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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十五

“蓄猛!!”黎彩嘉在这一刻,以为蓄猛是被绘迷给谋杀了。她飞冲到蓄猛跟前,死死拽着他,却怎么也拽不动。“蓄猛!你醒醒啊!我求求你!你醒过来好不好?!”她刚擦干净的泪水,这会又止不住了。“你不能死啊,蓄猛!”

蓄猛活生生被她吵醒了。他按着太阳穴,睁开眼,恍然意识到自己正趴在地上,他缓慢地站起身来。

“蓄猛!你活过来了!!”黎彩嘉激动得快爆炸了,她没有任何顾虑地拦腰就抱住蓄猛,一头栽进他怀里,将鼻涕眼泪彩妆全往他的睡衣上抹。“我差点以为你死了呢!!”

蓄猛还有些意识不清,就见着身下一头卷发死死贴着自己,他下意识地轻拍了下黎彩嘉的肩膀,“我没死,我只是发烧了。”

“你发烧了?!”黎彩嘉这才知道,“你、你是怎么发烧了?!”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他被黎彩嘉这一松开,就赶紧朝着房间走。

黎彩嘉却在后面继续拉着他,不知何时就换成搀扶起他来,将他带到床上,躺下,闭眼。她俯身趴着,凑近蓄猛跟前,听着他舒缓的呼吸声,确定他是一下就睡着了。她伸手去他的额头,禁不住:“好烫啊!”她慌了,“该、该怎么降温呢?……对了,用毛巾啊!”她赶紧下床,走到洗手间,四处看了看,寻觅到一条毛巾,直接沾了点冷水,稍微拧干,就跑到蓄猛跟前,将其摊开盖在他的额头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蓄猛原本皱紧的眉头,这时像是稍微舒缓了一点。黎彩嘉可是高兴死了,这可是她的功劳啊!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她可是从没照顾过人的啊,这要她怎么知道如何照顾一个已经睡着的高烧病人呢?

不过,就这么看着他,应该也没事吧。蓄猛真的太好看,即使是闭着眼睛,他深深的五官,挺立的鼻梁,甚至是修长的脖颈,都能让人移不开目光。就这么看着他……黎彩嘉看着看着就看入迷了,伸手去碰蓄猛的额头,缓缓地变作抚摸,再轻轻地按着他的头。好烫,可是好奇怪,自己却觉得好温暖。

一个周末的早晨,黎彩嘉没有选择去逛街购物,也没有选择去练习唱歌,她永远也没有想到此时自己会这么安静地待在这里,一个高烧病人的身旁。四下里除了他的呼吸声,就什么都没有。然而,自己此时内心之中却洋溢着从没有过的幸福感,那不是买一件漂亮衣服,或是唱出一首好听的歌可以比拟的。

“我是喜欢上你了吧。”她轻轻按抚着沉睡的他的头。她终于认清这份情感了。不知道为什么,从推开那个寝室门,遇到他的第一眼起,有些东西似乎就注定了。从此内心里经常时不时地就闪现他的影子,到了最近就几乎满满地都是他,不论自己是在买衣服,还是在唱歌的时候。当看到一件好看衣服,会想我穿这个,蓄猛会觉得好看吗?当唱一首歌时,会想着他,边想边唱。

从没有过的感情,黎彩嘉这辈子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直到这一回,她是真的,了解到喜欢上一个人,是怎样的了。

而这时,另一个人走进了屋,以惊异的目光看着房间里的这一幕。

那是许梦。

她四处找药店,总算是找到了一间,林林总总地买了许多的药,随后又去买了点吃的,这时才回到家里来。

而当她踏进家里,看着眼前这一幕时,她似乎险些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有个女的,正趴在自己哥哥床前,而且,好像我,认识她?

这下该进去还是不进去呢?

当这般犹豫着时,许梦口袋的手机响了。

黎彩嘉一个下意识地回头过来,手指放在嘴上做出一声“嘘——”却马上反应不对劲,她几乎是弹跳着下到床边,然后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地,在那站着,一脸通红。

许梦安静地看着对方这一瞬间的反应过度,她淡淡友好地笑着,将手上一堆东西放到茶几上,然后从口袋掏出手机,居然发现是绘迷打过来的,这电话还是乐添报给她存的,说是这电话绝对有必要存。她有些吃惊,边望着黎彩嘉,边接听了起来,“你好。”

“许梦吗?”

