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了一个日头好照的正午,同清幽一起出了桃源,两人直直地飞入了南山的雪人谷,空气变换显得无常,一瞬间乌云密布,一瞬间又电闪雷鸣,直至入了谷底,这气候才稳定了下来眼前一片片都是白,冷风嗖嗖,谷底深处,隐现了一个山洞,还微微泛着火光,想来必定有人,便往前走了走。
清幽戳了戳九子的后背,往一个方向指去:“世子,有人”
朝她另一只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一坨白色的东西朝自己这边滚开且速度极快,才一会儿,那东西便立在眼前,九子忙将清幽护在身后,一只胳膊挡着双眼,怕这风中带气的白雪加重了瞳孔上的伤。
近一看,那陀白色原来是只被附有灵性的雪人,不过堆得确实难看,雪人肩上坐着位男子,相貌极为端正,其眼神不明觉厉,看起来跟白洺差不多大,那男子看看九子,又看了看清幽,跟看到宝一样的飞奔过来,抱着清幽一顿猛亲:“臭丫头,这次又给爷爷我带了什么好玩的?”
九子是彻底傻了眼了,清幽比自己小个两万岁,自己五万周岁那年与她在南山玄离圣君的宅邸里见过一面,觉得她挺心灵手巧的,这才求着玄离要了她,那时候玄离还死活都不愿给,倒是这清幽挺喜欢自己,死活都要跟来,她也从没打听清幽的身世,却不想在这儿见到了她的爷爷!如此年轻气盛容貌俊逸的男子?
清幽抓着自己的衣袖愣是不吭声,那男子从雪人上跃下,突然间墨发转白,面相的变化也翻天覆地,额头上的三条纹也显了出来,清幽这才忙丢下九子跑过去一把抱住他,那小嘴甜的跟吃了蜜一样的一口一个爷爷的叫着,这才反应过来,他就是此行的目的,千面鬼方谷子!
思来想去,怪不得从上到下一路都只是气候变化,却一点事都没有,往常听闻来此求艺的那些人都没有活着出去过,进来一个,第二天的谷顶上就多出一具尸体,本来也只是来碰碰运气的。大气一出,庆幸自己带对了人,若换做带别人来,恐怕明天的谷顶上,又会多出几具尸体了吧?
方谷子倒也眼尖,一下子便盯紧了她“这丫头骨骼不错,身板也不错,到适合我这易容换脸之术,既然来了,十成就是来找我拜师学艺的吧?跪下唤声师傅,我这便收你为徒!”
九子嘴角抽了抽:怎么可能?开玩笑呢吧?即便他是玄离的师兄,可多年未出谷底,并未位列仙榜,索性的也只能称作一届散仙,怎可让她下跪?
她咳了两声故作镇定“自幼未学过这跪拜之礼,可免否?”
方谷子瞅瞅她皱起眉刚准备说些什么,清幽把他拉到一边,两人“密谋”了好久,他大笑“也罢也罢,免了这些虚礼,你这个徒弟,我可是收定了”
她哪有心思搭理这个怪咖?掏出怀中图纸“你的易容之术我不稀罕,长得像她即可,可做得到?”
方谷子走过来接过图纸,“你傻啊?这女子虽长得精致却不及你半分,虽说你还未到办成人礼的年纪,却也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这变成她,怕是不妥吧?”
