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爱的错失
那时我以为自己看明了一切，却错过了，他的真心……
星期六的早晨，云茜自梦中睁开眼，斯寒从浴室里走出，他刚刚洗好澡，头发上还挂着水珠。
“醒了？”他看着她，对她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云茜点点头。
“今天我们去海边，好不好？”他忽然说。
她很想和斯寒在一起，何况今天是她的生日，25岁的生日，有他陪在身边，她一定不寂寞。
斯寒开车和云茜来到东海。
深秋季节，游人非常少。迎面吹来的海风，夹带着些许凉意。斯寒和云茜手牵着手，在沙滩上踏下一个个脚印。
“好漂亮！”云茜看着在两人周围四散的海鸥，发出叹息。
斯寒伸手过去将她揽进怀里，和她一起看着这奇异而美丽的景象。
云茜闭目躺在沙滩上，秋日的暖阳轻照在她身上，耳边和着海潮海风和海鸥的声音。她觉得好放松、好舒适，天地间从未有这么宽广……
一阵淡雅的花香传入鼻中，云茜睁开眼，一大束白蔷薇突现在她眼前，她有点目瞪口呆，没想到斯寒会捧着这么一大束花回来。
“生日快乐！”斯寒醇厚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云茜捧过花束，眼睛开始湿润，这是他第一次送她花。模糊中对上他深邃如海的眼，他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拥抱住她，将她完完全全地抱在怀里。
“斯寒，我现在觉得很幸福。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该怎么办？”云茜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喃喃地说。
“那就不要离开。”他轻轻低语，“我们永远不要分开。”
云茜紧闭的眸中流出了眼泪，永远不要分离，她一直希望这样啊！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这誓言好遥远、好遥远……
民宿的夜，浪漫激情过后，云茜躺在斯寒怀中，枕着他坚实有力的胳膊。耳畔传来远处海浪的声响，如夜的低回，宁静而妙漫。
“斯寒，睡着了吗？”她轻轻问。
“没，怎么了？”
“斯寒，我们……要一个孩子，好不好？”云茜说出了心底的渴望。
他没有出声，屋里忽然好静好静。云茜有些紧张，她在等，等他的回答。
“云茜，我们不是说好不要孩子？”斯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云茜没有回应，但斯寒感觉到她的身子忽然有些僵硬。
“怎么了？”他将她搂紧些，怕她着凉。
云茜忽然推开他怀抱，拉过一条毯子盖住自己坐起身，拧亮了灯，“斯寒，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为什么你不要孩子？我很想知道。”
斯寒没想到云茜会对孩子的事这么执着。他坐起身，凝视着她，神色间有些痛苦。
“为什么，你不要孩子？”云茜的眼神凄楚。
“云茜。”斯寒觉得力不从心，“我……不喜欢孩子。”
“不喜欢？”她喃喃地重复，然后，忧伤而自嘲地一笑，“是不喜欢和我有孩子吧？如果是智茵，你会很喜欢，对不对？”
斯寒心头大震，他没想到云茜会这么想，“云茜，你……”他急急地想对她解释。
云茜伸手掩住他的口，“别说，你什么也别说，我听不进去。斯寒，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觉得好累，我甚至看不到我们的明天！”
她对他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苦恼，斯寒怔怔看她，她觉得累，她看不到他们的明天……她竟然有这种感觉，原来她一直生活在恐惧里。
斯寒感觉心里又有那种很久没有的刺痛感，如一把匕首扎在他心里，一瞬间，他觉得窒息，觉得痛楚，“云茜。”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你……真的很累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他一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拥抱住她，泪却无声地划落……
斯寒像是在很专心地开车，云茜不时地转头看他。他的神色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昨夜对他说出了心底的苦恼，她觉得舒服了很多。又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他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行驶在回城的高速公路上，云茜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你好，我是宋云茜。”