“嗯,是我。”

“你现在在哪?”绘迷刚从乐添那里问了许梦的电话,此时语气焦急着。

“我?嗯,我现在正在我哥哥家。”

“什么?”绘迷当然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没见着你?我才去他那的。”

“是、是吗?我给他买药去了,因为他生病了,你是什么时候……”

“哦,这样是吗,好了,不说那么多了。你要照顾他?”绘迷有点始料未及,她原想约一下许梦的,却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那好吧,你就先照顾着他吧,我之后……之后再打给你吧。”

“啊,好的。嗯,拜拜。”许梦有些不明所以这通电话的意义,然而当她不得不将视线放回眼前时,她必须惊呆了。

“我见过你!”黎彩嘉大踏着步子走过来,随后一把紧紧抱住许梦,其实也是为了缓解当下的尴尬。她再一松开,开心地盯着许梦,“你就是那个……我好像见过你两回吧?”这时她注意到许梦头上那个蝴蝶发夹,“对对!就是你呢,你还戴着呢!”

许梦简直感到不可思议,她羞涩地伸手按了按头上的发夹,“那个,一直都想谢谢你……真的,很感谢。”

“哎,没什么的!你戴着喜欢,我也觉得好啊!啊,对了……”黎彩嘉转头回去看了眼蓄猛,再快速转回来,她内心现在恨不得是千万条蟒蛇在游走,她必须保持镇定,她不能对着面前这个女孩子发火,绝对不能,纵使是再嫉恨,再想哭,她也必须忍住!“你是他的?”

“哦,我是他妹妹。”许梦淡淡笑着说道。

许梦这句犹如一片竹林里吹来的凉风,瞬时将心头的熊熊火焰吹了下去,黎彩嘉觉得心情太好了,简直就是太好了啊!她双手死死按着许梦的肩膀,激动得简直都要哭了。

“你、你怎么了?”许梦当然搞不清她怎么了。

“太好了!”你只是他的妹妹,我太高兴了!黎彩嘉当然不会将这说出口,但她还是忍不住死死抱紧了许梦。

许梦被这疯女人一回二回给抱得,真是越发不明白了。

“我是你哥哥的……好朋友!”黎彩嘉愉快地对她做着自我介绍。

“你竟然是哥哥的朋友吗?”许梦脸上绽开了花,“太巧了,你居然也是哥哥的朋友呢!”

“‘也’?”黎彩嘉疑惑着,她是不知道乐添那一出相机撞坏事件。

这下好了,真非得让许梦认为随随便便在这碰个人,都得是她哥哥的朋友了呢。“没什么,只是正巧之前也有个……啊,不说了,那个,我得赶紧给哥哥喝药了。”她开始在一大袋子里掏药。

黎彩嘉低头看着那些个瓶瓶罐罐,皱起眉,“这么多?你不怕喝死他!”

“呃,总之医生是给开了这些,说是以防万一吧,我就先买了这些了,也可以在家里常备着。”

“我怎么感觉你是被医生坑了?”黎彩嘉直言。

“啊?”许梦这下脸红了,“好像是的呢……”

“哎呀,也没关系的啦。”黎彩嘉按着她的肩膀,“来吧,我们来一起看看,都能给他吃些什么吧?”

“嗯,好呢!对了,你是特意来看望哥哥的吗?”

“啊?”看着许梦那无暇笑脸的询问,黎彩嘉只好撒谎了,“是的呀,我、我就是专门来看他的呢,听说他病了嘛。”她怎能说自己其实是来骂他的。

“真好呢,哥哥的朋友对他都很好呢。”她纯纯地笑着。

真是个好女孩,黎彩嘉由衷地这般认为着。她再转头看向沉睡的蓄猛,突然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我无论如何会让你妹妹喜欢上我的,你等着吧!