“我不用变成她,学一个易容术易容成她即可,我这面貌生的我还满意,怎会愚蠢到一直做她的影子?”她手指画,狂笑“教会我这个徒弟,绝不会让你后悔”
“好,自即日起,我便将此生所学倾力而授”
他倒适应的如此快,这不。。。
也不过是隔天一早。
“九子,去外面拾点柴火,燃个火把,清幽,去给你爷爷我捕只雪鸡炖个鸡汤”方古子侧卧在一旁睡榻之上,身上披了个羊皮大袄一脸的享受
九子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这么会生活这么会使唤人?老头,你欠虐是吧!”回头一看,清幽已经外出狩猎了,只好摇摇头走出山洞,这漫天的雪白,空中有,地上也有,一直一直不住的下着,可地上的积雪永远都是那么多,也只是那么多,深度也不过一个脚腕,九子有时还会迷惑:这不停落下的白雪究竟去哪了?冷风呼呼地吹着,她缩了缩脖子,一头钻进雪中,不见身影。
申时,她扛了一扎木柴回来,木柴湿湿的,清幽早已生起了火。
方古子一脸嫌弃地看看她“真没用,连我孙女都比不上”
怒!一把拎起睡榻上的他,如同拎小鸡一般“杀了你!”
他倒是一脸的视死如归,这让九子更加真的禁不住要弄伤他,这不,打出一掌,三分功力,那厮飞出去,然后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跟没事儿人一样的又朝自己走来。
九子不屑的吐了口吐沫“切!命真硬!”
清幽也只是笑笑,在一旁干看着也不帮忙,方古子可怜的小眼神朝清幽一个劲儿地闪“丫头,九子奇虎我”
“你”说着又要打他,清幽忙上前挡着“好好,世子可别闹了,不然爷爷死了可没处学这易容之术了,是吧爷爷?”她看了看方古子,使劲儿眨着眼,方古子也机灵,脑子运转飞快,直点头“嗯嗯嗯……”
鄙视,鄙视,极度鄙视……白他一眼不再看他,也懒得跟他计较那么多,本以为这样就太平了,可那厮怕是在雪人谷独自一人待的太久了心生寂寞求安慰?一会儿拿跟木枝戳我她一下,一会儿用手挠她一下,一会儿扯扯她的长发,还说“啧啧啧……九子你肯定不是人,你瞅你的眼睛,什么颜色!”
他只管说他的,哪管九子这满脸的黑线深了一层又一层?
终是忍受不了,她拍案而起“你找虐是吧!”
然后,他又死皮不要脸的躲到清幽身后,楚楚可怜
九子彻底崩溃了,抱着头喃喃自语“哎呀我这个暴脾气呀!”
虽说三人打打闹闹却也无限欢乐,这一闹,便是七年……
七年后,她说这易容之术早已修会了九成,想着是否可以早些出师?便去问了清幽,清幽说都已经过去了七年,公子卿想必早已经等得着急了,能快些出去就快些出去,最起码先将公子卿救出来,余下的容后再议……
挑了个合适的时间,跟方古子提起此事,本以为他会极平常心又无所谓的放自己出去,可谁料,那是他第一次冲九子发火,然后在整个雪人谷种下结界,除了他,任谁也解不开!谁也出不去。
此后三年,她打败了自己的师父,天上的雪下的好大,方古子断了支手臂,她也深受重伤,两个人相对着躺下,方古子血不住的流着,却是很欣慰的对九子说“徒儿啊,这易容之术,你修得了十成,已经可以离开我了……”
眼角溢出泪水,强装镇静,却用着依旧听得出哽咽的声音道“嗯……”
不是她下手狠,两年前她也打伤过他,可最后她还是输了,输得很惨,那时候师傅告诉她“九子,是你心肠太软,输的不冤……”
那次,她卧伤在床六个月,伤势刚有好转,便又去找他挑战,三年来一直如此,三年来身上积攒的伤,大大小小加起来三十几处,还好,清幽会点修复术,这三年里也不少麻烦她,不停的研究各种治疗法为自己和师傅两个人疗伤,谁想到最后她竟然在医术上有了前所未有的造诣?
这不,她摇摇头嘴上还不停的说些什么,该是又在骂他们吧?她先去救了她重伤的爷爷,九子眯着一只眼看的格外清楚,她爷爷断了一臂,她却还面不改色的帮她爷爷疗伤,修复着血管皮肉及其骨骼,机子唇角一勾“这哪儿还是十年前哭着阻止我们战斗的小女孩啊?整整十年了……清幽,就连你也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