“哦，凯文啊，怎么了？”
“好。”云茜对一下手表，“我大概需要一小时才能到，你是说老地方吗？我们在那里见好了！”
云茜挂断电话。
斯寒看看她，“有约会？要我送你去吗？”
云茜想了一下，“如果不麻烦的话就送我到枫叶路的CAFESHOW。你，有时间？”她有点怀疑。
斯寒淡淡一笑，并未出声，心上却有些苦涩。
当斯寒送云茜到CAFESHOW的时候，凯文已经等在门口了。看到云茜，他很自然地笑着迎了过去，然后看到站在车另一端的斯寒，“你好。”他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
“你好。”斯寒淡淡一笑。
凯文觉得气氛有些僵硬，“楚先生和我们一起进去坐坐吧。”
“不用了。”斯寒看看云茜，她没有邀请的意思，他朝凯文点点头，“我先走了。”然后驱车很快离开。
凯文和云茜坐在CAFESHOW里。
云茜轻轻搅拌着面前的咖啡。
“你们……怎么了？”凯文看着云茜，有些担心。
“凯文，我心里很清楚你喜欢我；但是面对斯寒，他也许有一点喜欢我……也许不喜欢我。心思总会这么矛盾，这么不确定，我无法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云茜看着凯文，她一直把他当做可以吐露心声的朋友。
“云茜，你很辛苦。”凯文不禁轻轻一叹。
“是啊，两个人一起生活怎么会这么累呢？当初一个人时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情，难怪有这么多独身主义者。”云茜苦中作乐地说。
“如果那么辛苦的话，干脆投入我的怀抱算了。”凯文开起玩笑，想让云茜轻松点。
“凯文，我变了吧，过去那个活泼乐观的宋云茜已经不见了。”她的语气很黯然，好像在追忆某种失去的东西。
“云茜，人总会在生活里逐渐改变。这是成长，无法避免的。我觉得你现在的心情很低落。”
云茜振作地一笑，“别谈这些了。对了，你和方盈怎么样，上次安排你们见面后有没有再联络？方盈人很不错哦！”
凯文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她是个很好的人。”
“那——你觉得有希望？”
“我们……”凯文还是很不好意思，“约了下个周末见面。”
“是吗，太好了！”云茜很开心。
斯寒在家翻着老照片，照片中的智茵是那样的美丽耀眼，好像她仍然活着。
“智茵。”斯寒轻轻抚摩着相中人，“我真的爱上她了吗？我，到底可不可以再得到幸福？”
轻轻往下翻，看到一张他和智茵的合照。他记得，这张照片是在公园拍的，那时的智茵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智茵啊。”他轻唤着她的名字，“你会对我说，既然爱上了，就应该努力使她幸福，对不对？”
夜很深，斯寒仍在等云茜回来。电话铃蓦地响起，划破一室寂静。
“喂，你好……湛元！”
“到底是什么事？”电话那头湛元沮丧的声音令斯寒很担心。
“……”
“你待在公司，别走开，知道吗？哥马上来！”斯寒匆匆披上外衣离开家。
“湛元，你还好吧？”到了公司，斯寒一眼就看到木然坐在那里的弟弟。
“哥！怎么办、怎么办？”湛元犹如在梦中倏然醒悟，使劲拉住斯寒，不住地问。
“湛元，你镇定点！”斯寒喊他，看到他这个样子他真的很难过。
“我把磁盘搞丢了！年度计划和新季报表都在上头，还有那些重要客户的资料，怎么办？是被偷的！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湛元语无伦次。
斯寒用力摇他，“湛元，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镇定下来，把事情跟哥说清楚，我们才可以想办法补救啊！”
“哥！”湛元像是清醒过来，看向斯寒。
云茜回到家中，斯寒果然不在，她微苦地一笑。
蓦然看到桌上海蓝色封面的相册，她好奇地走过去。翻开来，智茵美丽的脸庞印入她眼中。她不由自主地一张一张翻着，翻到最后蓦然合起相册，已经手足冰冷，而她的心更是寒冷如冰。她跌坐在床上，忽然想起曾经在一部电影里看到的话，“死了，就是永恒……失去的，永远是最好。”
他竟然一夜都没回来！
彻夜不归而且没有一个电话，云茜简直不能置信。她亦是彻夜未眠，看着镜中自己浮肿的眼眶和憔悴的面容。
“云茜！”慧玲在外敲她的门，声音有些焦急。
“怎么了，妈？”云茜打开门。
“湛元他一晚上都没回来，也没有电话，斯寒呢？他也没回来？”
“嗯，妈，出什么事了？”云茜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也不知道，但不能惊动你爸。斯寒昨晚接到湛元的电话就匆匆出去了，还嘱咐我一定要瞒着长建他们的行踪。你能不能联络斯寒看看，我好担心。”
“妈，你先别急。这样吧，我去公司看看，爸那边你就替他们先瞒着。”
云茜开车来到楚氏，找到了湛元。他似乎一夜未眠，看上去很憔悴。
“大嫂，你怎么来了？”
“湛元，到底出了什么事？妈很担心。”
“已经没事了。”湛元对她微微一笑，云茜觉得他似乎有些变了。
“你哥呢？”她问。并在搜寻斯寒的身影，她以为他们会在一起。
