九子想,这也许是为了七冥好吧?真好呢!虽然是魔,虽然曾经冷酷绝情独自一人,可如今的凤止,还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