乐添感到很烦躁,不仅是因为一早上就不停被电话骚扰,更是因为这些电话内容好像于自己都是无关紧要的!先是蓄猛一通莫名其妙的问候,接着就是两个来自绘迷的,来自绘迷的他当然是不排斥的,可是绘迷都只是向他问事情,先是问蓄猛家地址,再过了一段时间又是打来问他许梦的电话号码,完全不等他多说什么,绘迷就瞬间给挂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感觉自己成了个游戏里的NPC似的!只是为了给你们牵线的而已。虽说绘迷要向自己求问些什么,那当然是随随便便都可以告诉她的,但是她就不能来聊聊我吗?怎么就一会蓄猛,一会许梦的?把我、我就完全当一阵传话的风了吗?

乐添继续烦躁着,他内心隐隐地希望绘迷可以来关注下自己,哪怕一丝丝也好。这种感觉很奇怪,乐添清楚这种奇怪,但他就是对绘迷这样一个从未见识过的帅气女孩有好感,这点不可否认。纵使她差点撞了许梦,乐添也没觉得她错到哪里去了,她只是一不小心而已,何况结局是许梦也没多大事嘛。

迎着中午的太阳,乐添暂时将内心这诸多不快抛之脑后,还是先出去觅食吧。今天不想吃拌面了,随便去个学校外的餐馆子填饱肚子吧,接着下午没事就继续打游戏吧,哼,反正也没人找我有事就是了。

不远处的前面,走着两个杀马特头发的男生,穿着花花绿绿的外套。乐添视线随意瞟去,却把那俩人给认出来了。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自己打过架的校外的男生。

说到乐添的打架啊,刚入大学的时候,他就跟校外的人因为无端的冲突打过几次,真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我不小心踩了你一脚,或者稍微撞了你一下什么的。校外那些人当然是不讲道理的,当时就对着乐添骂了几句“没长眼!”可乐添当时也是脑袋缺根筋,直接就火了,一拳就给对方下去了,双方就这么打了起来,最后打得两败俱伤结束。

再不久,校外那几人像是跟乐添结了缘似的,隔三差五总能遇到,一遇到,稍微地提起旧账,就又能打起来。这久而久之打多了,自然也就传到乐添的学校里来了,身为乐添室友的蓄猛他们也就知道了。原本之前乐添带着伤回来,还会骗室友自己是摔倒了。蓄猛虽说看得出来那绝不是摔伤的,况且还时不时就摔伤,这人到底怎么走路的?但是蓄猛善良地没有揭穿,或许重点也是,当时蓄猛与乐添并不熟悉,他并不愿意轻易地干涉别人的无聊事情。

可后来就不行了,乐添的班主任都知道他打架的事了,将他的事迹直接告诉了寝室的宿管大妈,宿管大妈从此不时就要来他们寝室串门,对着乐添就是一大通喋喋不休的说服教育,有时还不分昼夜。那个时候,克新一般都在外头打鼓,而蓄猛往往待在寝室看书,于是蓄猛他就成了孤单的无辜受害者,非得听着宿管大妈这一通大声念经。

蓄猛就再也受不了了。一次,宿管大妈走了之后,乐添还一副掏着耳朵感到心烦的样子,正转过身来,迎上了蓄猛高大的身影及一张凶残冷酷的脸。

“干嘛?”乐添没好气瞪着他。

蓄猛走上前,直接就揪起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你要是再打架,我就把你踢出这里。”

呵呵!乐添这可是最不怕挑衅的了,他直接瞪眼回去:“好啊,你来啊,你来踢我啊!”他完全认为蓄猛就是个闷骚读书的,不会真敢做的人,内心里还对这人充满了鄙视。

结果,当天,蓄猛确实是没有踢他,而是走到了寝室门边,将门从里头锁上,随即回过身来,缓缓靠近乐添。

黑漆漆的影子压向自己,乐添那一时刻发誓感受到了这辈子以来从没感受过的威压感。

再接着,很平静地,蓄猛将乐添狂揍了一晚上。

说到为何会平静,那是因为蓄猛真地打到乐添完全没有说话的力气与时间了。顺带一提,蓄猛是专业学习过近身搏击的,所以招招要害,乐添想回手根本是做梦。

第二天,乐添几乎无法去上课了。蓄猛平淡地拿起乐添的手机,对着“班主任死老头”的用户拨打去,直接道:“对不起,老师,程乐添他生病了,到时我会把他的病假条拿给您的,抱歉他今天不能去上课,实在不好意思。”他说得彬彬有礼。