“哥他回去了，刚走的。”
云茜回来，就看到斯寒熟睡的模样。她轻轻一叹，替他将被子盖盖好。
她凝视着斯寒的睡容，手指轻轻碰触他的脸庞，幽幽地说：“我到底该怎么做，真要离开你吗？每次看到你就会觉得很伤心，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爱我？”
云茜思考着金主任今天的话，“波士顿医院要与我们交换医师，现在有两个名额。你考虑看看，从前不是一心要去吗？学习期大约是四年。”
她该怎么办？如果她真的离开的话，那么她和斯寒也就这样结束了。可是她真能这样离开他吗？
晚饭后，云茜独自坐在房中，她的心里已经慢慢有了决定。看一眼她和斯寒的结婚照，斯寒眼中的不确定与迷惘是那么明显。她苦苦一笑，也许从一开始就太勉强了。
“云茜。”斯寒推门走进，“你不舒服吗？晚饭吃得很少。”面对他的体贴和温柔，云茜发现自己的心还是会动摇。不要，她不要再动摇了。
“斯寒，我有事和你谈。”云茜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说。
“云茜，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他温柔地一笑，在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我们就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她很意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是在向她妥协吗？而妥协的原因又是什么？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太晚了？
云茜脸上并没有喜悦的神情，相反冷淡中透着迷惘，这样的她令斯寒很不安。
“斯寒，我们都放弃吧。”云茜看着他，终于说。
“放弃？你……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我真的很累，不想再继续了。”
“为什么突然要放弃？你……不爱我了？”斯寒的表情很执着。
这样的他令云茜不知所措，忽然，她发现自己原来并不了解他。
“斯寒，不是这样。你，会让我不安、伤心，我没有办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对我说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完全相信。这种情绪让我窒息，我真的……没有办法。”
“所以说，即使我告诉你我爱你，你也不会相信，是吗？”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平淡、很平静，这种沉静令云茜害怕。
云茜对上他深沉的双眸，“是，我无法相信你。”
斯寒的脸上慢慢泛起了一丝笑容，可是他的神色却让云茜很心痛，她觉着自己好像一个刽子手。
瞬间，她想反悔自己说过的所有的话，紧紧地抱着他。但是，她没有那么做，忽然的，她发现自己原来可以很狠心、很坚强。
屋子里静得令人窒息，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哥、哥！”是湛元焦急的喊声。
斯寒急忙去开了门，“怎么了？”
“不好了，爸在客厅昏倒了，而且四肢在抽搐。”
云茜和斯寒皆是一震，和湛元急忙跑到客厅。
“爸！”斯寒跑过去扶住父亲，“云茜，帮我绑住他的脚！”
云茜已经找来了绳子，绑住楚长建的双脚。斯寒固定住父亲的双手，看了一下他的瞳孔，知道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他看了一眼慧玲，她六神无主，“妈，打急救电话了吗？”
慧玲点点头，忙问：“斯寒，你爸会没事吧？”
斯寒默默和云茜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知道已经到了生死地步。慧玲心下了然，哭倒在湛元怀里。
急诊室外。
“医师，怎么样了？”云茜问。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楚先生，他过世了。”
“我不相信！不相信！”湛元冲进了急诊室。看着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的楚长建。
“湛元！不要这样！”斯寒在他身后抓着自己的弟弟。
“哥！爸怎么可以这样？我还没有求得他的原谅，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湛元泪流满面地哭喊。
“湛元。”斯寒紧紧抱着他，眼中也溢满了泪水。
楚长建的葬礼办得很隆重。
律师来宣读遗嘱——
给我最爱的儿子斯寒和湛元：
湛元，爸爸对不起你，从小将你抛弃。可是你能喊我一声爸，我真的很高兴。你是一个好孩子，爸知道。而且，你比你哥更像我，每次看到你我都好像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湛元，其实爸很爱你。你以后要和你哥一起，将我们楚家的产业打理好，照顾好你妈。过幸福的人生，这是爸对你的期待。
斯寒，爸对你很放心。只是你这孩子不要太执着，要好好珍惜云茜。以后，你妈和弟弟就由你来照顾了。交给你，我很安心。
湛元、斯寒，你们永远都是爸的好儿子……
云茜在房间整理自己的东西。丧礼已经过去了，她和斯寒是要分开了。
斯寒走进房中就看到云茜在收拾东西，“你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我吗？”
云茜看向他，他在她眼神中看到一种很坚定的东西。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留下，是吗？”斯寒依旧看着她。
云茜凝视着他，“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说，这样我可以走得轻松些。”
“你仍有犹豫、你还在徘徊。”斯寒执起她的手，深深凝视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我们再给彼此一个机会，最后的机会。三天后，我们在东海见面。如果你来，我们就一起做最后的努力，承诺永远。如果你不来，我们就这样结束。”他说完，不等她回答，便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云茜肆意在他怀中，分享着他的味道、他的温度，任咸咸的泪水布满面容。
董事会召开在即，斯寒和湛元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这是主宰他们楚氏今后发展的一个转折，也是湛元加入公司核心层的重要会议，决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夜很深。
湛元推开办公室的门，斯寒依然在里头。
“哥，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你要当心身体。”湛元看着大哥，觉得他脸色很差，人也瘦了。
“把这些企划案再看一遍。湛元，明天的董事会就交给你了，会紧张吗？”
“不会紧张，因为有哥和爸守护着我。”湛元充满信心地回答。
斯寒笑了，湛元他成长了。
“哥，明天大嫂……会去东海吗？你不能这样放走她啊，她……”湛元轻轻一叹。
“湛元。”斯寒抬头看他，“我不会放她走。这是我和云茜最后的机会，我不想失去她。”他的眼神有些遥远。
湛元愣了一下，随即一笑，“这还差不多。哥，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智茵和云茜……你到底更爱谁？”
斯寒的神色微黯，视线落到湛元脸上，又透过他望向别处，“说真的，我……不清楚。”他轻轻一叹，“我曾经很爱智茵，她走后我以为自己不会再爱别人，但遇到云茜，她同样搅乱我的心……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是，我需要云茜，我的生活里已经不能没有她，所以，我要留住她！”他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哥，是不是很累？”湛元忍不住问，哥已经两个晚上没合眼了，是为了他。
斯寒淡笑笑，“有时候真想忘了这一切，全部都忘掉，也许活着就没那么痛苦了。”
“哥！”湛元觉得很难过，伸手去按他的肩，“你身上好烫！你在发烧吗？”他惊呼。
“没事，可能这两天忙企划案，没好好休息。湛元，我们回去吧。”斯寒站起身，顿时觉得一阵昏眩，眼前一黑，人晃了好几下。
湛元急忙扶住他。
“湛元。”斯寒喊他。
“哥，我送你去医院。”
“湛元，明天一定要送我去东海。”秉着最后的一丝清醒，他说。然后倒在了湛元怀里。
“哥！”
东海
云茜站在海边，她径自一笑，自己还是拗不过他说的话到了这里。再给彼此一次最后的机会，承诺永远？他的话让她心动，但他会吗？
也许他会带着一束白蔷薇，微笑地出现在她面前……
咸湿的海风令她觉得寒冷，冬天就快要来了，云茜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有脚步声传来，她回头，不是他。
心上涌起无法言喻的失望，斯寒，你不来了吗？
天色已经全黑，他始终没有来。云茜望着远方，淡淡一笑，眼中却带着泪水。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这是他们的离婚协议书。当初是她让斯寒签的，他虽然签了名交给她，但她原以为今天可以把它撕掉的。云茜又拿出明天的机票，这块生她育她的土地，她要向这儿告别了！
将自己的手机扔进海里，今天一整天都没开机。她不要再和楚家有任何关系，到了今天，一切都结束了。从天亮到天黑的等待，就是她对楚斯寒感情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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