乐添瘫倒在床上,看着这么一个端庄好青年模样的人给他请完假,回想着那人昨晚的魔鬼面孔,承受着如此的巨大反差,乐添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像只公鸡一般扯着嗓子,声音震慑了邻里。没人知道他此时就像是遭受了宫中酷刑一般,身心都遭受了极大摧残与毁灭。

蓄猛微笑地回过头来,缓缓再走近浑身无力只剩颤抖的乐添,带着一股春风地开口:“好好养伤吧,等你能动了,就带你去看医生。对了,以后别再打架了,否则我会让你手脚都动不了的。”之后那句真是让人跌至极寒。

乐添重重地打了一哆嗦,成哑巴了,一句呻吟都发不出。

蓄猛转身准备去烧水洗澡。

就在这个时候,乐添一下像是被点通了哪儿,拖着散架的身子滚下床,滚到自己床边的柜子底就掏出了崭新的毛巾与沐浴乳,连爬带滚冲至蓄猛跟前,一把抓着他的脚,大声地吼叫道:“你用吧!这是我崭新的,我、我再也、再也他妈不打架了!!”

蓄猛被他扯着脚,自然很是满意,转头来,“很好,希望你能做到。你的东西我不要,留着自己好好用吧。”

“是,遵命!”

从此乐添就成了蓄猛的狗,一段时间都是对他惟命是从,他也再也不打架了,每次想打的时候,一想到回去会被蓄猛给修理,他就害怕地不敢伸手或伸脚了。那是刚到大一才不久的事情,直到过了很久,到大三这会,乐添就不再是一副狗的模样了,他对着蓄猛能够嬉皮笑脸,因为内心里纵使仍留有畏惧,却也早就渐渐演变成敬畏、依赖,以及情谊了。

可直到不久前,乐添又被几个校外的人挑衅着,给干了一架。随后他自然又被蓄猛给骂了,而这回只是骂,并没有打他。蓄猛面对着乐添时隔如此之久的再犯,更多的倒像是种心寒,早没了全力打他教育他的心情了。可是乐添心里很清楚,他这次打的架,性质并不同,因为不是因为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打的,是为了一个人而打的,而那个人,正是蓄猛。

乐添望着走在前面那两个人,此时内心充满了怒火。他想着那俩人上次故意挑衅自己时所说的话:“蓄猛,是你室友是吧?据说他很能打啊,前不久我有个认识的人说认识他呀,他好像以前相当能打群架的,还到处撒野无恶不作呢,你知道这事吗?”乐添一听完这句,直接一脚踢给了对方,连带怒吼:“你们他妈地没事瞎编个什么?”对方登时也怒了,不再多解释,也直接回以一拳,这场架就这么普普通通给打起来了。

蓄猛打群架?呵,瞎编也瞎编个好点的行么,他这种人怎么看都不会是像我这种随便就撒野起来的行么?你们这群渣渣没事瞎说个什么呢!蓄猛你们了解吗?他是个一天到晚要么读书要么做寝室清洁要么就出去打工的人,你们晓得个屁啊?想跟我打架直说啊!没事扯我室友做什么?找死!

这就是乐添整个的内心写照,他难以忍受蓄猛的名声无端被自己给扯了进去,所以这场架,他必须打!

然而事后,当他被蓄猛冷眼无声教训时,乐添什么也没说。他不会说的,他绝对不会将一些市井小混混瞎编的关于蓄猛的恶言告诉他本人的。蓄猛应该与这一切无关,自己绝不想要牵扯他进来。于是乐添不说打架的理由,丝毫不说,就说自己一时犯浑了,嬉笑地等着这事慢慢过去。

回到当下的话,还是绕开眼前那两个杀马特吧。乐添准备向着旁边走去。可这时,前面那俩人嘴里说出的话,不经意又飘入了自己耳朵里。

“有个南中那边混得挺厉害的人,最近跑到我们这边来了啊。”一杀马特的人说道。

另一人应:“南中?是那个好几年前有过一次学生暴动的那所中学吗?”

“是的啊,听说那个混混是故意跑来这边彰显闹事的呢!”

“跑来闹什么事啊?”

“我怎么知道啊!”

乐添听到这,赶紧跑走了。他不想听,他不想知道这些个无聊的混混圈里又要发生什么事情,他只希望自己不要再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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